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吉祥弟弟不会生气吧?
“体检?”
祁云面上是清晰的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右微楞,“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祁云点点头。
海底没有的词汇,他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人鱼国的鱼鱼从不生病, 疾病一词天生和人鱼沾不上边,王子从到大没有生过一次病, 自然也不知道体检是什么意思。
生病这个词,还是他带到海底的肥兔兔告诉他的。
王子对陆地上的认知全是这几只肥兔兔告诉他的。不知为何, 家里人在这方面对他格外的三缄其口。
他记忆里, 哥哥经常借着职务的便利,带他去无人的岸边玩儿, 但却也仅仅只是这样。
更多的, 他们也没有。
他们不, 王子便想不到问, 唯一知道的那点事还是肥兔兔告诉他的。他第一次知道陆地这个词,是肥兔兔们刚被他带回海底的时候,白、黑、花跟他要胡萝卜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胡萝卜, 兔给他解释, 他这才知道的。
林右道:“体检就是定期的全身检查,看看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
祁云恍然大悟, 歪了歪头,“这个是必须要做的吗?”
林右义正辞严地点点头, “对, 必须要做的,防患于未然, 再加上他是……流浪猫, 身上很可能带着未知名的病菌, 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他的眼睛往下,瞥着祁云怀里的白猫,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他去医院做体检,你幼儿园这边走不开,体检这种事需要越快越好。”
祁云下意识抱紧张了怀里的白猫,隐隐抗拒着他的话。
林右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失了抵抗的心思。
“不给他体检的话,他身体内部有什么病便也不能及时查出来,等到发病的时候再带他去,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祁云应该是想和这只猫猫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对吧?——你总不能不让他看病,要是真有什么病没查出来,病发后他可能会死。”
最后两句话让祁云抗拒不起来了。
林右朝着他伸手,“我带他去医院?”
祁云的指腹无意识抚着怀里白猫的毛发,神色间带上些许着急,“那……拜托副将哥哥帮我把他带去医院做检查,麻烦你了!”
欺骗了无辜朋友的林右没有半点心虚,接过白猫,还想和祁云闲聊几句,被他催着去做体检了。
林右一边被他推着往外走,一边回头道:“做一个全面检查可能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快则三两天,慢则一个周。”
若前面的话还有些可信度,后面的这番话便是完全的胡扯了。
王子一顿,抿着唇把他往院子外推,“我知道了……四天是周末,如果到时候吉祥还没有回来的话,我会请假去看他的。”语气里的失落快要溢出来了。
他看一眼白猫,不放心地叮嘱道:“吉祥要乖乖的,不能够到处乱跑、给副将哥哥添麻烦,后天我去看你,我没有把你丢下,你要记住这一点。”
他捏了捏白猫的爪子。
白猫对着他乖巧地点点头,在林右怀里朝他伸出爪爪。
王子习惯性地把脸凑了过去,白猫的两只爪爪按在了他的脸颊两侧,他探出上半身,用自己毛茸茸的额头蹭了蹭祁云的额头。
“喵。”嗯。
抱住他的林右目瞪口呆,万分心地托着他往门口去。
祁云站在院子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林右顶着他的视线走了一段,怀里的白猫突然探头出去,对着祁云挥了挥爪子,示意他快点回去。
上级发话,林右自然只有停下来等待的份儿。
王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怀里的白猫,心里已然开始后悔了,他转而想想林右刚才的话,咬着牙狠下心。
现在只是短暂地分离几天罢了,总比以后的永不相见好。
祁云关上院子门,失落无比地转头,眼前突然一花,许多片绿叶在他面前落了下来,他怀里蓦地一重,。
祁云低头一看。
天上掉下个猫咪。
豹猫踩着他的掌心站起来,爬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看看他,又看看关上的院门口,兴高采烈道:“你终于把那只臭猫送人了?”
祁云看着他爪爪指的地方,以为他是在问白猫去哪儿了,悲从中来,难过道:“吉祥被带去体检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虽然不是被送人了,但这个消息还是让豹猫高兴坏了。
讨人厌的臭猫被送走了!
