第69章
另一头, 御书房内。
好不容易把奏折批阅完的谢安双将笔一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些个罗里吧嗦半天,最后连个正事都没有的奏折可真是看得他快烦死了。
旁侧的邢温书也差不多把请安的折子解决完, 见状笑了下, 问:“陛下辛苦了, 可有什么想吃的吃食?臣可以试着给陛下坐。”
谢安双看他一眼,轻哼道:“邢爱卿做的话那就免了罢,免得下回又不知道弄伤自己哪里。邢二公子的厨艺孤可不敢恭维。”
听着他嫌弃似的话,邢温书只是温和地笑笑,没有再别的,将最后一份请安折子批完, 而后就自觉起身将谢安双面前乱糟糟的桌面给收拾好,又问:“那陛下现下可有何算?”
谢安双想了下, 正要准备好好歇会儿时, 又见福源从门口进来,向他通报:“启禀陛下, 贤妃娘娘求见。”
茹念师叔?
他眸间转过一抹困惑。出于他们逢场作戏的约定, 平日基本是谢安双有事时才会主动去找或者召见茹念, 茹念自己来找他还是头一回。
谢安双很快就猜测出其中因由, 对邢温书:“正好, 孤的爱妃来了,邢爱卿便先下去罢, 莫要扰孤同爱妃的二人世界。”
邢温书看了他一眼, 随后乖顺告退,在临出门时同匆匆走进来的茹念了个照面。
邢温书颔首算作礼节性的致意, 茹念也连忙收了神情, 以平日对外时的姿态也徐徐向他致意。
等目送着他离开, 福源也把御书房的们关上后,才恢复了进来时满是着急的情态,走到谢安双面前:“陛下,公主那边有新情况了。”
谢安双抬手给茹念倒了杯茶,开口:“师叔莫急,坐下慢慢。公主那边又如何了?”
茹念这时候可顾不上喝茶,连忙:“今日那公主又去找元贵了。”
“又去找元贵了?”谢安双皱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
茹念回答:“就在不久前。我同平日一般到元贵太后那边请安,后来那公主就来了,而且明显是有话同元贵太后。我便提前告退,在宁寿宫外找了个地方藏着等她出来,只见她出来后同她身边那名宫女凑在一起似乎了什么,模样看着就很像有什么阴谋得逞的样子。
“我疑心应当是那公主和元贵达成了合作。”
作为后宫中最受宠的宠妃,茹念也算是谢安双在元贵那边最大的间谍,平日没事茹念就会到宁寿宫中像普通嫔妃般同太后聊天,同时迷惑元贵的视线,让她觉得谢安双确实是贪图美色,登基后享受到权力的好处,只爱流连后宫。
她本以为元贵和公主之间达不成交易已经各自两散,谁成想今日居然又正好撞见公主来找元贵。
谢安双听完茹念的话,眸间也多出些沉思,又问:“你安排在宁寿宫的那名宫女可有何发现?”
茹念摇摇头:“元贵在和公主交谈时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而且交谈声音,哪怕她已经专门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也没能听清他们商讨了些什么,只公主在出来时,怀中似乎多了个白瓷瓶。”
谢安双眉头皱得更深。
怀里多出个白瓷瓶,那么他只能想到是元贵给了那公主什么毒.药,但是他的抗毒性就是元贵逼出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况,又怎么会给公主毒.药?
