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牙还牙
双唇触及便分。
殷九霄想这么做有段时间了, 这一次情难自禁,却还是怕太过深入吓着嵇远寒,点到即止, 实在是考验自身的忍耐力。心中苦笑了一下, 见嵇远寒还是怔怔无法回神,临到嘴边的借口吞了回去,他笑意冉冉,实话实:“就是想亲你一下。”
嵇远寒一脸呆滞, 然后立即收回环着手, 站起身,双颊通红, 眼神闪躲,不知所措道:“莫要戏弄我。”
他做得如此明显……
这榆木脑袋没救了。
要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倾心,怕是比让阮冥万劫不复更难。
不过也正是因为嵇远寒如此冥顽不灵, 才会无论别人如何引诱, 都对他殷九霄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要真是心思通透, 大概早就被他人拐跑了。
殷九霄心情不坏,一丝恼怒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揉了揉额角,撇下嘴角, 起身走向门口:“并非戏弄你。去见歆黄鹄。”心想听不懂就算了。
呆愣的人立马站起身跟在身后, 这时候倒反应极快,怎就在情爱上这么死犟?
……死犟的也不并非只有嵇远寒, 他自己何尝不是?
殷九霄又觉自己和嵇远寒半斤八两,区别只在于他会时不时有所行动, 只看对方何时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从而越过主仆的界限,将真实情意告诉自己。
极是艰难,却也只有嵇远寒主动跨过那道天堑,才不会成为往后心上的负担。
来到隔壁的客房后,殷九霄看到歆黄鹄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这人腰间伤口早已止血,但因为银枪伤及筋脉也绝不会好受,如不是有内力傍身,普通人到这时怕是已奄奄一息了。
当看到殷九霄他们后,歆黄鹄无神的双眸立即聚焦,满是恨意地盯着殷九霄。
殷九霄不再看歆黄鹄,一撩衣摆在桌旁坐下:“我饿了,阿寒,让二上壶好酒,再准备点吃食,你等吃食做好了帮忙端进来,可好?”
嵇远寒应了声“好”,二话不离开,很快便拿了一壶酒放到桌上,又出了房门。
待嵇远寒走出房门后,房内安静地只能听到歆黄鹄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咕隆隆”倒酒的声音。
酒香四溢。
殷九霄酌一口后,扭头看向地上歆黄鹄:“我记得以前还在轮迴谷时,五楼楼主里只有你一直都对我和和气气的。你比我年长三岁,和阿寒一样的年纪,我还不是谷主的时候你曾开玩笑叫我翊儿。”
歆黄鹄无法开口,眼中的愤怒在嵇远寒离开后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殷九霄拿起酒杯,走到歆黄鹄面前,蹲下身之时,扫了对方不听使唤即将闭上眼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后倾倒酒杯,将酒酿洒在了歆黄鹄的伤口上。
歆黄鹄浑浑噩噩,总觉得灵魂即将脱离身体,却在刹那间因为伤口淋酒,痛得一激灵,额头立即冒出丝丝冷汗,无法动弹,只能再次睁大了双眸,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神情像是被浓重的阴霾笼罩,不见过去分毫明朗。
这哪里还是那个殷翊。
正如掌门所,当殷翊自称殷九霄开始,这人就不再是过去的殷翊,你们可都得心了。
纵然听闻了最近江湖上殷九霄的所有传闻,可作为曾经与殷翊相处过十来年的同门,包括歆黄鹄在内,其余门人也很少有相信殷九霄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虽然追杀我们的也有你一份,但我并不算杀你。”殷九霄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先是用力推开了歆黄鹄的下巴,甚至发出咔嚓一声,将药丸弹入对方的喉咙内,看着吞下去之后,再听咔嚓一声合上。
歆黄鹄大概不明白也因为再次剧痛而听不进他了什么。
站起身时,他想起还未解开哑穴,点了一下后嫌弃地拿出一块帕子狠狠地擦了擦碰过对方的双手。
殷九霄知道这一切对歆黄鹄而言不足以引起任何波动,既然坐上楼主的位置,怎可能因为生死之事就大惊失色,一如歆黄鹄可以话却也一声不吭,似乎是想看他耍什么花招。
他没再去管歆黄鹄,继续坐着等嵇远寒。
不出一盏茶,嵇远寒就将吃食拿到了房内,闻着饭菜香,殷九霄双手拢袖,对着嵇远寒抬起下巴,摆出矜贵的姿态:“阿寒,懒得动,喂我吃饭。”
望着嵇远寒的狐狸眼内是点点笑意。
嵇远寒哪会拒绝,不动声色地拿了碗筷,在殷九霄眼神的示意下坐到一旁,首次担负起了给他喂饭的职责。
“嵇远寒,你……这是何必?”歆黄鹄的声音充斥着不能理解与怒其不争。
殷九霄歪了歪头,睨了歆黄鹄一眼,脑后的束发随他的动作滑了一缕到肩前,漆黑的长发衬得面容更显白皙,面上倍显骄矜之色:“阿寒,你不乐意吗?”