这几天的时间他要争取让祁云朝着自己这边倒戈相向,等那只臭猫咪回来的时候,他的位置已经被乔伊斯大爷顶替了!
完美!
豹猫摩拳擦掌,算趁着白猫不在的这段时间顶替掉他的位置。
首先要做的是,霸占祁云的口袋!
再霸占祁云的床、祁云的膝盖、祁云的手、祁云的怀抱……
豹猫高高兴兴地爬到了上衣口袋里,屁/股一沉,不动如山地坐在了里头,开始哼哼唧唧地唱歌。
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啦好日子!讨厌的臭猫猫消失啦!
他在口袋里摇头晃脑,祁云看了一阵,低落的心情略微好转起来,伸手戳戳他的脑袋。
“乔乔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
“喵喵喵!”臭猫走了!当然高兴!
祁云拎着他去往宿舍,把另外几只猫猫叫起来,准备告诉他们这个令王子无比伤心的事情。
他以为几只猫猫会伤心。
据他所知,短短几天时间,他的猫猫和崽崽们已经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现在是好朋友!
更别提,昨天猞猁还和祁云共处一件外套里,关系肯定大大提升了!
谁曾想,听完这个消息,几只还没睡醒的猫猫俱是一愣。
狮子面上露出了点掩藏不住的喜色。猞猁微楞,眸中有明灭的光闪过,垂眸勾着唇角笑了。
白虎歪歪头,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他向来心大,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祁老师又不可能因为吉祥的消失和存在与否,就不给他亲亲、不撸他了。
狞猫听后完全没反应,倒头就睡。
他想要见的人不是祁云,自然很难对祁云升起同其他几只猫猫一样的感情。
雪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高兴,伸爪爪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祁老师别难过,等几天吉祥自然便会回来了。”
祁云点点头,带几只崽崽去刷牙、洗脸、吃早餐,旋即开始上课。
他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管干什么都会想吉祥。
整天黏在他身边的豹猫只要发现他走神就一爪爪拍过去,踹得他回神才满意。
上午是画画课,他把彩笔拿给雪豹后便跑到了雪豹手上,对准他的手趴好。
雪豹画完,他咬住画纸一角,将画画拖给祁云看。
王子低头。
画纸上有一双手,还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猫咪,手把猫咪捧在了手心,左手指腹揉揉他软乎乎的耳朵,右手指腹揉揉他的毛肚皮。猫咪看样子被揉得很舒服,只有体长一半的尾巴探了出来,缠住右边那只手的尾指。
祁云微楞,再看画纸旁边,猫咪已经摆出了和画上一样的姿势,正用爪爪拍自己的肚皮,头顶的耳朵一抖一抖的,一副大爷样看着他,仿佛是在问:你怎么还不来揉我?
王子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做出了和画上一样的动作。
豹猫被他撸得舒服极了,不断呼噜。
“喵喵喵——”
王子抿了下唇角,被猫咪逗笑了,短暂忘记了秦戈不在自己身边的难过。
中午午休的时候,这种难过又跑了出来。
昨天睡午觉的时候,他还和吉祥躺在一起睡,只要伸手便能够够到毛绒绒。
一点也不像今天。
王子难过得抱紧了自己,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好想抱着毛绒绒,和毛绒绒一起睡呀……”
下午的种植课,祁云勉强起精神。
种在大花盆里的种子又长大了些许,在几片嫩嫩的芽芽中间,有一朵嫩嫩的花苞,拇指大。
这朵花苞在大猫班引起了很大的风波,这盆盆栽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大猫班的班草,结花苞这种事也算的上是头等大事。
其中最为惊喜的便是王子。
他想伸手摸摸花苞,手伸到一半,被记仇的豹猫一爪爪拍在了手背上。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去,豹猫理直气壮地看着他,“看什么?不是你自己的,不能随便碰花苞吗?它、很、脆、弱。”
他刻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读音,想让祁云知道,他虽然是猫咪,但可不是好惹的。
祁云恍惚一瞬,对着他点点头。
“乔乔得对,我不应该伸手碰它的。”他想了想,对着花花保证道:“在你开花之前我不会随便碰你的。”
跃跃欲试等着他来的花苞大惊失色,整朵花苞悉数焉巴了下去。
豹猫哼哼唧唧地看了眼祁云,丢开其他的猫猫,跑去看自己的多肉。他之前埋下去的那片多肉叶子已经长大了,花盆里,一大一两朵多肉挨在一起,色泽多变,嫩绿、紫红、深绿……
豹猫用爪爪拍拍多肉肥嘟嘟的叶子,勒令道:“你给我快点开花,听见没有,不快点开花的话,我就把你煮了吃!你看别的花花都开花了,你怎么能不开花?还有没有点上进心了!”