他思索片刻,最后对茹念:“这几日麻烦师叔帮我想办法再留心一下元贵那边的动态,看看能不能试探出她与公主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
“元贵辛苦把我培养成傀儡送我上位,一旦我驾崩了,她将要面临的就是朝堂动乱,她肯定还有自知之明,清楚以她目前的势力不可能能够稳得住谋反。而且从前几次她对我的出手来看,元贵更想让我重伤卧床,她才好以太后的身份出来垂帘听政,一步步执掌大权。”
“但公主那边很有可能是想直接要我的命,等我们北朝乱起来了,他们就可以趁火劫,一举攻入中原。
“元贵势力看似强大,实则基本都靠她党派下的那三个官员,她本人一点处理朝政的经验都没有。公主那边很有可能是明面上假装答应了元贵提出的条件,从元贵那里获取能对付我的方式,到时候事成了直接翻脸不认人。”
茹念听着谢安双的分析,基本都表示赞同,旋即又忍不住有些担忧:“那陛下你近日一定要多加心。元贵到底是最了解你弱点的人,万一她当年留了后手,留了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弱点,那你就很危险了。”
谢安双轻舒一口气,扯出抹笑容来:“师叔放心,我们谋划了那么久,就是想要铲除元贵的势力,我是不会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的。”
“……切记万事心。”茹念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或者我找你师父要些人过来,暗中保护你吧?那公主本身就不是好惹之辈,如今又同元贵联手,倘若只留你一人,我还是放心不下。”
谢安双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宽慰似的:“没关系啦,再我身边不是还有个邢温书嘛。邢温书他的武艺比我还好,关键时候还是可以用用的。”
听他话都到这份上,茹念总算不再坚持,轻叹口气道:“那行。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若是让元贵或公主知晓我一离开宁寿宫就来御书房,指不定会引起怀疑。”
谢安双点点头,又叮嘱道:“师叔近来也要心些,你好歹也是后宫中同我最接近的,万一那公主想从你那边下手就不好了。”
茹念应下了他的叮嘱,确认没有遗漏的事情后便暂时告退。
谢安双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之外,才长长地叹出口气。
果然当初他就不应该将那公主留下,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个威胁,这下可真不是着玩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元贵居然真的会同公主合作,果然之前还是太高看她了。
谢安双轻抿唇,好半会儿后才收回繁杂的思绪,暂时起身,在御书房中找了卷书册来随意翻看,以缓解一下目前杂乱的心思。
与此同时,另一头。
邢温书从御书房中告退后就径直回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没过多会儿就等到了匆忙赶来的太监。
“邢、邢丞相,您找奴婢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太监尚且喘着粗气,看起来是一接到邢温书找他的消息便急忙过来了。
后宫距离这里可有好一段距离,而且赶过来还要专门挑无人的路绕着走,这么长一段距离快步走完可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邢温书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温和地:“公公辛苦了,先喝口水歇会儿吧。”
太监却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不敢不敢,奴婢只是按吩咐办事。”
“我又不会吃人,公公拿着便是。”邢温书无奈一笑,“我本来只是想找公公问些事情,公公下次不必如此着急。”
太监却义正言辞地:“不行不行,干爹了,邢丞相做的都是为陛下好的大事,万不得怠慢的!”
邢温书一时竟不知该夸他忠心好,还是他脑子转不过弯好,半晌后轻叹口气,起找他来的正事:“你可知番东国那位公主今日的行踪?”
在那位公主入住后宫时,谢安双就吩咐了福源来挑选一些去公主住的宫殿服侍的下人,邢温书便顺势让福源找了个信得过的眼线——也就是这位太监,福源的干儿子到公主宫殿中,平日专门留心公主的一举一动。
太监也是个尽职尽责的,每日都把所有觉得有可能有用的信息记得一清二楚,在听到邢温书的问题后当即把连鸢从早到晚所有他知道的动向汇报给邢温书听。
邢温书也不嫌他得繁琐,耐心地听着他报地名。
然而太监却在报到“御书房”之后顿了一下,思索着:“公主从御书房回来后没多久又去了另一个地方,但这次她只带了她身边那位贴身照顾她的宫女,没有去哪里。不过奴婢看她走的方向,应当是宁寿宫。”
“宁寿宫……”邢温书双眼微眯,问,“确认没有看错么?”
太监连忙点头:“那个方向有人住的,就只有宁寿宫了。”
“好,我知道了。”邢温书温和地笑笑,“辛苦公公帮忙留意了,若是日后公公有何需要的,也可以来找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尽量帮公公一把。”
太监受宠若惊:“承蒙邢丞相关照,这只是奴婢该做的。干爹了,做人最重要是踏实本分,能和为邢丞相效劳已经是奴婢最大的荣幸!”
听惯了他实诚的话,邢温书笑了笑就没再什么,摆手让他先回去。
直到太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一点点收起眸中笑意,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
他清楚地记得适才在御书房中,谢安双听闻贤妃来找他时露出了一丝细微的困惑。
也就是按照正常情况,贤妃不会主动去找他。
而他早就推测出贤妃与谢安双——或者,宫中嫔妃与谢安双很有可能都是合作关系,所以见到谢安双困惑的模样,以及贤妃似是有些匆忙着急的姿态,他就猜到很有可能是公主那边又有什么状况了。
如今问过太监,这状况或许也会同元贵太后有关。
邢温书想起生辰那日,谢安双他只是元贵太后的傀儡,眸间沉入些思绪。
看来他的陛下,又要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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