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
“对不起。”顾锦突然道。
方彩文不明所以,压下眉头,问:“锦,你为什么突然道歉啊?”
顾锦不敢看方彩文,“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们一起研究了。”
“什么?!!!”方彩文手里的挖土用的竹子掉在了地上,她震惊地看着顾锦,“为,为什么啊?”
“锦,是不是因为大脚村那些人?”
“你用担心。不是,不是已经有人在巡逻了吗?”
“他们不敢再动手的。”
“不是因为这个,文文。”顾锦深吸了一口气,越发觉得难以启齿。
明明当初约好一起为大湾村做贡献的话,还在不久之前,可现在她却——
顾忌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道:“是我师父他们,想让我过去.......学习。”
“学习?”方彩文眨了眨眼,顾锦铺垫的基调过于悲伤,她反应不过来,“就去学习而已?”
“可能不止,所以......归期不定。”
“真的很抱歉,明明一开始是我拉你们......”
“锦!”方彩文大声阻止道,“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
顾锦:“什么?”
方彩文:“是一生的朋友?”
“还是,可有可无的合作伙伴?”
“当然是一生的怕朋友!”顾锦想也不想回答。
方彩文笑了。
不止方彩文,就是廖文斌和农文德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一生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道歉?”方彩文过去拉着顾锦的手。
她的手很冰凉,可见她有多么的紧张和害怕。
方彩文怜惜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当然是想对方永远、永远的变好啊。”
“你能去学习,有机会走出这里,我们都很高兴。不会嫉妒,也不会怨恨。所以,你不用给我们道歉。”
“再了,当初虽然是你开的头。但,也是我们自己愿意的啊。”
“要是我们不愿意,哼,你怎么可能拉得动我们呢。是吧,文斌、文德。”
“呼,终于到我话了,可憋死我。”农文德夸张的呼出一口气。
他一张嘴就把气氛搞活跃,顾锦眼里闪过泪花,笑出了声。
“我就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一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们是朋友,又怎么会因为这点事而生气?我阿锦啊,你是不是平时想事情想多了,所以糊涂了?”
“别胡八道。”廖文斌了他一下。
接话道:“阿锦,不管你以后会在哪里。亦或者,我们最后分散到哪里,只要你承认我们这些朋友,就一辈子是朋友。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才让你这么患得患失。但我们不同,希望你能明白。”
顾锦一直忍着的泪水,突然掉下。
“对,对不起。”她捂着脸哭。
最后越哭越大声,直接躲到了方彩文的怀里。
顾锦其实也不想这样的。
她不喜欢这么矫情。
但她真的,真的很珍惜和方彩文三人的友谊。
虽然她一直没,也没表达出来。但他们真的是她这么长的人生里,最好的朋友了。
她不想再像以前在孤儿院那样,总是孤单一人。
所以,她才会变得不像自己。
方彩文顿时手脚无措。
她慌张的抱着顾锦,想什么安慰她,可她又觉得什么话都安慰不了眼前的顾锦。
她看着廖文斌和农文德,可这两人又不是女生,没有女生的细腻和情感,哪里知道怎么安慰。
廖文斌想了想,在农文德耳边了几个字。
农文德疑惑的回视他。
廖文斌:“别傻了,快去。”
“不然,你来安慰?”
农文德连忙摆手:“不不不,我马上去。”
廖文斌是叫农文德把裴宿找来。
可是裴宿最近老往县城去,也不知道在不在呢。
农文德气喘吁吁的跑到裴宿的家门口,才要敲门,门就自己......哦,不对,被裴宿开了。
裴宿问他:“阿锦出事了?”
农文德:“你怎么知道?”
裴宿没有回他,连忙把门关上,往知青院走。
他走得很快,农文德需要跑才能跟上。
裴宿问:“发生什么事了?”
农文德上气不接下气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后的裴宿,沉默了片刻,道:“让你们担心了。阿锦她......以前过得很不好。”
“她没下乡前,一直被她的养姐欺负,没朋友,甚至.....连自己该有的生活都没有。”
“你们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她很珍惜你们,所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什么呢。”农文德突然大吼,“我们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靠谱的?”
“是,我虽然平常有点不靠谱。但我,文兵,还有彩文,都把阿锦当做可以同生共死的朋友。”
裴宿似乎笑了一下,道:“同生共死就用不着你们了。”
“赶紧走吧。”
农文德:“.......???”
不是,这人什么毛病啊。
怎么能否决他的话呢?