雪豹听得哭笑不得。
幸好多肉只是一盆普通植物,如果是高阶植物,豹猫这么一通威胁下来,多肉得当场焉给他看。
到时候豹猫便有得闹了。
他拍拍猫咪的头,“乔伊斯,别闹,它只是一盆普通植物,生长得不会像高阶植物那么快。”
豹猫一脸嫌弃,指着多肉骂道:“废物,也就只有我要你,你不快点长,我就把你煮了。”
他这边威胁着多肉,另一头,祁云看完了盆栽,又挨个去看崽崽们的盆栽。
目前为止,狮子的向日葵长得最快,这和植物的生命力顽强是有关系的。
最后一盆是猞猁的三叶草。
祁云摸摸其中一片三叶草的叶子,弯曲指节亲昵地蹭了蹭草叶子,叶子被他蹭得往旁边摇晃,露出了被藏在叶子下的另一朵三叶草。
祁云的目光突然顿住了。
一、二、三……
四?
四片叶子!这是一朵四叶草!
他的眼睛骤然一亮,忙焦急地朝着一旁的猞猁喊:“猞猁、猞猁!快来!”
他声音里的焦急和喜悦几乎溢了出来,猞猁走过来,脑袋搭在他的手臂上,探头去看自己的盆栽,声音是略带疑惑的,“嗯?怎么了?”
其他猫猫也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王子在万众瞩目下,心翼翼地伸手,拨开了一丛三叶草,露出了最底下、泥土中刚刚生出来的一朵四叶草。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崽崽!四叶草!你看!”
猞猁目光凝滞在了叶片上。
豹猫不讨喜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哟,四片叶子的杂草,怎么这一盆三片叶子的杂草里面还能长出四片叶子的来?”
他光不够,还要伸手去碰。
他的爪爪还没伸进三叶草的领地里,便被猞猁“啪”地一下开了,“脏手拿开。”
猞猁蹙着眉,“别碰我的东西,去碰你自己的东西。”
豹猫平白被了一下,神态非常不高兴,握紧拳拳正准备踹翻他的花盆,猝不及防听见了他后面的话,思考了一下,当着所有猫猫的面,理直气壮地伸出爪爪,靠在了祁云的手背上。
猞猁:“……”
豹猫一脸嚣张和挑衅:“看什么看,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你管我!”
猞猁:“……”
听不懂的王子享受着送上门来的猫咪,把他握在手心里盘了一阵,看向猞猁,“崽崽,第四片叶子象征着幸运,在三叶草里,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出现,所以它的名字又叫做幸运草,你要不要对着它许个愿呀?”
猞猁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四叶草上。
幸运草?许愿?
这些全是哄孩儿的东西,猞猁身为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
王子催道:“崽崽,快许愿,现在你缺少的那点幸运已经补回来了,不管许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
猞猁心里有微微的动容。
他缺少的那点幸运已经补回来了吗?
那,他的愿望是……
猞猁看向祁云,突然道:“我许好愿了,你要听听看吗?”
祁云欣然点头,“好呀好呀,什么愿望?”
猞猁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下,“我的愿望是,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睡。”
王子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呀?”