嵇远寒这时候倒是分外透彻,明白殷九霄是想让歆黄鹄愤怒,但除了歆黄鹄真的死在他的面前会让他有些戚戚然外,殷九霄这样的举动,嵇远寒知道是主人佯装罢了。
他心想,或许主人就该骄纵一些,真若这般当初就不会让人以为可欺。
甚至于看在眼里,不论是翘起的睫毛,还是下弯的眼眸,都有些可爱,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吐出四个字:“我乐意的。”
嵇远寒继续饭菜搭配的喂殷九霄吃饭,慢慢注意力集中到了殷九霄咀嚼食物的嘴唇,不久前的一吻猝不及防的浮现心头,让他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歆黄鹄双眸隐有血红。阮冥明明许诺,只要嵇远寒留下来,就不用受银虫绝厄丹之苦,甚至不用做这低声下气的侍从,难道……这人真的喜欢殷翊?
就算殷翊对他过那般的话,就算嵇远寒韩默认了他的问题,歆黄鹄仍然不想承认。因为他很早就好几次问过嵇远寒会不会对殷翊那张脸心动,嵇远寒总让他不要亵渎殷翊,他对对方有且只有主仆之情。
只要嵇远寒一天没有亲口与他,他对殷翊另有情谊,他歆黄鹄就会彻底相信,可现在算什么?
在他眼里哪里是什么主仆情深,反而是殷翊笑意冉冉的侧脸,嵇远寒被温暖凝视有了些慌张的样子,却又并非是厌恶,更像是郝然。
这般的嵇远寒,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人曾为冬雪楼楼主,便如冬日飞雪,待人接物从来是冷若冰霜,即便是面对后来坐上谷主之位的阮冥,亦是那样的态度,永远不会低下头颅的姿态,却在殷翊面前,像是变了个人。
殷九霄的余光里是歆黄鹄茫然自失的神情,他屈起食指一弹,隔空解开了歆黄鹄的璇玑穴。
歆黄鹄陡然回神,浑身僵硬一泄,然后缓缓靠着床榻坐起身,再次正视殷九霄:“你到底想做甚?”
殷九霄对嵇远寒抬起手,嵇远寒会意放下勺子。他吞下口中食物,又一口饮下杯中酒,单手撑着半边脸颊斜斜地看向歆黄鹄,言辞淡淡:“歆黄鹄,你们问我想做甚,却为何不问问阮冥到底想做甚?”
“我知你不会信,但泄露进出轮迴谷的方式,让武林世人抢夺轮迴谷秘籍和金银,甚至毒害轮迴谷大部分门人,要我承认这些从未做过的事,太可笑了。”
“你以为我会信?”歆黄鹄完全剥去了温文尔雅的外壳,将冷嘲热讽展现在殷九霄面前。
殷九霄倒下一杯酒,轻笑出声,摇头叹息:“阮冥用十数年的时间与轮迴谷所有人好关系,谁都不出他的任何不是,后来更是他替我管理整个门派,我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头上顶着阮正卿谷主最宠爱弟子头衔的家伙,我并不指望你信,可我还是想啊。”
“这些话闷在我心里太久了,再不对作为曾经同门的你一,我怕我闷坏了对你做出极其残忍的事。”殷九霄对面露无畏的歆黄鹄敬上一杯酒,自己饮下,嗤笑道:“想来你也是不怕的。”
殷九霄的左手放在桌上虚握着拳,忽感到一阵温凉覆在手背上,他反手握住嵇远寒的手。
是啊,这世间只有这一个人信他陪着他,就够了。
他收起适才流露的些许脆弱,恢复了重生后总是挂在脸上的虚假笑容,悠悠问:“你,下一个谁会来?”
一语作罢,殷九霄一抬手,重新倒满的杯中酒液忽然直冲屋顶,酒液在一瞬间好似化作滴滴利刃尽数袭向了屋顶一块砖瓦。
以嵇远寒和歆黄鹄的眼力,足以看见殷九霄这一手,让真气融进了滴滴酒水里,而仅有一滴堵住了刚刚开了一个细孔洞的瓦片上,刹那间,瓦片被酒滴震碎与其余酒水从上方落下来,殷九霄挥了两挥衣袖袖,霎时形成了两股无形的气劲,一股将酒水尽数聚集在一处重新汇聚入他的杯中,一股将瓦片残末挥到了歆黄鹄脸上。
殷九霄老神在在,抬头凝视出现一片空洞洞的蓝天,轻轻拍了拍嵇远寒的手,让他稍安勿躁,脸上笑意更深。
歆黄鹄灰头土脸,却也在心中震撼殷九霄对真气的运用,当他听到殷九霄之后的话,脸上终于掩不住露出震惊。
他对闪开身形躲在暗处的来人道:“玉振,你当初看不起我,认为我没资格坐上谷主之位,素冰清是不是偷偷与你过,让你鼎力支持以后将会接管轮迴谷的阮冥,可知为何是阮冥?”
来人毫无动静,似乎只是殷九霄的自言自语,但他仍然兴致高昂地着:“因为素冰清对阮冥一往情深哪,你不过是她用来获取站在阮冥身旁位置的棋子,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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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无时无刻都对谷主戴有滤镜的阿寒。
最近点击凉凉,不知道是大家都忙于考试想等到假期再看还是都放弃这文了QAQ
本文真的离完结不远了,希望还阅读这文的大家能陪着谷主和阿寒走到最后!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