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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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皇宫也仿佛被人修饰过,宫内花草繁茂,依旧开着好颜色,半点没有秋日零落的氛围。

    唯有宫中的一些老树掉了大半叶片,彰显了秋日的威力。

    姜宁正拿着两片枯黄的落叶插到津津头上,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只兔子。

    津津一直想摆脱,却被按住了命运的后颈动弹不得。

    姜宁差点笑出声,但一想到自己在宫里,一旁还是议事的大厅,她生生忍了下来,就是肩膀憋得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在身后的议事大厅里,有一人正时不时看向她。

    “大人、大人?”有人唤回了姬恪的视线。

    他看向开口的左丞相,点点头表示自己方才听到了他的问话:“粮草和军饷既已丢了,便不要再等着找回,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在冬季前送达才是正事。”

    左丞相仔细看着他,不想放过他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那依姬大人之见,这粮草该由谁送好?”

    姬恪垂下眼:“我只是辅政大臣,并无正职,提意见尚可,但这事并不由我做主。”

    左丞相微微放了心,他看向太子:“殿下,前日军报传来,毕老将军生病,暂时没有精力抗敌,如今前线正由毕将军把控,他想要找个援手。”

    十月中旬,驻守北部的老将军生了病,边关战事吃紧,但好在还能周旋,只是需要后方支援。

    然而之前选人送去的军饷和粮草半道被劫,虽派人去查了下落,却也不能立马找回,边关急用,只能再让人送去一批。

    此番一去,不仅军饷和粮草不能有半点损失,还需要一个能人代替太子去监军,指点北部战事、辅助毕将军。

    老将军来信言,他思来想去,朝中能兼任这么多职责的人只有姬恪。

    “不行,边关太危险,他不能去。”太子立刻拒绝:“而且,朝中也需要他。”

    左丞相心中一急:“殿下,为何不可?”

    在他们心中,这就是彻底释掉姬恪权力的好机会,至少明面上姬恪不能拒绝让他前去监军的要求,等他走了再回,朝堂便不是他走前那个模样了。

    太子心中自然清楚,姬恪就是最佳人选,可他总有预感,这一去姬恪便不会再回来了。

    郑丞相看着这几人默默不语,谁去都和他没有关系,反正据他所知,近日来郑皇后和姬恪的交情好了不少,他也在重新亲近太子,左右郑家都有靠山,他也不搅这趟浑水了。

    左丞相看出了太子的犹豫,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殿下,时间不等人啊。”

    郑丞相挡开他,胡子一瞪:“做什么?殿下自有他的考量,莫要太过于咄咄逼人。”

    左丞相冷笑一声,挥袖甩开了他。

    大厅内的其余几位大官自然跟着站队,劝告声此起彼伏,嗡嗡嗡的得太子脑袋疼。

    正在这时,一道清如泉水的声线荡开这密密麻麻的杂音传到他耳里。

    “殿下,君当以仁为先、以民为本心,唯有恪守本心、不忘初衷,方能修得圆满,亦不必后悔。”

    在场的喧闹立刻静了下来,太子转头看着他,眼眶突然红了。

    这是姬恪常常和他的一句话。

    他为君者,天下美言恶语尽入耳中,难免会陷入极端、失了方向,此时只要怀有仁心,就能在黑暗中找到脚下的路。

    他低着头,攥着腿上的袍子,清脆的童音中带了些颤音。

    “让姬恪去。”

    左丞相反而倒是愣了一下:“为何?”

    “古往今来,战争百无一利,受苦的唯有百姓,让姬恪去会结束得快些,伤亡也不会太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都是诚帝那一辈做的大臣,诚帝天分不高,又爱沉浸于温柔乡,他们操心操惯了,斗也斗惯了,一时竟忘了一个明君该是什么模样。

    所有人都怔愣着,唯有姬恪扬起笑,转身走到太子前认真行了一礼。

    “臣领旨。”

    左丞相看着这二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太子能教到如今这般好,必然离不开身边人的引导,他身边常待的人除了姬恪还有谁?

    ……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

    “姜宁,大人还在议事,要不你去偏殿坐着等他?”