他微微垂下头,从祁云的角度来看,正好能够看见他无比失落的神情,还有微微发颤的眼睫,以及紧紧握住的爪爪。
他似是觉得不好意思,嘴巴张张合合,最终鼓足勇气,一鼓作气道:“我害怕一个人睡,我怕黑,我想和祁老师一起睡……”
后面那句话的声音非常。
豹猫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哈哈哈这只臭毛球居然他怕黑,居然怕黑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虎心大,他比白虎还要心大,只顾着嘲讽猞猁,全然没有发现祁云脸上的心疼。
如果他能抬头看看,便会发现,连最心大的白虎也是一脸复杂,更别提另外几只猫猫。
好歹是在一起住了一年多的猫猫,哪儿像豹猫这样什么也不记得。除了他,其他几只猫猫悉数知道,怕黑的不是猞猁,而是狞猫。
狞猫夜视能力并不好,到了晚上便是纯粹的睁眼瞎。
刚来幼儿园的那段时间,狞猫和猞猁发生了冲突,猞猁叼着他就丢进了黑屋,自己也跟了进去,在黑暗中撞鬼吓唬狞猫。
两只猫猫在黑屋里待了一个下午。
再出来时,狞猫吓得魂都没了,猞猁虽然赢了,但身上的阴沉气质不减。
看他那模样,明明一点也不害怕。
当时,豹猫还搬了个板凳蹲在门口,边听狞猫时不时传来的凄厉叫声,边翘着个二郎腿啃自己的饭后甜点。
……这才没多久,他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嘲笑猞猁。
只能他心太大。
祁云在思考,白猫现在不在,床铺的位置空了下来,左右空着也是空着,他正好想要猫猫来陪自己……
“猞猁不介意的话,晚上来和我睡吧,我们两个一起睡,这样猞猁便不怕黑啦!”
豹猫:“哈哈哈……什么玩意儿?”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看猞猁,又看看祁云,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只臭猞猁为什么可以睡在祁云身边?!
难不成因为他怕黑吗?!
怕黑有什么了不起的!
豹猫不高兴了。
猞猁高兴了。
他看向祁云,眼里是崇拜和孺慕,双眼亮晶晶的,这种目光是他从狮子身上学来的,根据他的观察,祁云最喜欢狮子这样看着他。
他学着雪豹的温和声音道:“祁老师真好,我越来越喜欢祁老师了。”
豹猫瞪大眼,一脚踹在他身上,“你干嘛啊你!恶心吧啦的!”
王子疑惑道:“乔乔在什么呀?”
处在震惊中的狮子和雪豹还未来得及开口,猞猁便抢先一步,声难过道:“乔伊斯问我为什么会怕黑,他,怕黑的猫猫根本不是真的猫猫。”
从来没有过这句话的豹猫脑袋一歪,脑壳上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他过这句话吗?
应该没有吧。
那么猞猁这是在干什么?
猞猁看一眼他,失落地低下头,声音渐渐降低,“祁老师,我这样是不是很丢脸?我已经这么大了,应该学着成熟一点的,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不像乔伊斯,乔伊斯睡觉的时候有豹豹陪着,布拉德里克什么也不怕,狞猫会和狮子待在一起,我的床和他们并不近,我想和他们待在一起也不行。”
他着,几乎要难过得吧嗒吧嗒掉眼泪,真情实感地指责着自己。
“我太没用了,我不应该霸占祁老师的……”
“崽崽!不准你这么。”王子断他,无比认真道。
“你很有用,怕黑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王子什么都怕,没有资格别人。
看见大扑棱蛾子,他还能被吓得直接晕过去。
猞猁吸了下鼻子,“真的吗?祁老师不能哄我。”
王子认真点头。
“崽崽要乖呀,听我的话,我你很有用你就很有用,晚上我们一起睡。”
猞猁面上露出喜色,转而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委婉道:“祁老师,吉祥……吉祥不喜欢别的猫猫碰他的床,等他回来之后……”
王子没听明白他的话。
听懂了的雪豹低下头,双肩不住抖动,憋笑憋得胃疼。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猞猁这样……
这样活泼?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总比之前整天阴沉沉的,哪儿也不去,成天待在树上睡着好。那时候的猞猁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也不在乎现在,对外界一点反应也没有。
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王子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吉祥怎么了?”
