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雨夜(一更)
“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宋文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
褚娇咬住下唇, 脸蛋上也浮现两朵红晕,这人怎么这样,拒绝她也就算了, 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女儿家的心事。
“你把我当然亲妹妹, 我自然会把你当亲哥哥。”褚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若宋文未察觉到这件事, 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如今这事已经戳破, 宋文再怎么也不能平常心对待她了。
“褚妹妹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宋文多日来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当日的那个香囊他真就以为只是单纯的感谢,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
褚娇摇头,如今事情开了, 她心里反倒没那么难受了,“不关你的事, 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以后还望宋公子同我保持些距离。”
宋文呆愣愣的点点头,望着褚娇的身影远去,心情低落了不少,因为自家中没有妹妹, 他便一直把褚娇当做妹妹, 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间再无言语。
进屋后,褚娇把收上来的毛虾送去了厨房。姜若水正揉着面, 有了虾皮,她便产鲜香的馄饨,馅料也是现成的, 鱿鱼虾仁馅的馄饨。
“你把毛虾多淘洗几遍,沥干水就放到烤炉里烘干。”姜若水嘱咐道。
褚娇应下,开始着手淘洗盆里的毛虾,将里面的沙砾细细淘干净,沥干水分后,整齐的铺在托盘里,放进烤炉。
姜若水这边馄饨皮也赶好了,剁碎的鱿鱼虾仁馅也拌好了调料,包完馄饨便可以下锅了。
宋文戳破几个馄饨皮后,被赶到院子里去看顾烤炉里的虾皮了,厨房就剩姑嫂俩了,就连褚家兄弟俩也一直在书房里未出来。
宋家作坊的事告了一段落,褚瑜便有了更多的时间照看弟的功课,今日将人押在书房里已经整整一日了。
水开之后姜若水开始下馄饨,白白胖胖的馄饨漂浮在水面上,水开两次便可以出锅了。出锅前姜若水先在碗里配好佐料。
干紫菜,虾皮,葱花以及各种调味料,最后加入滚烫的汤汁,香气顿时出来了,一口下去,微辣的汤汁刺激着味蕾,舌尖有些麻麻的,弥漫在整个口腔的鲜味让人忍不住接着吃下去。
“嘶,太好吃了,这汤确实鲜美至极。”宋文一口一个馄饨,连汤也喝了三四碗了。
“加了虾皮味道确实不一样了。”
刚吃完饭,屋外稀里哗啦的下起了雨,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几人的好心情,慌忙冲进院子收衣服。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海上掀起巨浪,将停留在海边的船只的七零八散,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快去把屋里的窗关上。”姜若水指挥着二人,自己则点上烛火。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众人皆是一惊,褚瑜套上蓑衣闯入雨幕之中。
不消一刻,褚瑜带着人进了屋,雨水湿了地面,身后那人脱了蓑衣抱住宋文的大腿哀嚎,“二少爷,您快回去吧!”
宋文嫌弃地踢开那人,道:“好好话。”
墨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幽怨,“您让我瞒着老太爷和大少爷,如今二爷回来了这事实在瞒不下去了。”
宋文脸色一僵,含糊不清骂道:“胡八道些什么。”
墨染还在喊着:“二少爷,家里几位爷都在气头上,您快些回去吧!”
宋文狠狠拍了一下他脑袋,怒骂道:“这么大的雨,是准备让你主子去送死吗?”
