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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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碎片如今何在?”

    “遍寻不到, 只寻到紫檀镜架。”

    莫致之好似预料到了一般,自言自语道:“那便去问问吧。”

    再见范珍儿,狭囚室内,乱草上, 原本白净的姑娘, 一双眸子恍恍惚惚, 已没了精神。

    见到莫致之, 她目露一丝惊疑,脸神色紧张。

    莫致之走到她身边,垂眸问道:“为何要谎?”

    范珍儿双眸更加惊慌, “我不曾谎。”完又朝外看了看, 见到刘半站在囚室外,神色稍松。

    为防吓到范珍儿,刘半听了莫致之的话, 今日只站在栅栏外,却竖起耳朵仔细旁听。

    莫致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 转过头来问道:“你那日可是见到了什么?”

    “没有, 我不曾见到?”范珍儿咬紧了嘴唇, 眼泪汪汪。

    莫致之叹了口气,“你若真的没见到,便会问我口中所是何事,如今你只矢口否认,此番举动反而明你确实见到了什么?还不是蓄意隐瞒?”

    范珍儿闻言眼泪欲坠未坠, 瑟瑟发抖起来。

    莫致之依旧不急不躁,温声道:“你可是瞧见了玉公子?”

    “绝无。”听到玉公子两个字, 范珍儿双眼圆睁,辩解的声音提高。

    莫致之好似没听到一般, 继续道:“你见到玉公子在摆弄镜子。”

    “没有。”范珍儿惊慌的摇着头,哽咽出声。

    “你心系玉公子,即便他要你守在门口,你也情不自禁想瞧他,那日你在隔断后,便是通过知天斋镜墙偷看的玉公子。”莫致之顿了顿,不由范珍儿插话,继续道:“你见到玉公子将东壁下本是装书画的匣子竖起,叠在案几上,又将紫檀雕花水银镜高高摆在上面,面向寝殿。”

    “你胡。”范珍儿终是哭泣出声。

    “你当时不明白他在做何事,闻听寝殿火起,你跑进寝殿见到先皇身亡,去取水之时,经过知天斋,发现玉公子已不在斋内,匣子也都放回原处,可不知因何缘故,你私自将水银镜藏了起来,等扑灭火焰,你又偷偷将镜子砸了个粉碎,事后告知我镜子无缘无故摔碎,可对?”

    范珍儿恸哭不止,已无力阻止莫致之继续。

    莫致之肃了脸色,问道:“你为何要摔碎水银镜?即便你心系他人,也要睁眼看清那人是否~”

    “玉公子是好人,他做的事便是对的。”范珍儿抽噎着抢白:“不论他做何事,我便要帮他。”

    “你可知,你如此袒护,反而暴露了他,因你摔碎了镜子,我便会联想身在书房玉公子。”莫致之冷冷道:“是否他在镜子上落下什么,你为掩盖痕迹,干脆将水银镜摔了?”

    范珍儿如今只知道哭,再也不。

    “好,那我再去问问要你心甘情愿袒护之人,看他是否似你这般不敢承认。”莫致之瞧见范珍儿态度,知道自己的大致不差。

    “好个大胆的奴才。”刘半气的脸都黑了,双眼阴狠。

    “先去查案,倒不必挂念罚人。”莫致之一边着,一边走了出去。

    刘半“哼”了一声,狠狠道:“等事毕,必要将你死。”罢跟上莫致之,只留下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的范珍儿捂脸痛哭。

    “莫大人在笑?”寿药房一处偏房内,玉公子歪着头,坐在太师椅中,神情冷淡。

    刘半站在一旁,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致之看了看两把太师椅中间的几,几上摆放着一盆金色花草,还有一个精美无比的青釉三足缠枝莲纹香炉,熏香袅袅,味道清幽,很是惬意。

    莫致之姿态悠闲倚进另一个太师椅内,“我便来猜上一猜,玉公子缘何将知天斋内镜子摆高,可好?”

    见玉公子毫不搭理,莫致之自顾自道:“玉公子手上有一副陛下安睡的像,且画的惟妙惟肖,玉公子将像黏在玻璃大窗上,通过知天斋的紫檀雕花水银镜,映到对面龙床上的镜子上,再由龙床上镜子映到高悬的铜镜上,令守在穿廊内的蔡远看到了个模糊的景象,以为陛下正安睡。”

    “莫大人还真是天马行空,不可思议。”玉公子嘲讽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惬意玩起了金色花草。

    “寝殿内铜镜高悬,为了映射,你便将知天斋内东壁下的匣子竖起,叠放在案几上,再将镜子放在高处,如此完成遮掩耳目的作用,可事后再有人前去,知天斋内却是一如既往,便是你已将一切回归原样,我初时想不通,水银镜缘何会碎?你随手摆放原样即可,后来我便猜到应是你不心落了什么在镜面上,一时去不掉,被范珍儿看到,为帮你隐瞒,便将镜子摔碎。”

    玉公子冷冷一笑,继续把玩着花草,那花草叶子翠绿,花朵是大大的金黄,叶子的脉络却透着妖异的红。

    莫致之端直坐好,冷着脸色,连番发问:“那时寝殿内正在上演什么?是否凶手正在行凶?你此举的缘由,便是要隐瞒凶手面貌?凶手为何见不得人?”