直到后来农文德搞清楚两人的关系后,农文德每每回想此刻,都想弄死自己。
当然,以上是后话了。
裴宿的家离竹林不是很远,裴宿赶到时,顾锦还没哭完。
不过哭声变了。
顾锦就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
之所以会哭了这么久,也是因为害怕再次回到孤儿院的孤单日子里。
她抱了抱方彩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才抬头,眼泪都没擦干净呢,便看到大步走来的裴宿。
男人步伐沉稳,面容清隽,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满含着对她的担忧。
顾锦呆了呆,又呆呆的眨了眨眼。
她终于停止哭泣了。
廖文斌以为是裴宿的功劳,深深为自己点个赞。
他拉过还被顾锦抱着的方彩文,道:“事情开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们,好好聊聊。”
完,就走。
完全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顾锦看了看裴宿,又回头跟完全反应不过来,被拉走的方彩文隔空对视。
然后,满脸疑问。
“你......怎么来了?”
竹林没了人,顾锦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还想好怎么跟裴宿呢。
她原本算,先处理好工作的事,然后再找个时间跟裴宿好好谈一谈。
毕竟两人才谈恋爱,女朋友却要离开,怎么也不去的。
可谁知道——
姑娘满脸的心虚和无从下手的表情,裴宿又不是眼瞎。
不过,裴宿永远不会逼迫顾锦做任何事。
他过去握着她的手,才要话,眉头压下。
他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现下才十一月,粤省的十一月,还在穿短袖呢。
“是不是不舒服?”他用手触碰顾锦的额头。
额头是温热的,甚至有些滚烫。
脸也在他的触碰上,越来越红。
裴宿满脸凝重,他迅速抓起顾锦的手,给她把脉。
顾锦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我放弃,道:“我没事。”
裴宿没理会,等把完了脉,才松了一口气。
道:“没事就好,我担心你,妹妹。”
“我,我知道。”顾锦有些娇气。
她胡乱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人,立马抱住裴宿。
她把脸往他胸膛上贴贴。
果然,最后一丝郁闷不开心,也没了。
但裴宿却——
他难耐的滚动了下喉咙,想去抱她,却又不敢,“妹妹!”
“你别动,让我抱抱。”她撒娇。
“我这两天,可难受了。”
“我,我的世界观崩塌了,师傅他们想让我去他们那里,我又不知道怎么。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跟好友解释完,又轮到裴宿——
顾锦傻了。
被自己蠢傻的。
她怎么就,了呢?
“我,我——”
“妹妹原本是想跟我这个?”裴宿最终还是抱住了顾锦。
他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圈着她。
但,足够让他欢喜不已了。
顾锦心的吸了一口气:“......是,是的。”
“我,我要离开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妹妹,你错了。”裴宿矫正道:“你不是离开我。”
“你只是去做你想做的事,应该做的事,为国做的事,这又怎么会是离开我呢。”
“妹妹,”裴宿不舍的把她拉开。
姑娘被拉开时,眼里闪过不舍。
他们是一样的。
“虽然我会很不舍得,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断你的人生。”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开心的,无忧无虑,能随心所欲的。而不是犹豫不决,最后失去了你自己。”
“妹妹,你懂我意思吗?”
顾锦懂。
可就因为太懂了,才更加觉得对不起裴宿。
顾锦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再一次的决堤。
她哽咽道:“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要是,要是以后我们往下交往,更熟悉了。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好,你会不会后悔,离开我啊?”
“不会。”裴宿一把将人拉入怀。
这一次,他不再克制,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顾锦融入骨血当中。
“阿锦,或许你已经忘记了。”
“但你的出现,是我一生的救赎。”
.......
当天晚上,顾锦又做梦了。
她又梦到了那一片泛着灰色光芒的河水,又梦到了那一个男孩。
只是跟一开始不同,这一次,她听到了男孩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救我?”男孩冷声质问。
顾锦却好像听不懂他在什么,道:“你在什么啊哥哥,你不是要游泳吗?”
“游泳是要带泳圈的。不过——”她看了看四周,苦恼道:“不过这里没有泳圈,哥哥,我拉你上来。我们去找到泳圈再去游泳好不好?”
