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地窖 ·
院判府这两日愁云密布, 前段时间,关于玉公子的谣言四起,全府上下气氛抑郁,哪想到这两日, 玉公子竟死在府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直接给院判府蒙上一层悲剧阴影。
此刻, 后院主房内有两位女子围在院判夫人的床榻边,端庄大方的大儿媳林音泽手持药碗,斯文秀气的二儿媳赖语柔端着漱口水, 二人一道伺候病中的院判夫人用药。
“婆婆, 喝药吧,身子要紧。”林音泽轻声相劝,赖语柔也红了眼睛, 自从玉公子出事后,院判夫人便一病不起, 茶饭不进, 如今药也不吃, 全家人都操碎了心。
眼见院判夫人双眸呆滞,了无生气,林音泽无奈,只得伺候婆婆躺下,赖语柔将婆婆被子掖好。
林音泽满面愁容, 赖语柔更是急的直抹眼泪,二人来到外屋, 见到院判袁挽江,日常严肃古板的老院判, 就在这几日里,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
林音泽无奈道:“公公,婆婆还是不肯吃药。”
袁挽江闻言,哀了神色,心中却越想越气,一腔无奈直接转化为气愤填膺:“都怪那个孽障,如今死了还要害人。”
闻听此言,赖语柔终忍不住,呜呜哭了出声,林音泽急忙安慰袁挽江:“公公莫急,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又安抚赖语柔:“语柔莫哭,公公只是一时气话。”
袁挽江见赖语柔哭的伤心,缓了语气劝慰:“语柔莫再为那个孽障哭,袁家权当他从不存在,如今你便是我家女儿......”
正话,一个家丁进来恭敬行礼:“启禀老爷,太子来了。”
“太子?”袁挽江愣了一下。
“是,如今已在院门外了。”家丁又提醒:“莫大人也同在一路。”
听到莫致之一同前来,袁挽江眉头紧皱,吩咐道:“叫大少爷随我一同去见太子。”
袁挽江刚出内院,便见到萧世幸已等候在庭院,身边带了不少随从,龙自是如常的如影相随,莫致之站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气质不凡蒙面女子,袁挽江倒是猜不出来头。
袁挽江上前行了大礼,“参见太子殿下。”身后大少爷袁宸跟着一同跪了下去。
“不必多礼,我今日是陪姐姐过来查询玉公子的死因。”萧世幸话开门见山,却故意忽略莫致之查案的缘由。
“多谢莫大人记挂,多谢太子费心。”袁挽江态度恭敬,不敢不,只是有些吞吐,“不过......”
萧世幸问道:“有何不妥?”
“不瞒太子殿下,刑部已将玉儿尸身运走。”袁宸帮父亲解释。
莫致之道:“此事倒不也不急,先见一见出事现场也可。”
“那就有劳莫大人了。”袁晚江侧了侧身,“诸位,里面请。”
去往后院的路上,莫致之问出心中疑问:“玉公子是何日返家?”
袁挽江脸色尴尬,“前两日,玉儿听闻母亲患病,便偷偷回来探望,被我发现了踪迹,将他强留在府内,因近期玉儿的谣言不断,我便想将此事遮掩过去,却不料......”老院判深深叹了口气,神情无奈。
“请袁大人节哀顺变。”莫致安慰道,继续追问:“玉公子出事之时可有陌生人出入府内?”
袁挽江摇摇头,“不曾见有陌生人,我这里虽不是什么侯门将府,可后院也是高墙院深,守备森严,关了院门,外人难以进入。”
“出事之时,后院都有何人在?”
袁挽江细细介绍:“玉儿半夜出事,当时院内只有我同家人在,我与夫人住在主屋,袁宸同大儿媳在东院,二儿媳在西院。”
“二儿媳?”莫致之敏感触及这个称谓,她记得玉公子好似在府内排行老二。
“是玉儿的妻子。”袁宸补充道,脸色有些不好看。
玉公子有妻室,还同宜蘅有染?莫致之看了一眼宜蘅,宜蘅低垂着眼,默不作声。
进到内院,地面吸引了莫致之的目光,走近了看,地面上是一个凸出的低矮四边形,形状好似个大讲台,四边形靠边的顶上有木门,四方形旁边还立着一块巨石,巨石犹如磨盘,看着十分沉重。
“这是地窖么?”莫致之猜测着。
袁挽江老实回答:“不瞒莫大人,这便是地窖,玉儿当日就被关在此处。”又指了指石头,“日常便是用这块巨石压住木门,防止他逃出。”
宜蘅忽然问道:“为何要将他关起来?”问话的语气颇有些不满。
袁挽江含糊解释:“他犯了错,便要接受家法,需面壁思过。”
“这地窖以前作何用途?”莫致之对这个地窖好奇。
袁挽江解释:“最早是屯物之用,后来也关押两个儿子,用作惩罚之用。”听到他的话,袁宸脸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不想院判家教甚严,对儿子的惩罚都是直接关禁闭。
莫致之看着不大的地窖,问道:“人关在内里,不会憋气么?”
