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自责 ·
感觉芊柚更加靠近, 头晕眼花的莫致之强自睁眼,那寒光闪闪的刀已到眼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伸出手去, 抓住了刀柄, 期间手背被划了一刀, 一丝不甚明显的痛觉传来。
脑中稍作清明, 眼前是芊柚又惊异又悲戚的目光,这目光令她动作缓了缓,再低头, 刀身上竟大片大片冒出汩汩鲜血, 这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令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鲜红,莫致之心底恐惧升腾。
“我要杀了你。”耳边是怪异叫声。
抬眸便见到芊柚面容扭曲, 表情狰狞,莫名的阴森恐怖, 莫致之感觉到这屋内忽大忽, 整个空间都在旋转, 眼前这张脸不停的放大,惊的她浑身颤栗。
莫致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她必须要保护自己。
她咬紧牙关,用尽了力气去抢刀, 奇怪的是,刀很容易被抢了回来, 只是一刹那,眼前芊柚的脸变成了萧世逸那得意的面孔,双眸猩红,阴暗狂烈,“想不到吧,芊柚是我假扮的。”
恐怖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皮,莫致之见他带着狞笑,张开了血盆大口,好似地狱饿鬼要将她吞噬入腹,莫致之心中惊恐,再无法思考,闭着眼,狠狠一刀刺了过去。
感受到刀子刺入身体,有温热血液溅到她脸上,听到一声凄惨叫声,莫致之停了动作,睁眼看了过去。
房内血腥味很重,世界依旧鲜红刺眼,而萧世逸正匍匐在地,持续朝着她爬过来,爬动中,血液流的到处都是,给屋内增添乐更多血色,血腥味更重,莫致之毛骨悚然,吓得浑身一动不动。
萧世遗爬到她的脚下,抓住了她的脚踝,抬起那张恐怖的脸,这张脸上,双眼已经睁到不可思议的大,连眼球都盛不住,一个眼珠掉在眼外,一个眼珠裹着血,却眨也不眨瞪着她,那恐怖的模样好似丧尸一般,抓着她脚的那只手甚至带着腐肉,带着黑色血迹,带着狰狞鬼气,
“啊!”莫致之大叫一声,又一刀刺了下去,她此刻恐惧到了极点。
挨了一刀的萧世逸并未放手,仍旧狠狠盯着她,还在发出“赫赫”吓人的声音,莫致之咬着牙,再刺了一刀,见他不动,再不敢刺,朝厚连连退步,背上狠狠撞到阻碍,好像是坚硬冰冷的墙壁。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砍掉你的头。”莫致之呵斥出声,声音带着哭腔。
萧世逸依旧笑的恐怖,身子却一动不动,莫致之对峙了半晌,见他毫无担心了,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软软瘫坐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疯狂旋转终于停了下来,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莫致之睁眼,见到她手上依旧紧紧抓着佩刀,刀和手全部染满了血液。
再抬头,眼前世界回归正常,前方地上趴着一具尸身,尸身下面全都是血液,血液已然凝固,螓首贴覆地面,头发凌乱,尸身背上有刺目的几个血洞。
莫致之颤抖举起手,看向自己手上的刀,“哐当。”刀被她扔的远远的,她努力站直身子,跌跌撞撞来到尸身旁边,将尸身翻转过来。
芊柚柔弱的脸庞露了出来,她表情痛苦,满面都是泪痕,浑身冰冷,已没了呼吸。
莫致之一惊,再仔细看。
芊柚带着刀伤的双手紧紧抓住裙上腰带,腰带也将她双手纠缠,她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她是生怕为自保伤了莫致之,故意缠住了双手。
从始至终,芊柚从未还手,由着莫致之一刀一刀刺进去。
“啊!”莫致之哀嚎出声,声音凄厉,明白真相的她,心都碎了。
门忽然被推开,阳光投射了进来,将世界变得清晰无比。
“姐姐?”熟悉的声音,萧世幸俊美面孔出现眼前,好看的双眸内是惊异和心痛。
莫致之透过泪水看着他,忽然痛哭出声,她哭语无伦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芊柚,我杀了芊柚。”
萧世幸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温声安抚。
莫致之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雪松香味,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以及真实的碰触,此刻竟是真的。
“姐姐,没事,我在。”萧世幸柔柔安慰。
莫致之从他臂膀旁,看了过去,地上确实是芊柚的尸身,她的确杀了人,杀了不曾反抗的芊柚,她心中一痛,闭紧双眼,将脸抵在萧世幸胳膊上,由着泪水无声倾泻。
刑部莫大人杀人的信息不胫而走,闹的世人皆知,连太子府都有风言风语。
“不想莫大人也会杀人。”
“定是见多了血腥,便会心智大变。”
“可太子待她始终如一。”
“太子迷她有本事,如今她了人,太子未必还能敬她。”
几个丫鬟正在桃花树下议论纷纷,几人头顶上的桃花挤满了枝条,开的纷繁热闹,春风吹来,花瓣纷纷落下,也将神迷欲醉的香味吹到四处,来到近处一栋楼内。
春风带来了花香,也带了这些闲言碎语,莫致之躺在榻上,将这些话一一听了进去。
她如今以修养的名义,被软禁在太子府,是皇帝下的令,虽萧世幸一再强调她是被陷害的,要陛下给他时日破案,还她清白,可莫致之心里知道,人是她杀的,她当时虽不清醒,可确实是她亲手结束了芊柚的性命,这要她难以接受,她本是警察,是捕快,是救人性命的人,可如今她杀了人,是疑犯,是凶手,是不可饶恕的人。
也许就像楼下丫鬟的,她见了太多杀孽,见惯了血腥,便不懂得尊重生命,或许一早,她破案只为了掩盖心中阴暗。
她能理解案犯的犯罪手法,能懂案犯的心中所想,能猜出案犯的下一步行动,那是不是明她心里也有残虐的案犯基因?
想到一个豪不设防的软弱女子被她刺死,深深刺了三刀,莫致之不敢回想,她也不知道,她之后是否还能正视自身。
她躺了一天一夜,浑浑噩噩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