她伸出手,傻乎乎的。
当然了,那只手,也肉嘟嘟的。
看着,十分的喜人。
跟她不同的是,男孩又瘦,又布满伤痕的手。
顾锦想不懂,为什么会有孩的手,能像他那样,无一处不是好的。
顾锦见他没伸手过来。
她心急,便直接动手了。
她大力的抓起他的手,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把男孩拉上来。
在快梦醒的时候,顾锦看到了男孩的手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方彩文被顾锦的大喊,吓得猛的坐起来。
她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四处查看。
然而,她还没完全醒来,根本看不到什么。
顾锦却反被她给整醒。
她揉了揉犯疼的脑袋,哄道:“没事,没事,我.....不心咬到了舌头。没事了,没事了,还早呢,文文,你继续睡。”
“没事就好,那我,再睡一会儿。”完倒头睡。
都不带犹豫的。
顾锦无奈的笑了笑。
她已经没有睡意了,她决定起身洗漱。
跟方彩文三人清楚后,顾锦很快就给师傅陆华池和裴睿达回信。
不过等他们收到信件,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所以,顾锦算在离开前,跟他们把未完的事解决。
比如,他们一开始做的旋耕机。
旋耕机的原理并不难,四人这两天便把机构设计画出来,只等机械厂送来零件,他们就可以尝试动工。
只是在动工前,秋收到了。
他们决定把秋收放在第一位。
其实,不止顾锦四人和大湾村的村民很重视这次的秋收,就是书记严塔也特地过来视察了。
这一次的秋收,第一次大范围使用转化肥料,谁都想知道结果。
谁都想知道这个肥料,到底能不能给粮食增产。
一连忙了半个月,结果出来了——
粮食增产了将近两成。
“真,真的是两成啊?”
“我,我没做梦吧?”话的人,狠狠的掐了大腿。
是痛的。
他顿时大哭了起来。
他一哭,其他人也跟着眼眶含泪。
大湾村这几年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什么办法都想了,高价肥料也买了。
但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最多也只是减少虫害。
他们以为以后也会这样了,勉强够吃,活着就好。
却没想到迎来了转机。
“阿锦,方知青,廖知青,农知青,谢谢,谢谢你们。”
“要不是有你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着,就鞠躬。
顾锦四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别,别,别这样。”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顾锦躲开道。
方彩文也被吓到了,“对啊,对啊,都是大家的功劳。”
“大叔,您不用这样。我们能有今天这个成果,都是大家的功劳,这并不单单是我四人的。”廖文斌过去扶起第一个鞠躬的人,道:“我们来到大湾村,是大湾村的村民给予我们支持,让我们能专心搞研究,才能有今天的成果。要是您真的想感谢的话,就感谢你们自己吧。”
“就是啊大叔,您这么客气,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农文德一下子抱住大叔的肩膀,友好道:“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就应该笑!”
农文德一下子把气氛带起来,大叔和周围的人立马擦干眼泪,笑了。
“对对对,开心,要笑。”
顾胜利几个村干部领着书记严塔,并没有靠近。
他们远远的看着那一幕,感慨万分。
尤其是书记严塔,他来了清河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村民和知青这么的融洽。
书记严塔临走时拍了拍顾胜利的肩膀,“你,你们都做得很好。继续努力,党和政府是不会辜负你们的。”
收成出来,秸秆转化器正式跟大湾村签署合作。
与此同时,旋耕机的大致模型也出来。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前两天,顾锦也收到了师傅陆华池的回信。
他告诉顾锦,他那边已经在申办手续,等手续下来,她就可以过去了。
因为要离开,顾锦开始放慢脚步,去关注一些平时没有注意的人和事。
她才发现,农村并没有城里人所的这么恐怖。
它地域宽阔,人文和风景也比逐渐单一化的城镇要美得多。
裴宿知道顾锦快要离开,这几天一直陪在顾锦的身边。
他知道顾锦喜欢看风土人情,特地借了自行车带着她四处的走。
从村里走到村外,从陆地走到大西江,再到西江对面的岛。
顾锦第一次来西江边,坐上西江特有的大木船,她激动得四处张望。
裴宿见她这么开心,也笑了。
但船在开,怕顾锦不心掉下水,他趁着船没两个人,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妹妹,心点,别掉下去了。你要是喜欢船,我们多坐几遍,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就是太久没坐这种大木船了,想看看而已。”顾锦才发现自己像乡下人进城,不好意思道。
顾锦确实是太久没坐了。
在她记忆里,她坐这种木船,还是在她很的时候呢。
那时父母还在,带着她去海岛游玩。
那时她特别的,还调皮,喜欢拿石头去扔水里.......
想到石头,顾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石头。
这石头——
“实验,你的本体,不会是一块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石头吧?”顾锦突然问器灵。
器灵惊喜道:“你都想起来了?”
“那你记不记得——”
“停停停!”
“我没想起来,就是.......突然脑海里飞过一块很丑的石头,问问你而已。”
很丑*器灵*石头:“........”