    太监一下看看议事厅,一下看看姜宁,言语间颇有些恭敬。

    如今宫里人都知道她和姬恪的关系,都觉得若是二人结对子了,姜宁恐怕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统率后宫的人。

    如今谁不想来巴结巴结她呢。

    要知道御膳房那帮人可后悔了,前几日听姜宁要进宫时还以为她是来算总账的。

    姜宁看向议事厅里,那些人正讨论得火热,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

    “没事,我和津津在这里玩着等他就好。”

    既然她都这么了,那太监也不好再强求,更不敢再请她去偏殿和他们聊聊天,只能笑着离开。

    姜宁是一个自己能玩得很开心,和鸟也能玩得开心的人,她正和津津玩撒米花的游戏,也就是她把米做的米花抛起来,津津飞着去接。

    有些像狗狗接光盘。

    “你好像狗啊。”姜宁声开口,笑得肩膀都是抖的。

    津津当然听不懂她的狗是什么意思,但它知道姜宁这么笑不是好事。

    津津飞得更高了些,习惯性地想要开口一句渣渣,但它脑海中骤然想起了姬恪。

    他上次这么摸着它的脑袋可不是真的和它开玩笑,它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叫姜宁渣渣了。

    在宫里向来作威作福的鸟顿时有些悲伤。

    虽然不能叫渣渣,但叨叨她没问题吧?

    津津学声音很快,是少见的聪明的鸟,但它并不知道不能骂的人更不能这个道理。

    看着津津瞪着豆豆眼的模样,姜宁没忍住喷笑出声,摸摸它的“狗”头,完全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一人一鸟正“玩”得不亦乐乎,偶尔没忍住的笑声飘进议事厅里,姬恪便会立刻往外看去。

    只见姜宁和津津对视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弯了唇角……

    然后他就看到津津扑腾上去狠狠叨了姜宁的双丫髻,没敢叨到其他地方,嘎嘎叫了两声后往外飞了。

    ……

    姬恪:啊,心绪突然有些复杂。

    津津越过墙头时还回头看了姜宁一眼,虽然都是鸟的样子,但姜宁隐约看出了些得意。

    那可恶的模样和它粉红可爱的外表完全不搭。

    “气死我了!”

    姜宁立刻理理头发起身往外追,跑到门口时还特意转过头,像是知道她回头一定能看到他一般,对他摆摆手,随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姬恪立刻看看门外的守卫,可那人好像没理解他的意思,同他对视时有些害羞地作了个揖,就是没抬脚去追。

    姬恪:……

    他以为大部分宫人都是好好训练过的,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好在宫里人都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不会乱来,只好事毕后再让人去找了。

    姜宁带着满心的怒火跟在津津身后,它还欺负她没有翅膀,飞一下停一下,挑衅的意味已经跨越种族语言传到了姜宁这里。

    一路上不少宫人都看见了她,宫里是不允许大跑大跳的,而且他们去的方向还有些不对劲,有人想开口叫住她,但被拦了下来。

    现在谁也不敢擅自管姜宁的事。

    皇宫并不算,姜宁以往在这里接订单的时候跑过不少地方,但那都是宫里的繁盛之处,但显然还有许多她没去过的地方。

    比如眼前这座萧索的行宫。

    上面的牌匾早已破破烂烂,布满蛛网,依稀可见辅礼亭三个字。

    这样的行宫在宫里倒显得格格不入,就算是冷宫也有人去扫,这里竟然真的无人问津。

    她的好奇心告诉她,这种地方肯定是什么禁宫之类的地方,绝对不能进去。

    “快下来,放聪明点,下来我就把米花都给你。”

    她看着立在宫墙上的津津,又是轻唤,又是用食物诱惑,可它不仅不动,甚至还翘翘屁股蹲坐了下去,像是把这里当家了。

    姜宁看着那结了大层灰的锈门,假意转身。

    “你不来我可走了,我真的走了。”

    她假装走的时候还回头看看它,津津转头梳了梳自己的羽毛,又站起身往里飞了进去。

    “哎,你是怎么在宫里活这么多集的?!”

    姜宁犹豫了一下,想着背后靠山是姬恪,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门。

    极其沉重的吱呀声传来,门上灰尘抖落,梦里的景象展现眼前。

    空旷、萧索、压抑。

    这就是她第一眼看到的感受。

    这座行宫不像别的地方有正殿、偏殿、房,这里只有一座大房子,房内中通,一个隔间都没有。

    房门前有一个坑、一条早就干涸了的河道以及一座石桥。

    此时津津正蹲在屋檐下,身上原本蓬松艳丽的羽毛都落了灰,看起来灰扑扑的,它颇为深沉地看着远方,随后——

    “啾!”