猞猁声道:“吉祥回来发现我霸占了他的床,会不高兴的,他不高兴,很可能会到处乱跑,到时候让祁老师担惊受怕。”
他抬头,一双眸子水润润,“我不想看见祁老师那样。”
祁云揉揉他的脑袋,“吉祥没有这么气的,崽崽怕什么呀。”
明明一起睡是他提出来的,祁云同意后他却开始推三阻四,又婉拒了好几次才点点头,无比乖巧地抿着唇开口。
“祁老师真好,如果我是祁老师的猫猫,我一定不舍得离开祁老师。可惜,等吉祥回来,我就不能待在祁老师身边了。”
雪豹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猞猁明嘲暗讽,字字句句都在吉祥不好,却没有明吉祥哪里不好。
……勾心斗角的功夫堪称一流。
奈何他勾心斗角的对象是祁云。
王子略略歪了歪头,眼睛弯弯,“崽崽现在也每天和我在一起嘛,等吉祥回来以后,猞猁可以睡我房间的猫窝,吉祥有一个猫窝,不过它不怎么睡。”
他笑得很烂漫,没有一点刻意的痕迹,“猞猁睡猫窝,也是和我睡在一间房里嘛,还多了一个伙伴陪你,这样崽崽就不怕黑了呀。”
猞猁:“……”
他的神情僵了僵。
谁想看着祁云和别的臭猫谁在同一张床上啊!
换个人,猞猁都能怀疑对方是在反话故意噎他,偏偏这么的人是祁云,他不仅没有故意的心思,反而还在非常认真地提出建议。
他的余光往旁边一扫,雪豹的头低下去后便没有再抬起来,狮子、白虎、狞猫三脸震惊,豹猫在旁边不爽地盯着他,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想想和祁云睡的诱惑,选择了将这些目光忽视掉。
他点点头,欣然应允了祁云的话,“只要和祁老师在一起,睡哪里都可以。我怕黑,更怕看不见祁老师。”
王子的心疼哗啦啦地增长,听见这一句,这些心疼翻涌成了惊喜。
“崽崽、崽崽原来这么喜欢我呀?”
猞猁顺从地点头,“嗯。”
祁云眼里骤然爆发出欣喜,“哇——我也超级喜欢猞猁的!”
话罢,他伸手把猞猁从柜子上抱下来,在他额头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他来了几次举高高,将猞猁放下来时,目光恰巧对上了另外几只崽崽渴望的眼神。
狮子上半身微抬,爪爪搭在了他的膝盖上,醋坛子完全被猞猁翻了,眼巴巴地看着祁云,“祁老师只喜欢猞猁吗?祁老师喜不喜欢我?”
白虎跟在他身后,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听不懂他在叫什么,但看他的动作和眼神,想的话约莫和狮子是一样的。
祁云提高了分贝,大声道:“喜欢呀,我超级喜欢我的崽崽们呀!每一个崽崽我都喜欢!”
他一伸手,细细白白的手臂绕了过来,将几只猫猫全部圈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挨个啾咪过去。
豹猫踩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心臭人类亲其他的猫,尾巴不爽地甩来甩去,尾巴尖时不时搔动着祁云的耳廓。
王子痒得直想笑,松开其他的崽崽,反手把他捞进自己怀里从头亲到尾。
“乔乔乖嘛,不要甩尾巴。”
豹猫非但不听,尾巴还甩得更加欢快起来,啪啪啪地着祁云的掌心,毛绒绒的触感好似羽毛一般。一双同样圆溜溜,却不怎么大的眼睛盯着祁云,里头满是不爽。
仿佛是在:我就我就,你能拿我怎么样?
祁云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被猫咪萌到心肝颤,没忍住伸手,把猫咪从上到下撸了一遍。
“滴。”
终端突然响了一声,祁云顺手开终端看了一眼。
是条短信。
王子现在只认识非常简单的帝国字,其他字他不认识,瞄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认识的字,来电的号码也是未知号码,不甚在意地准备关上终端。
雪豹的目光无意间往他的光屏上扫了一眼,突然道:“等等,祁老师。”
祁云动作一顿,“嗯?”
狮子礼貌道:“能让我看看那条消息吗?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点东西,但是我不太确认,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吗?”