“绝交吧!”
“噗呲!”
顾锦被逗乐了。
刚要哄器灵,就看到了裴宿疑惑转过来的脸,还有他递过来的橘子。
顾锦喜欢吃酸橘子,所以一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裴宿都会在身上带上一两个,以防顾锦想吃。
现在通往对面岛的大船,正在行驶中。船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裴宿怕顾锦闷,递给了她橘子。
顾锦还在笑呢,看到橘子便下意识的接过。
然而,当她接过橘子,要收回视线时,不经意看到了裴宿左手手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这个疤痕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两指宽的痕迹在。
但也足够看到到时受伤时的惊险。这么恐怖的伤口,要是当时没处理好,是有可能整只手掌都废的。
顾锦惊了一瞬,立马抓起裴宿的手看。
她越看,除了害怕担忧外,还觉得这个疤痕,异常的熟悉。
“裴,裴大哥,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我是,不是长大的,就是,很的........”
着,着,顾锦又不下去了。
那只是个梦,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顾锦想给自己一巴掌。
然而,裴宿却惊喜的反抓紧她的手,问:“妹妹,你想起来了?”
顾锦:“.......???”
不是,还真见过啊?
顾锦心脏突突的跳。
这时大木船已经到达对岸了,船家让人下船。
两人被逼着停止了话题,急急忙忙的推着自行车下去。
原本两人是算来岛游玩,顺便买些河虾回去。
但现在谁也没有心情。
起码顾锦是没有心情了。
她一直以为那个梦是假的,却没成想——
顾锦立马想到了器灵她来过这个世界,她偷看了裴宿一眼,然后急急忙忙的联系器灵。
“实验!!!!!”
“在呢,亲。”
顾锦:“.......”
迟早有一天,逼着它把某宝客服的话方式改回来。
“你我来过这个世界......”顾锦停滞了一会儿,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组织话语,道:“你我来过这个世界,救过两个人。一个是原主,一个不会是.....裴宿吧?”
“阿锦,你想起来了?”
“为什么你们都问我想起来没有?”顾锦沮丧,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经历过。”
顾锦把自己梦境里的内容告诉器灵,器灵却一点也不理解顾锦这种捉摸不透的痛苦。
反而还幸灾乐祸的感慨:“阿锦啊,看来,你的失忆症,也不是很也严重啊。”
顾锦:“......”
我什么糟糕情绪都被它气没了。
“滚吧你!”顾锦在脑海,咆哮了一声。
极其愤怒的她,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气呼呼的,眉头都皱起来。
裴宿以为她不舒服,或者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紧张关怀道:“妹妹,你,你没事吧?”
“其实,不想起来.....也没什么的。你要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想。”
顾锦顿住,而后看着明显心不对嘴的男人,疑惑了。
他们以前相遇,难道还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顾锦这么想,也这么问。
岛的码头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人。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道上,吹着江边吹来的风,带着几分情侣的私会浪漫。
裴宿诧异了一秒,他没有刘海遮挡的双眼,带着些许犹豫。
真的,虽然他一直顾锦的出现,是他的救赎,甚至是他生命唯一的光。
但其实,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
起码要是能重来的话,裴宿一定回去揍当时的自己一顿的。
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话的呢。
“不能吗?”顾锦看到了裴宿犹豫,问。
“不是。”裴宿想也不想道,“就是怕了,会影响妹妹你对我的影响。”
这下,顾锦更是好奇不已。
忍笑保证道:“绝对不会。”
就差发誓了。
裴宿无奈的看着她。
最后缓缓的道出当年初见的真相。
两人一开始的相遇,确实不好。
当年顾清风带着妻女回乡,除了回乡探亲之外,最重要的是资助当时的大湾村。
那年又发大水,粮食几乎毁清光。
顾清风知道后,什么也没,就拉了两车粮食回来分给乡亲们。
顾清风风光回村,早已识得人情冷暖的裴宿,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没人要的处境,一时悲从中来,就怨恨上了同样被众星捧月的顾锦。
是的。
你没看错。
当年的裴宿,就是这么中二,且心理不健康。
然后又因为村里孩的叨叨,自己生闷气,跑去大脚村的大山挖草药伤到了手——就是顾锦看到了伤口。
那时他的手掌几乎断裂,即使被七婆及时救治,也有可能面临残废的可能。
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的未来是个残废人,跑去跳河。
河是大湾村村口的那条河。
顾锦那时刚被以为自己做梦的顾锦穿越,两人的年纪相仿,好奇的到处乱跑,便跑到了河边。
裴宿当时半个身子都没入河中,正常人都会以为他在轻生。
可时候的顾锦缺根弦,或许是父母疼爱,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她以为裴宿在游泳,看到他没拿泳圈,便霸道的把他拉走。
是让他寻找到泳圈,才让游泳。
可那个年代,又是乡下,别泳圈,就是村里孩用来练习游泳的芭蕉树都没有。
就这样,顾锦叭叭的拉着裴宿走了一个时,也讲了一个时的下水安全守则。最后直接把裴宿累得筋疲力尽,耳膜生疼,放弃轻生。
裴宿想到了当初自己累得趴下,又不敢骂人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应该感谢当时的顾锦的,感谢她救了自己,让他活到了现在,能和现在的顾锦相爱。
还有的就是,他想跟现在的顾锦——
“妹妹,你其实很可爱,一点也不唠叨。”
顾锦:“......???”