    姜宁:听不懂。

    她不知道津津蹲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实在太简陋了,那大屋子的房顶也压得很低,看起来颇为压抑沉重。

    “啾啾。”

    津津又动了起来,它扑着翅膀飞到屋旁的走廊处坐着等她,像是在叫她过去。

    姜宁不知道它的意思,但还是微微提起裙摆往前走去。

    她在走石桥和走河道上犹豫了一下,随后直接踩到干涸的河道里,将里面零零散散的落叶踩得嘎吱响。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乖乖走桥,还是走河道新奇一点。

    她走在其中时,身旁的石桥恰到她腰部,她一转眼就看到桥侧刻有一幅巴掌大的画,画上是一个孩在擦桥。

    她凑近仔细看了一眼,只见画中那孩擦的桥上也刻有一幅画,那幅画也是一个孩在擦桥。

    ……

    有点幽默啊,搁这套娃呢。

    姜宁瞪大眼睛数了下,大概“套”了五个孩擦桥,最后一幅大概是因为太,实在刻不上去了才罢手。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这才提着裙摆到了河道另一旁。

    上岸后就离房门前那个坑近了些,然而那个坑也另有亮点。

    坑前随意躺了一块牌子,长木条做的,上面用墨写着几个大字——桂花之墓。

    再往前走就是那间屋子了,屋边环绕的走廊旁布满杂草,姜宁顺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坐到走廊上,津津也蹲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哪?”

    “啾。”

    两人语言不通,谁都不知道对方在什么。

    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妃子冷宫,但布局实在太不像了,再冷也不可能让人住一个没有房间的地方。

    这里若是人多了,怕是都只能挤在一处睡。

    姜宁撇撇嘴,一把握住津津:“这种地方一看就不能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姬恪还得费心保我们,他最近很累的。”

    她点点津津的头,也不知它听没听懂,但它一直都没动,大概是懂的。

    “走吧。”

    她带着津津准备离开这里,刚走到门口就和郑皇后对上了眼。

    被发现了。

    郑皇后见到她也有些愣神:“本宫还当是有贼人进来,原来是你。”

    姜宁笑了一下,把津津推了出来:“我来找鸟的,只进去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郑皇后突然笑了,她挥手让人散开,最后自己把门推开带姜宁进去。

    “这里都被拆成这个样子了,你能看到什么?”

    她走进其中,头上斜插的凤钗摇晃,随后转头看向姜宁,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除非,你的眼睛有回溯能力,能看到这里的姬恪。”

    姜宁看到她对自己眨眼,立刻抓着津津又跟了上去:“娘娘多和我,我不就看到了吗?”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罢了,累了这么久,现在是该休息一会儿。”

    两人一同坐到走廊上,坐前姜宁还拿手帕给她垫了一下,颇为上道地开口:“新做的甜品过几日就给您送来。”

    郑皇后更高兴了,但她看到眼前的萧索后不禁长叹一声。

    “你知道辅礼亭是做什么的吗?”

    *

    辅礼亭是宫里最为特殊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不是宫人,也不是妃嫔,他们是奴隶中的奴隶。

    所有反叛通敌、被抄家的士族,孩子流放边关,女眷则都会被送到这里,日日夜夜做皇家的奴隶。

    她们和拥有良民身份的宫人不同,她们是彻彻底底的奴,连卖身契都不必签的那种。

    一人为奴,子子孙孙都逃不开这个烙印。

    郑皇后在进宫前就听过这个地方,这里世世代代都存续着,用以彰显皇家威严。

    她嫁给诚帝时他才刚刚做上太子不久,在她眼里,诚帝是个极好的丈夫。

    因为他们不相爱,他也不会强行要她履行夫妻义务,二人就像同住府上的好友,偶尔谈谈局势,下下棋,到时间了就各回各屋,绝不越矩。

    那是郑皇后脱离郑府后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日子,她不必在意今日父亲要考核,不必担心母亲又为她相看了哪位有前途的皇子,每日只凭自己心意看书画画。

    她甚至真的能用自己的才识去做些什么,她高兴得就像一只乐不思蜀的鸟,然后她见到了姬恪。

    这位传中太子的左膀右臂。

    她早就听过他,但没想到他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甚至还有一些病容,刚刚入秋就得穿厚衣服的那种。

    初见时,他咳嗽几声,随后低声道:“奴才见过太子妃。”

    进退有礼,以他现在的地位,分明可以不用对她行礼,他却还是这么做了。

    时间久了,她也就从诚帝那里了解了姬恪的事,那时才知道他就是姬家后人,那因为叛国通敌而被抄家的姬府。

    姬家在郑家可谓是常客,口头上的常客,她父亲常常对他们耳提面命,切不可真的把身心都投给皇室,不然下场就会像姬家一样惨烈。

    满门抄斩,只有妇孺流放。

    那时她心里除了惋惜,更有淡淡的愤然,这样的人明明可以做天之骄子,却偏偏成了宦官,成了辅礼亭的奴隶。

    姬恪的故事长不长,短也不短。

    姬将军是当时最为忠心、也最为厉害的一位镇国将军,立过赫赫战功,深得民心。

    后来姬府被抄家在当时可谓震惊朝野,老皇帝面对诸多证据不得不信,只好下令抄家,但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让姬恪和他母亲一同进了辅礼亭。