祁云没意见。
“好呀,你看吧,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有陌生号码给我发消息。”
王子在陆地上谁也不认识,看见是陌生号码都懒得让路念给他听,直接屏蔽掉,接着去玩儿自己的终端游戏。
雪豹认真把消息看完,面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同样什么也看不懂的豹猫趴在他脑袋顶上,皱着眉看了半晌,拍拍身下的豹子头,“这上面的是什么啊,怎么写得这么长。”
王子也有些奇怪,“的是什么呀?”
雪豹温和道:“发的人自称是纪曼,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她的治疗师团队,她的儿子纪明看出你很有天分,不,应该是天才,想把你挖过去,好好培养你。”
祁云和豹猫二脸懵逼。
“纪曼是谁?”
豹猫喵喵喵地附和他的话,完全没听过这个纪曼是何方神圣。
雪豹瞧着有些诧异,“乔伊斯不知道这个纪曼是谁?”
豹猫皱眉,“她很有名吗?我为什么要知道她是谁?”
雪豹颇为无奈地扶了下额头,“你见过她的,这都能忘记了,真是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了。”
他给两个文盲解释道:“纪曼是主星赫赫有名的治疗师,精神力2S+,这个精神力哪怕在全帝国都是顶尖的。她本人也非常优秀,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担当军医一职,曾数次面临危及生命的危险。后来她受了伤,不适合再上战场,便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纪曼的特别之处可不止这些。不同于普通的治疗师,她是皇室专用的治疗师,手下聚集着一支非常优秀的专业团队,其中的人精神力最低也是S+。”
雪豹到这儿顿了顿,抬头看向祁云,“她现在想邀请你去她的团队工作。她既然能够拿到你的通讯号码,自然已经清楚你的背景和精神力,但她仍然发了消息过来。祁老师,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祁云看着他,地迟疑了一下。
“代表她……想要挖我墙脚?”
雪豹:“……”
这也其实也没错。
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雪豹道:“这代表着,你很优秀,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哪怕是纪曼这样的人也要争着抢着邀请你到她的团队里去。”
突然就被豹豹夸奖了,王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这么优秀啦,是豹豹太夸奖我了。”
雪豹但笑不语。
是与不是,全在当事人的一念之间。
“那么,祁老师现在算怎么办?要不要跳槽去她的团队,我想,祁老师如果去那边的话,应该会比在我们这边轻松许多。”
他这番话一出来,原本还不在状况之内的豹猫立刻便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臭人类想走?”
雪豹点头,纠正道:“他现在还没有他想不想走,看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选择走的话,我们拦不住他,他选择留,我们自然特无所谓。”
他的目光扫过几只猫猫的脸,将种种神色尽收眼底。
雪豹的话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丢了一个□□,水面被轰炸得骤然掀起几十米的巨浪。
……祁云会走吗?
刚才豹豹也了,纪曼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假如祁云跟在她身边,将来所获得的成就,一定比在当一个废物班级的老师要多、要惊人。
猞猁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会选择留下来。
或许那个理由是……
舍不得他们?
不,不会是这样。没有人能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保持清醒的自我,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地沉沦到里面去。
但祁云和别的人不一样。
他会怎么选择?
豹猫没他想的这么多弯弯绕绕,从雪豹头顶跳下来,凶巴巴地冲到祁云面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你不准走!你敢走一个试试,——你还没有赔我的臭臭果!果树再过一个周就要结果了!我不管,总之你不准走!”
祁云顺手把猫咪捞进手里,搓揉了一通又丢进口袋。
“乔乔怎么动不动就生气了呀?生气可伤身体了,我不是跟你过吗?”
雪豹看着他,目光温和,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那个问题,“祁老师,你要去吗?”
祁云微楞,对着他们眨了眨眼。
“不去呀。我又不认识她,我去干什么嘛?”他用指头戳戳乔伊斯的脑袋,“我要是现在就走了的话,谁来照顾我的崽崽们呀?”