“倒也不会,那边可通气。”
顺着袁挽江指的方向,莫致之来到地窖另一面,侧面确有一个洞作为透气孔,透气孔是个不到十公分的正方形,因为地窖壁厚,孔还挺深,只是这么的孔,成年人的手难以伸入,莫致之仔细探查,这孔内还挺干净,毫无积雪污垢。
孔另一边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莫致之询问:“可否入内察看?”
“莫大人请便。”袁挽江令下人拿了蜡烛递给莫致之,提醒道:“楼梯污秽,请莫大人心。”
莫致之点点头,站到地窖顶上,拉开地窖们,随即,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见莫致之愣了一下,袁宸解释:“地窖内是出事之时的模样,因刑部暂不可清扫,地窖便一直关着未曾开过。”
莫致之将蜡烛往下照了照,能照到地窖的楼梯下半部以及楼梯之下都是凝固了的血液,血量如此之大,将宜蘅眼睛都染红了。
“我下去看看。”莫致之手持蜡烛踏上楼梯,爬至楼梯中层,她跳到地窖地面,避开了血迹,身后有人跟了下来,是萧世幸学着她的动作,也跳入地窖。
抬头见到宜蘅作势也要下来,莫致之制止道:“内里狭,我二人即可。”
宜蘅无奈,只得趴在地窖口,尽量探头往里看。
莫致之举高蜡烛,量地窖内里,地窖整体以青石搭建,靠墙设了个简易床铺,床铺上散乱着被褥,地窖中间摆了个案几,案几上有烛台,有香炉,还有一个瓷盘,盘中盛放着点心。
莫致之问道:“在何处发现玉公子尸身?”
袁宸在地窖口回复:“就在楼梯下方。”
“流这么多血么?”莫致之蹙了眉。
袁宸纠正:“不是流血,是咯血,玉儿吐血在梯子和地面。”
“咯血的话,未免太多了些。”萧世幸看着梯子上的血手印,猜测道:“难不成他是想上去?”
“他似乎是急切想要出去,应是地窖内有事发生。”莫致之看着手印解释,“却因为地窖口被巨石压着,玉公子无法出去,直接死在楼梯下。”
眼光扫到案几上的点心,莫致之心中一动:“刑部查过这些点心么?”
“刑部验过点心,没有发现毒性。”袁宸在上面解释。
“玉公子是否有什么病症和这个点心犯冲?”莫致之想到另一个可能。
“玉儿不曾有病,自吃便爱吃这些点心。”袁挽江语气肯定。
若不是点心有毒,因何咯血?还咯了那么多血?
莫致之继续四处量,在地上发现一撮灰烬,她用纸挑了一些细细查看,却不知是什么香灰。
萧世幸拿了过去,闻了闻,双眸讶异,“是宜蘅那迷人神志的香。”
莫之子闻言皱了眉头,自地窖爬了出来,将蜡烛递还给袁挽江,询道:“最近可有发生不同寻常之事?”
袁挽江摇了摇头,袁宸缺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莫致之敏感注意到了。
袁宸犹豫了一下,道:“玉儿刚回来之时曾砸碎了宗祠内的镇妖兽,不知道是否有关。”
“什么镇妖兽?”
“他回来那日,因忿恨父亲将他删出族谱,同父亲在宗祠内大闹了一场。”袁宸看了一眼袁挽江。
袁挽江解释道:“玉儿脾性倔犟,同我意见向左,便将宗祠内镇妖兽摔在地上。”
“即便摔碎了镇妖兽,又当如何?”莫致之好奇。
袁挽江沉了脸色,“我袁家祖先曾告诫后人,宗祠内镇妖兽不可得罪,否则便是惹了神明,会离奇死亡。”
“传不可信。”莫致之不以为然,却忽然问道:“我却好奇,玉公子被软禁,怎会用到奢华的香炉?”
袁挽江脸色变了变,“他,哎,他早已离不开那香炉了。”
莫致之偷偷问宜蘅:“你给他用迷.幻药?”
“是。”宜蘅声音微颤。
莫致之忽然明白了什么,问向袁挽江:“你将玉公子关起来,实则是为了帮他戒掉瘾症?”
袁挽江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脸色痛苦道:“家门不幸,袁家竟出了这么个孽障,患上了瘾症,我不得已将他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