    姬恪和他母亲进了辅礼亭后没多久,他母亲便吊死在房梁,只留下独子一人。

    谁都以为姬恪会就此在宫中低头做一辈子的奴隶,但当时的郑皇后看得出来,他并不甘心。

    没有谁会放着这样的家仇不报。

    他选中了当时最不被看重的皇子,硬生生把他扶成了太子,在此之后,郑皇后更是亲眼见到他是如何把太子扶成皇帝的。

    他先前便和太子有约,他扶太子做皇帝,太子替他翻案平冤,然后推翻辅礼亭,放他离宫。

    太子刚登基不久,姬恪便自己动手查了所有人,每一个加以陷害的他都没放过。

    但至于老皇帝当初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已不可考,毕竟人已经死了,他总不可能把这怨气再延续到诚帝身上。

    他并不喜欢父债子偿。

    翻案之后,诚帝如约推了辅礼亭,但还是留下了他。

    “我从未见过谁的一生有这般悲惨。”郑皇后看着天际,自嘲般笑了一下。

    “我可怜他,却也在后来以为他由此生了恨,想要夺权,还处处与他作对,但谁曾想他根本就不在意权势,我们谁也不懂他。”

    姜宁看着这方萧条又压抑的天地,突然往后躺去,入目的是这略显低矮的屋檐。

    她知道桥上那幅画是谁刻的了,其实细细看来,这屋檐处也有不少他留下的痕迹。

    比如廊柱上的刻度线,一根一根往上走,停在比她稍高一点的地方。

    看来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和她差不多高。

    ……

    “你去哪?”

    郑皇后叫住她。

    “当然是去看看那只悲惨的金丝雀了。”姜宁对她摆摆手,随后跑着离开了这里。

    郑皇后忍不住笑了:“这宫里也就你敢他是金丝雀了。”

    *

    “她去哪里了?”

    姬恪散会后便立刻让人去找姜宁,却没想到听人她和郑皇后都在辅礼亭里。

    姬恪垂下眼,手不自觉抓住椅背,面上却没多少变化。

    “她们在那里待了多久?”

    “奴才不知,但现在都没回来,大概半个时辰多吧。”

    姬恪心中有些慌乱,姜宁会不会知道他是奴隶?知道了她会如何?

    他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人静静坐在院中,心如火煎,面上却没显露分毫。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姜宁笑着和津津一同闹着进来,见到他后,她突然开口,拖长语调。

    “刚才听人——”

    “什么。”他抿起唇,假意倒茶,视线却没敢和她相接半分。

    姜宁跑到他身后俯身抱住他,习惯性地开始抱着他晃来晃去:“你要去监军了,过几日就走,我能一起去吗?”

    难道的是监军的事吗?

    姬恪向来聪慧,却总在和姜宁有关的事情上理不清楚。

    若是她知道自己是奴隶,定然不会这么抱着他罢,她或许不知道,郑皇后也不是什么都的人……

    姬恪压下心中想法,随行这事他之前就考虑过,他不会带她一起去的。

    “不可。”

    姜宁继续抱着他摇,头埋在他肩颈处,脸也开始蹭他。

    “一起去,这可是几个月,你不想我吗?”

    姬恪伸手抚上她的手,还摸摸她的头:“不会太久,我去的话大概年前就能回来。”

    姜宁抱着他沉默半晌,突然无声哭了,热热的泪珠顺着他的衣领滑入,让他猝不及防。

    “……姜宁,怎么了。”

    她只有一句话:“我想去。”

    姬恪叹口气,他根本就受不住她哭。

    “好。但你不许乱跑,要一直跟着我……”

    姜宁这才点点头,抬起头来自己擦了擦眼泪,那势头收得极快,看得姬恪都笑了一下。

    他伸出食指擦下一颗泪珠,眼睛都弯了:“你何时学会的假哭?”

    姜宁擦着眼泪没有话,她又不是演员,哪里学得会假哭。

    她拉着姬恪起身,准备回折月殿。

    姬恪有些莫名:“去哪里做什么?”

    “去埋酒,等我们回来就可以喝了。”

    但还没走出这道门,姬恪就拉住了她:“姜宁,你这次真的要同我一起去吗?”

    他决定最后给姜宁一次反悔的机会。

    “姜宁……你这次若是同我去了,以后我便不会放手了。”

    姜宁看着他,怒其不争地摇摇头,随后绕到他身后把他往前推。

    “你这个人,怎么现在才有这种不放手的觉悟?”

    “走吧,和我去埋酒。”

    作者有话要:

    姬恪抬头感谢大家支持正版然后继续低头刻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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