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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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梦里,黎洛栖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地喊着“夫君……”,摇摇曳曳地被撞得桃花水泛。

    她快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哪怕她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醒来,她都不愿睁开眼,赵赫延留在身上的沉木冽香勾着她,差点要死过去了。

    最可怕的是梦醒之后发现,梦里的那个人还在。

    她饿醒的,实在不能再继续装睡。

    她发现做这种事实在太消耗体力,但明明是病秧子,走路都得坐轮椅的赵赫延,到了床上她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还克制不住他。

    黎洛栖想捶床。

    她在被子里悄悄把昨晚撇到一边的衣裳穿上,想问现在是哪个时辰了,又不敢问,毕竟一会看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便知道了。

    因为紧张,衣裳也不知道穿好了没有,但至少挡住了,她总算掀开了被子,看向坐在床边轮椅上的男人。

    她搂着被子:“你……不去晒太阳吗?”

    赵赫延手心托着下颚,若不是见过他身上的刀剑伤疤,她真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矜娇贵养的公子。

    “笑一个给我看看。”

    他。

    黎洛栖笑不出去,甚至有些?气:“我又不是太阳!”

    赵赫延脾气好了,朝她低下头:“东西暖得厉害。”

    黎洛栖想到他昨晚挟病抱着她,是要进去暖一暖,结果一进来就开始冲动,她垮着个脸瞪他:“堂堂世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赵赫延歪了下头看她:“怎么了,你不是我夫人吗?”

    黎洛栖张了张嘴,“夫人也不能骗啊……”

    “骗哪里了?”

    黎洛栖粉颊一红,理直气壮又渐渐嗡弱:“哪里都骗。”

    “吃亏了啊?”

    黎洛栖最听不得“吃亏”二字,那不就是承认她傻子吗!

    于是指着他的膝盖道:“你才吃亏!我不给你换药了!”

    “那倒不用,”他笑意深了下去:“一回?,两回熟了。”

    黎洛栖:???

    “熟?”

    她抓着胸前的被子看他的左膝,所以没伤着吗?

    “噢,对你还是不熟,毕竟昨晚的夫人,还是跟前晚不同的。”

    “你不要了!”

    她气得冒烟,把被子披到头上包住了脸,只是闷了一会,心里又让他吊着,于是撇开一点被子,露出缝隙看他:“哪里不同了……”

    男人笑意愈深:“姿势不同。”

    黎洛栖一听,直接伸腿踹了一下他的轮椅,忽然听他闷哼了声,她吓了跳,蹬出去的脚腕就让他抓着了。

    赵赫延的脸色突然变沉,轮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凸起,她瞳孔睁睁,这跟踢了阎王的椅子有什么不同,都是找死啊!

    而且那还是赵赫延的轮椅,听别人踢人家轮椅就是咒人死……

    黎洛栖脑子迅速给自己安排了一千种死法,最后挣扎地发抖:“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脚踝有一瞬间似乎要被他拧断了,她咬着牙不敢喊,腿被迫朝他伸直,她这才发现裙裳没有系好,直接滑开了,一条右腿直直地全露在他眼底,她抓着身下的被子挡住腿.根。

    栖栖要归西……

    她脑子嗡嗡地,残了一条腿的赵赫延心理一旦平衡不过来,可以直接掰断她的腿。

    “抬头。”

    他声音落下,低垂的天鹅颈上全是散落的点点红梅,怯怯地抬起了头:“对不起……”

    她怕得声线都有些发抖,下巴让他的指腹捏了起来,男人的气息低低落下:“夫人?得这张脸啊,我的轮椅,可以让你踢一百次。”

    黎洛栖浑身颤了颤,鸦羽般的长睫扑扇,等她反应过来,眸光蓦地看向他深深的瞳仁,咽了口气,“若是,第一百零一次呢?”