    玉公子雪白瘦削手指掐开那花草的枝叶,红棕色的汁液慢慢流出,染红了他的手指,一股呛人味道溢了出来,弥漫室内。

    “凶手自何处进寝殿?”莫致之探寻看着玉公子,见他肩膀忽然僵了僵,心中了然道:“我曾听陛下为以防万一,寝殿内都藏密道。”

    刘半着急了:“莫大人莫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不是传言。”学过历史的莫致之可是依靠大量史实猜测,她继续盘问玉公子:“凶手可是从秘道而来?不知玉公子和凶手是何关系?”

    玉公子忽然笑了笑,笑容潋滟,竟透着邪魅的气息,他染红的手指依旧摆弄花草,看着金花好似看着情人,自言自语道:“这株闹洋花养在暖房内,近日才开,这花便有一样不好,汁液粘在手上便难以去除。”

    “哎!”他叹出一口气,继续道:“不想那水银镜面也沾染了上了些,范珍儿曾见我染红的手指,知我动了镜子,为了掩藏痕迹,便自作主张将镜子砸碎,还真是坏事,我本想寻个镜面换了就是。”

    “真是你做的?”刘半惊讶的合不拢嘴。

    玉公子恍若未闻,指了指香炉:“你二人可知我这熏香是何物?”

    “糟了,有毒。”莫致之立马反应过来,欲要捂紧口鼻,却发觉浑身发软,动弹不得,刘半也瞬间瘫软倒地。

    玉公子自袖中拿出个药包闻了闻,洋洋得意看向二人,慢悠悠道:“香炉内点的可是蒙香,配上闹洋花,便是极致的蒙汗药,闻上一闻便会瘫软不起。”

    “哎!”玉公子叹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嘴上道:“好不容易寻个落脚之处,又被你们破坏。”将闹洋花抱起,“今日便不奉陪了。”罢慢悠悠走了出去。

    莫致之神智未失,苦无毫无力气,只能看着玉公子身影慢慢消失,刘半也躺在地上毫无动静。

    过了好一阵,刘半能动了,坐了起身。

    莫致之也摇摇晃晃站起,将香炉推翻在地,扶着桌面,软软道:“刘公公,着陛下捉人,我们还需再去一趟勤政殿。”

    又将入夜,莫致之急促来到勤政殿,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刘半。

    进殿后,莫致之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要不被穿廊内蔡远自铜镜看到,凶手行动范围只能是寝殿西北一角。”便开始在寝殿西北细细搜索起来。

    敲墙壁,踩踏地板,未发现任何蹊跷之处,莫致之目光来到龙床西边,那边有个门,内里供皇帝洗漱之用。

    “看看此间。”莫致之着,进到狭窄空间,四下看了看,内里一角有一六足高盆架,腿柱雕有莲花和鲤鱼,巾架上雕有两个龙头蜿蜒伸出。

    见龙头形态逼真,莫致之好奇摸了摸,按了按,见毫无动静,索性转了转。

    “咔咔”响声中,隔间墙面开了个黑漆漆的洞。

    莫致之惊喜道:“果真有密道,这应是传中的如意门。”

    “这...... ”刘半惊讶不出来。

    莫致之回到寝殿持起一个烛台,重新来到地道口:“我进去瞧瞧。”

    “莫大人,以防万一,还是叫禁卫军一道。”

    “不妨事,凶手早就走远了。”莫致之毅然决然走了进去。

    刘半叫了半天“哎呦!”还是跟了进去。

    密道不长,不一会就无路可走,莫致之搜索了一阵,发现一个凸起石头,转动石头,“咯吱”声起,石门出现,推开石门,莫致之走出密道,眼前居然是西边花园,转身看了看,密道出口竟设在花园中假山山洞内。

    刘半此时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双腿发抖:“竟不想真有密道。”却见莫致之脸色不虞,“莫大人,发生何事?”

    莫致之双眸失神,将手心摊开,内里是一个带血的香包,“这是密道内发现的。”

    “这是?”

    莫致之面上毫无血色,嘴唇翕张半晌,终于出:“这香包是绥安王的,他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