事情到这也就明了了,宋文这厮为了来渔村,上下瞒的结结实实,如今宋良宽回家了,事情直接败露了。
“前面屋子里有床铺被褥,你今晚就先在这休息,明日一早带着你家少爷再回。”褚瑜道。
墨染看了眼门外的瓢泼大雨,心中无奈只能低声道谢,穿上蓑衣去了前院的屋子。
…………
夜半时分,屋外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吵得人心烦,姜若水翻了个身,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白色的光芒照亮天际。
姜若水揉了揉眼睛,她好似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再望去,窗外漆黑一片,哪还有人影。
“砰砰砰——”
姜若水刚闭上眼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猛然惊醒,下意识握住身侧人的手。
“褚瑜,外面又有人敲门。”姜若水摇醒褚瑜。
褚瑜缓缓睁开双眸,屋外的雨声夹杂着敲门声,在夜里十分刺耳,他摸黑下床,点燃了烛火。
“你待在屋里,我出去看看。”褚瑜嘱咐道。
“我和你一起。”姜若水抓住他的手臂,心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卧室,敲门声戛然而止,两人脚步一顿,正与对面的宋文撞了个正着。
“褚哥,我祖父和二叔不会找来了吧?”宋文迷迷瞪瞪的,还未睡醒似的。
“不是他们,我出去看看。”
摇曳的烛火在夜色中跳跃,两人来到堂屋,滴落到屋檐下的雨声清晰的传进屋里,褚瑜取下门栓,轻轻开门。
瞧见门口台阶上出现一个黑影,像是个人,这把二人着实吓了一跳,褚瑜将人护在身后,手持匕首,警惕地看着黑影。
“你是何人?”
黑影没有丝毫动静,姜若水拿起一旁的笤帚戳了戳黑影,黑色的棉布掀起一角,隐约看见白皙的手腕。
“这是什么?”悄悄跟上来的宋文惊道。
“是个孩子。”褚瑜弯下腰掀开包裹黑影的棉布,露出一张恬静的睡颜。
“孩子?”
“孩子?”
身后的两人惊呆了,他们这也里地处偏远的,谁家扔孩子会扔到这里,更不会大半夜的扔到别人家门口。
“会不会是村里人的孩子?”姜若水想到白日里海边乱跑的一群豆丁,这个时代没有避孕一,自然是生的越多越好,就造成了养不起的境遇。
丢弃婴儿也便成了常态,更有甚者待孩子大些,便卖与大户人家做丫鬟或厮,或是卖给富商做妾。
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并不违法。
“明日去问问便知晓了。”宋文借着火光看了眼孩胖乎乎的脸蛋,“养的这般好,也不像是村里人的孩子。”
姜若水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看起来比褚容上许多,却比家伙也轻不到哪去,她的胳膊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孩子睡得可真香。”姜若水伸手戳了戳他的软乎乎的脸蛋。
“那刚才是谁在敲门,这院墙可不是一般的高。”宋文忽然了个冷颤,前面院子里的大门紧锁,只能翻墙而入。
姜若水心头一动,把包裹孩子的棉布细细察看了一番,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去看看门外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此时屋内灯火通明,院子里的雨势逐渐减,褚瑜宋文二人举着蜡烛在院子里转悠,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姜若水抱着熟睡的孩子,心头一动,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未松口气,这般大的动静都未吵醒他,她还以为……
刚想着,怀中孩忽然睁开了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抿着唇一言不发。
“朋友,你爹娘呐?”姜若水问。
孩乌黑的眼睛盯着她不吭声。
褚瑜二人进了屋,外面什么也没有,看来扔孩子这人不简单,院子里的围墙本就是村长特意加高过的,没点功夫还跳不进来。
褚瑜看清孩的容貌微微一怔,良久,终于缓过神来,他脸色逐渐苍白。
孩乌黑的眼睛动了动,伸出双手朝着褚瑜道:“抱。”
“褚哥,你认识这孩子?”宋文吃惊,这孩子一看分明就是认识褚瑜的。
褚瑜沉默地接过孩子,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他的脸色微沉,怀中的孩似乎没有怕他的意思,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鱼鱼,饿了。”
“咕咕~”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褚瑜望着泪眼汪汪的孩,心中陡然一软,转头看向一旁的姜若水。
“……等着。”姜若水受不了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起身去了厨房,做了碗鸡蛋羹。
不消一刻钟,香味扑鼻的鸡蛋羹出锅了,姜若水不确定孩能不能吃海鲜,只了两个鸡蛋,放了些盐和酱油。
“鱼鱼喂。”孩窝在褚瑜怀中,张着嘴做好准备。
褚瑜动作熟练地吹了吹蛋羹,心喂给他,看这动作,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弟弟妹妹。
不一会,碗里的鸡蛋羹已经见底,孩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些水,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