    完她人都傻了,这不是在赵赫延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吗,黎洛栖不是来冲喜的,是来给自己找死的呢。

    忽然,那道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朝她的膝盖窝滑了上去,指腹沿途捏着她的腿骨,是了,他在估量要多大力气掰断……

    素白的指尖撑在身后,紧紧攥起丝绸衾被。

    就在他粗粝的指腹揉进她的膝盖窝时,黎洛栖听见他裹了一丝笑的音调:“那就得再加点别的。”

    别的?

    她脑子炸了下,别的什么,腿吗……

    她吓得收了收腿,赵赫延却没放,而是弯腰捡起了她踢落在脚凳上的粉白绣风踏月翘头履。

    在黎洛栖怔怔的时候,男人给她穿了上去。

    在这种无声的碾磨下,宛如凌迟。

    “另一只。”

    他。

    黎洛栖藏在被子里的腿压得有些麻了,但眼睛还是防备地看着他,害怕。

    赵赫延的手很宽,温度却比她低,握上她脚腕时,冷热相触让她缩了下。

    “夫君,对不起。”

    黎洛栖看他沉默地给她穿鞋,刚才的恐惧夹杂着内疚,一下子在心底漫开,连带着声音都堵着哭腔。

    “错在哪儿了?”

    “不应该用脚踢你的轮椅……”

    她着,忽然听赵赫延叹了声,很轻,两人此刻挨得很近,黎洛栖看着他的脸,忽然伸出双手攀上他宽平的肩膀,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

    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躯,少女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朵里,她看着男人的耳朵在变热,然后红了,就在这个时候,她轻轻:“原谅我,好吗?”

    突然,他手臂用力揽紧她的纤腰,差点没把她折断了,就在她暗抽了口凉气时,听见赵赫延:“夫人这个哄我的法子,倒是用对了。”

    -

    黎洛栖一大早从鬼门关出来,哪里还有心情吃午饭,这会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数雪花呢,就听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她奄奄地抬眼,蓦地赶紧坐直身。

    能让她这么规矩的,自然是定远侯府里的老嬷嬷们。

    “少夫人,刘国公府的家仆送来了请帖,刘娘子邀您今日去水榭茶居聚。”

    黎洛栖接帖子的手顿了顿,眉头皱起,她可以不去吗?

    沈嬷嬷:“我们是来给娘子梳洗扮的。”

    黎洛栖:“啊?我已经收拾好了啊……”

    另一个嬷嬷走了出来,见她一脸懵懂,着急道:“那水榭茶居都是京城贵女常聚之地,少夫人怎么能这般简单?虽然咱们天?丽质,但锦上添花不坏事,人也得靠衣装啊!”

    定远侯府里的嬷嬷嘴里总是能吐出俗话来,但比起她们嘴里的“隆重扮”,黎洛栖却没搞明白刘清越为什么突然邀请她。

    这时,月归就从正屋里出来,朝几位跃跃欲试的嬷嬷行礼道:“世子爷了,少夫人今日哪儿都不去。”

    黎洛栖:???

    她人在这呢,不用他。

    沈嬷嬷沉了沉气,但对赵赫延的话不敢提出半分疑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给国公府回了请帖。”

    黎洛栖忽然抓住沈嬷嬷的衣袖,一旁的月归看在眼里:“少夫人还有事?”

    她点了点头,朝沈嬷嬷皱眉道:“昨日扶苏院修屋顶,正需要人手的时候,几位嬷嬷怎么不见了?”

    语气端着严肃,当下让嬷嬷们紧张起来:“少夫人,年关将至,我们昨儿都去准备院里的采买,跟您过的呀……”

    黎洛栖不听,就是要闹了,“现在东厢房里头一团乱,还不去给我收拾!”

