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049 ·
春喜楼掌柜深知他们的喜好, 命伙计送来他们喜爱的热茶和糕点,伙计笑容满面,一推门,瞧见沈翼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顷刻间, 他笑意收敛, 脚步也轻了许多。
他是见惯了那些贵人的喜怒哀乐, 最有眼色的,就沈翼此刻的模样,铁定有事, 他可不想惹来杀身之祸。遂以, 伙计轻放下热茶,便恭敬退了出去。
苏严神色温和的眸光转转,敲敲桌面, “怎么回事?看把人吓得。”
思绪断,沈翼缓缓收回眼, 露出一抹笑意, “想些事罢了。”他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茶香清淡,正合他意。
房内沉默了一会,气氛稍稍尴尬。苏严咬了口牛乳酥,又嫌腻地放下,起了正事, “郡主生辰你到底有何算?帖子都收到了,我听了, 京城未嫁娶的姑娘公子,大部分都会去, 所以,懂了吗?”
借着郡主的寿宴,相看公子姑娘的亲事,倒也正常。历来有热切地夫人帮着一起相看。
只是这次兴师动众,只怕与往常不同。
沈翼垂下眉眼,不去深想,事不关己道:“你有兴趣?”
“嗯。”苏严连连摇头,浅笑:“没兴趣,是关心你,侯夫人定然会去,你可得当心些。”
京城人人都知道侯府有意与郡主结亲,下聘也是早晚的事,都将两人看成一对璧人,而作为沈翼好友,苏严也是相当关心。
他撑着手,往前凑凑,“诶,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翼懒懒地瞥他一眼,面色无奈,半响没回他。苏严也不自找没趣,立刻换了个话题,“陪我去宝华斋瞧瞧,给郡主挑份礼。”
“嗯。”杯盏的茶水已凉,喝着有些苦涩,沈翼只抿了一口,便放下。
他慢条斯理地整整衣摆,起身道:“走吧。”
坐在这也看不见什么,他要出去转转。
苏严不知他的想法,只当是关心他才急着去宝华斋。他心情愉快,微苦的凉茶一口下肚,苦涩感在口腔转,也浑然不觉。
马车停在门口,林平见两人出来,连忙拉着马车上前,“世子,苏公子。”
沈翼应了声,径直朝前走,没算坐马车。
街角处卖萝卜的阿伯还在,又白又大的萝卜瞧着脆脆的,水分肯定多。沈翼脚步放慢,多看了几眼,走过了还不忘回头看。
林平盯着他,好奇问:“世子,可是要买些?”白萝卜有什么好看的,府里要多少有多少。
沈翼眼眸闪烁一瞬,随即恢复镇定,面无表情道:“多嘴。”
不止此刻多嘴,他发现林平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也不知怎么回事?
他侧眼看他,意有所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不敢不敢。”林平迅速垂眉低眼,不敢直视他的眼,更不敢惹怒他。
他不过是受了夫人的吩咐,时刻关心着,不敢有丝毫懈怠。林平内心叹息,觉得这几日他阴晴不定,实难猜测他心底想法,要心为妙。
沈翼敛眸,面色略略缓和,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思绪又飘远。
…
一日又一日,连着好些日子,沈翼都去春喜楼坐着,就连大雨那日也去。连掌柜都困惑,这侯府世子来得太勤,坐着喝茶喝半天,一句话不,就看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若不是他旁敲侧击的向林平听,掌柜真要以为得罪他了,幸好,是他多虑了。兴许沈世子就是喜欢他这的茶,才来的勤些。
“去春喜楼。”
刚下朝,林平跟着沈翼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对外头的厮吩咐一句。接着拿了沈翼的便服过来,放在他身旁。
因着这些时日常去春喜楼,回府换衣裳麻烦,所以林平准备了几身衣裳放在马车上,方便省时。
“回府。”
“啊?今日不去喝茶?”
沈翼嗯了声,抱胸倚靠在一旁,神色疲惫,“不去,回府。”
去了这些日子,压根没见着人,不准人离开京城,那日的事,确实是个误会,他多想了。
再者,活色生香梦境不再出现,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
来也怪,他夜晚头疼的毛病也没了,那晚之后就没犯过,这让他困惑许久。
或许,是那晚刺激过了头,反而将病治好了。
沈翼思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对他来是好事,少了许多烦恼。
而那女子,便不用再找了。
“世子,近来气色极好,想必是春喜楼的吃食好?”
“到底想什么?”