至少也要等他把崽崽们安顿好了,他才会回海底。
到这儿,王子掰起手指头算了算,距离他上岸已经正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回海底啦。
回去之前,要先把崽崽们安抚好,再找一样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带回去。
以后有机会,他再偷偷上岸来找他的崽崽们玩儿。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以至于没有发现,在他理直气壮地出那番话之后,他的崽崽们俱是松了口气。
猞猁则早就猜到了一般,唇角向上勾了起来。
他就知道。
祁云怎么会因为利益选离开他的崽崽们,如果他真的那样选择了,他便不是猞猁认识的那个祁云了。
“叮铃铃——”
恰好在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祁云将猞猁的盆栽往太阳充足的地方推了推,心地露出了底下那朵四叶草,确保对方能够接受到充足的阳光,这才抱着猞猁出门。
临跨过教室门的时候,猞猁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朵四叶草被映衬得朦胧了起来,四片叶子均生着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幸运啊。
他缺少的那点幸运不是这棵四叶草,而是祁云。
祁云才是他的幸运。
晚上九点半,祁云把几只猫猫送回各自的寝室,留心观察了一下,豹猫和雪豹的床挨得最近,狮子和狞猫紧紧挨着,白虎和猞猁挨着。
他了要关灯后,豹猫便跳下床,哒哒哒跑到了雪豹床边。
雪豹朝着他伸出爪爪。
豹猫无比娴熟地顺着他的手臂攀爬上去,舒舒服服往雪豹脊背上一躺,翘着二郎腿入睡。
睡什么床?
床哪儿有豹豹的背舒服!在有了最好的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次品。
猫大爷当然是选择睡在豹豹身上啦!
狞猫和白虎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睡着了,许是睡热了,狞猫一脚把被子踹开。离他最近的狮子头也没抬,后腿轻轻一踹,把被子又给他踹回去了。
白虎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幸亏狮子及时把他拽了回来。
和猞猁的一模一样。
两只成熟的崽崽各自管着不成熟的崽崽,猞猁属于成熟崽崽的范畴内,不愿意和其他猫猫接近,自然而然便被隐约排斥在了外面。
王子收回视线,抱着脚边昏昏欲睡的猞猁回了教师宿舍。
他将猞猁放在床上,自己从机器人身上挪下来,也躺在了床上。
“崽崽,我关灯啦。”
猞猁迷迷糊糊一点头。
“啪”的一声,灯光骤然黯淡下来,祁云把伸出手臂,把猞猁抱进了怀里,在他耳朵上亲一口。
“现在怕黑吗?我没有拉窗帘。”
猞猁拱了一下身子,“嗯,不算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外面的星星,很漂亮。”
“崽崽,晚安呀,要做个好梦。”
猞猁乖乖点头。
一人一猫陷入了沉睡当中。
猞猁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许久之前的事。
他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但这是第一次,他以局外人的角度在自己的记忆当中穿梭。
以往,他都是回到自己从前的身体里,却保留了现在的记忆和仇恨,想要改变过去,却无从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一次从云里跌到地里。
他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他放不下过去,所以他才会梦到这些。
今天和以前不一样。
他的心情稀疏平常,不急不缓地走在金色长廊上,半透明的脚尖踏过一朵又一朵盛开的淡金色洋槐。
淡金色洋槐是格纳家族的标致。
也是塞西尔最讨厌的一种花。
他不断地走着,平静的心情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断,思绪一再往下沉,在即将爆发之际。
——有一双手自身后伸了过来。
他的身形随之缩,渐渐变成了兽形态,那只手把他抱了起来,揉揉他毛绒绒的耳朵尖,又在上面亲了一口。
“崽崽超级乖!我的乖崽现在超级幸运!”
他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背后仿佛生了一对翅膀般的,带着他不断飞高。
那些丑恶的嘴脸和丑恶的过去悉数远离了他,挣扎的思绪也陷入沉眠。
第二天,祁云迷迷糊糊爬起来,手下意识往身边摸了一下,他的崽崽不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祁云一下便精神起来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目光在屋里寻找着,不经意往窗边瞥了一眼,动作一顿,眸子里浮出清晰的疑惑。
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祁云,看不清脸,只能瞥见他一头半长不短的发,发色是天然的红棕色,有些偏向深沉的酒红色,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王子疑惑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
下线的秦戈:握拳.jpg。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白莲上将、绿茶塞西尔、天然呆白虎、恃宠而骄的猫咪、粘人狮子……看谁能独得恩宠!
正宫上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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