    嬷嬷们忙点头道:“诺”。

    那边月归还杵在院子里,黎洛栖朝沈嬷嬷道:“你跟我去正屋。”

    月归见她主动掠进世子眼皮,心里暗松口气,给世子爷办事那真是如履薄冰。

    沈嬷嬷屏着气跟在少夫人身后,正屋的外室一片安宁,这屋子这么大,黎洛栖要不往里走还真瞧不见赵赫延的身影,是以松了口气,“昨日修葺房顶,把东厢房的东西都搬到这儿来了,沈嬷嬷您挑着搬回去吧。”

    沈嬷嬷看了眼黎洛栖的眼神,便当真开了箱奁,从里面挑起了首饰:“少夫人,容我一芍那丫头,就是伺候您梳妆扮的,您若是什么都好,这丫头就懒筋犯痒,连个头发都不给您梳好。”

    黎洛栖朝月归道:“快去把一芍叫进来听教训。”

    月归看了眼内室的隔门,少夫人这般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世子不高兴了,只好赶紧去把一芍叫进来。

    支走月归后,黎洛栖下巴朝箱奁看了眼,示意沈嬷嬷挑几件搬到东厢房里,她一会去换。

    沈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少夫人是要瞒着世子去见那国公府的刘娘子了?

    这、这可使不得!

    谁都不敢忤逆世子的意思,于是沈嬷嬷就在那里纠结啊。

    黎洛栖气得,本来她还不想去呢,现在赵赫延不让她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男人昨晚是不是骗她的,不然干嘛拦着呢。

    这会一芍进来了,黎洛栖直道:“你看着沈嬷嬷的手法,好好学学。”

    那边月归偷偷潜进内室,见世子在那儿看书,外头的声音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世子,少夫人没去,但把嬷嬷们留下来教训了。”

    赵赫延目光还落在书上,语气平静道:“给我备辆马车。”

    -

    水榭茶居之所以是京城贵族乐衷于聚集的地方,一方面是身处闹市而僻静,往来方便,另一方面么,黎洛栖跟着侍女往里走,发现这茶居隐秘性极好,除了邀约的朋友间,不会看到其他客人。

    侍女平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能看见水榭的凭阑,虽然是冬日光景,上面都结冰了,但这个时候是晌午,日头落在冰面别有一番波光凌凌的景象,空气清冽干净。

    黎洛栖看到坐在南面的刘清越,世家贵族的千金,姿态礼仪都是长年累月教养出来的。

    黎洛栖也被嬷嬷们规范过几次,实在难受,再加上昨晚被赵赫延那番折腾,她两腿到现在还是酸胀的,遂坐下时后背往凭几一靠。

    面前的刘清越扯唇笑了声,“黎娘子这般,在别的人家里可是要做妾的。”

    她脸上要招呼的笑僵了僵,鸦羽般的长睫敛了下去,“刘娘子还没出嫁,怎么就端出了一副主母姿态?”

    刘清越看着眼前这张白皙透亮的鹅蛋脸,细腻如脂玉,眉尖压春色,娇俏水润。

    就是这凛冬天气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便是女子都要被她引去目光,更何况男人。

    她忍了忍脾气,笑了声:“以色事君,能得几时好?”

    这话倒是让黎洛栖愣了下,刘清越是在夸她长得好看吗?

    “谢谢啊,其实你也长得挺美的。”

    这话落入了隔壁厢房主人的耳中,男人凉薄的唇角牵起,无声笑了笑。

    刘清越端茶杯的手没来由抖了下,滚烫的水珠顷刻滴在手背上,烫得她轻呼了声,一旁的婢女忙上前去擦,刘清越径直拿过手帕:“不用了,一点事。”

    这反应倒是让黎洛栖有些欣赏,看来刘清越不是那种娇贵姐。

    然而,对面的清冷美人忽然朝她侧眸看来:“我自幼在定远侯府的府学里念书,诗书礼乐射,世子哥哥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排兵布阵,这些,黎娘子你会吗?”

    黎洛栖摇了摇头:“学这些干嘛?”

    刘清越冷笑了声:“看来他没跟你谈论过这些吧,他若是起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我们从前在府学上,常常因为战事而高谈阔论。”

    黎洛栖愣了愣,“那你们会吵架吗?”

    刘清越蹙眉,“那不是吵架,独特的观点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黎洛栖:“所以你跟他对着干咯?”

    刘清越脸色一僵:“偶尔,但我不能一直做他的应声虫吧。”

    黎洛栖叹了声,她忽然明白昨晚赵赫延的那句话:如果刘清越是男子,早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

    二更在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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