林平笑呵呵的,提着胆子道:“我就是关心世子您的身体。”没再扔衣裳了,明晚上睡得安稳,这就好。
他也能放心了。
沈翼扬起笑意,缓缓睁开眸子,温和不失凌厉,“要是有人问起,你就,无事发生。”
他的语调意味深长,让林平你捏了把汗,心虚地别开脸。
日子缓慢过着,沈翼早已将那事望在脑后,如往常般上下朝。同苏严品茶作画,日子悠闲自在。
…
夏风拂过,混合着米糕的香味,又暖又香,舒缓了神经,也勾起了食欲。
少倾,卖米糕的老伯走远,那香味才慢慢淡去。
孟采坐在床头,双目无神,盯着一处瞧,好半响不见动一下。直到吱呀声传来,眼眸才微微转了转。
张阿树买了米糕,房内又散发着米糕的香味,他放在床边,关切:“吃点,刚买的,还热乎。”
她病了几日,喝了好些药,今日稍微好点,能起身了。前些日子浑身无力,偶尔还昏迷,要不是有张阿树照顾,人没了都不知道。
孟采心里是感激的,为了让他放心,她强挤出一抹笑,“好香,肯定好吃。”
“那是,我刚吃了一块,真不错。”
她嘴里无味,喉咙也干涩得难受,但还是拿起一块,放在唇边,口吃着。
干巴巴的咽下去,差点噎着。张阿树见状,倒了杯水给她,“慢点。”
就着水吃米糕,果然舒服些。
一块吃完,孟采摇摇头,不想再吃。
张阿树抿直唇,睨了她一眼,神色为难,欲言又止。前些日见她病着,气色也不好,有些事他没。
眼下好的差不多了,该知道的也得让她知道。
“阿树哥,你想什么?”她的唇色白,话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心里堵得郁结难消,这些日子病恹恹的,透着病弱美。
张阿树清清嗓子,眼一眨,严肃认真道:“孟冬的事,我得跟你,这几日,我听了,他叫沈翼,侯府独子,皇亲国戚,还是新科状元,哎,天之骄子啊!”
话语里满是赞叹羡慕,几息后接着:“听他失踪了半年,科考前才被寻回,回来后,记、记不得那些事了。”
孟采抬眸,惊讶看着他,难怪那日他那副神情,对她全屋印象,原来竟是这样。
她恍然大悟,错怪他了。
“我早该想到,他不是故意的。”
张阿树垂头,不忍心看她,可是话还得:“我还听人,他回来后好多人去侯府门口,有是他救命恩人的,有自己女儿跟他定亲的,还有人收了沈翼当干儿子,不过他们都是为了银子,反正怎么都不吃亏。”
“书的先生算了算,大概五十个,哦,加上咱们是五十一。”
张阿树略微无奈,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真是措手不及。他拍拍自己的大腿,接着道:“是沈翼夫人的,你是头一个,难怪他那副表情,肯定以为咱们和那些人一样,是个骗子,想要银子。”
“肯定是了。”孟采颔首,明白事情原委后,心里总算舒畅了些。不像之前那样堵着难受。
可是,他还是将她给忘了呀!
她垂下眼睑,不知怎么办才好,沉默片刻后,又听见张阿树分析,“要我,你别伤心了,他能想起自己是谁,照样能想起你,早晚的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孟采猛地睁大眸子,水盈盈地眸底透着喜悦,“的对,他会想起我的。”
“所以你放宽心,别愁眉苦脸的,你要做点什么让他记起你。”张阿树脑中已经想了好几种方法,就等着教她。
孟采喜极而泣,落了一滴泪,慌忙擦掉,“我要怎么做?”
张阿树上下扫她一眼,无奈道:“先把病养好,脸色难看,不如往昔。”
她咬唇,摸着自己的脸颊,当真了。
转眼过了几日,孟采的病好了,兴许是那日解开了心结,她这几日心情不错,面色红润些,白里透红。
今日她起得早,做了琼叶糕,她记得,孟冬是最喜欢她做得糕点,要是吃了,不准能想起点什么。
装好食盒后,她对张阿树招呼一声,便出了门,去了侯府。
正是上朝的时辰,侯府门口听着马车,是沈翼平日坐的那辆。她站在远处的墙角,等着人出来。
须臾,一身朝服的沈翼从府里出来,身姿卓越,姿态挺拔,她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孟采匆匆走过去,抿抿唇,手足无措,迟疑道:“孟…”她顿住,现在他不是孟冬了。
都叫他世子,沈世子。
她思忖片刻,喊道:“沈翼。”软软的嗓音,就是不叫他世子。
气氛静默,上马车的步子停住,沈翼拧着眉转身,见到是她,又扬起了眉梢,很是意外。
以为她离开京城,没想到找上门来了,有意思。
“姑娘此刻来是有事?”
“我,我。”她支支吾吾,不出话来,手紧紧抓着食盒,满目深情的凝视他。
“世子要上朝啦。”林平贼溜溜的眼神来回转,搞不清状况。
沈翼颔首,利落地上了马车,几息后,骨节修长的手指撩开了车帘,淡漠道:“上来。”
林平震惊,认真审视面前的姑娘,身段样貌顶好,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润润地,清纯又带着一丝娇媚。话的调子绵软,尤其是叫他名字的时候,起了一层疙瘩。
原来世子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