我怀疑他,在嘲笑她啰嗦,并且掌握了证据。
顾锦又羞又恼羞成怒,气呼呼的瞪了他啰嗦的裴宿一眼,而后大步向前。
当裴宿看不到她时,她眼里闪过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庆幸的泪光。
我也谢谢你,让我救了你了。
还有,谢谢我们能穿越时空相爱。
.......
一九七六年一月一日,元旦。
进入新的一年,顾锦前往某座岛屿的某个研究所的通行证,也下来了。
分别时,难免伤感。
顾锦先是把知青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抱了一下,然后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他们手里。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而是一只钢笔。
顾锦希望他们友谊长存。
她送礼物的时候,还开玩笑,道:“虽然,我不一定能及时回信,但希望你们要多想我,多写信给我啊。”
“得了吧,你希望写信的人,肯定不是我们。”方彩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调侃。
她现在也是知道顾锦和裴宿秘密的人了。
顾锦脸红了一瞬,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什么呢,方彩文同志,你是不是不想写。”
她瞪人的样子,还有点唬人。
方彩文笑了,不止方彩文,全场知道她和裴宿关系的人,都笑了。
就连准备送顾锦去某岛屿的裴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顾锦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就谈个恋爱嘛。
可她到底是脸皮薄的人,被这么多人调侃,羞到不行。
最后把一场原本应该‘悲伤’的分别会,弄成了调侃大会。
——专门调侃她和裴宿的。
下午一点,顾锦和裴宿准时从清河县出发前往省城。
顾锦需要从省城转火车到国土的最边缘的一个岛,那里将会是顾锦这一次的目的地。
裴宿把顾锦送到省城,就没再送了。
他知道顾锦到达洪海省洪海市后,会有专门的人接送。他去了,只会妨碍顾锦的工作。
傍晚七点左右,顾锦跟裴宿分离后,从省城火车站出发。
洪海市距离粤省不算很远,大概一天半的火车。
顾锦带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因为洪海市属于热带地区,四季常春,并不需要冬季的衣服。
顾锦上车后,找到了自己的卧铺,正算把行李箱放下。
突然——
门外冲进了一个拖家带口的妇人,直接把顾锦撞开。
这还不止,还抢占了顾锦的床位。
顾锦买的卧铺在进门右手边的下铺,妇人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撞了人也不理,急急忙忙把东西往下铺一放,堆满了整个下铺。好像她这么做,这个床就是她一样。
顾锦也不惯她,直接找来了乘务员。
住包厢的周围,都会留有乘务员。
果不其然,顾锦捂住被撞疼的手出门,就看到了两个。
顾锦眼里闪过狡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变得委屈起来。
她可怜兮兮的来到两名乘务员面前,道:“同志,能,能帮帮忙吗?有人,有人把我给撞了,还抢我床位。我,我抢不回来了。”
顾锦年纪,长得也嫩,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未成年。
两个乘务员都是已经结了婚的大姐,家里都有女儿。看到顾锦这么一个人自己出来坐火车,还被陌生人欺负,同情之心顿起。
“姑娘你别怕,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就是姑娘,我们火车是有规定的,每个人必须按票乘坐。姑娘你的票拿给我看看,我们过去帮你把位置拿回来。”
顾锦想笑,但很快就把笑意隐藏。
她拿出卧票,感谢道:“真的是太感谢两位同志了,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同志客气了。”
两位乘务员查看了顾锦的票,确认她确实是包厢里的乘客,立马过去。
然而,她们才踏进包厢,一股奇怪的酸臭味传入鼻孔。
按道理,现在不是夏季,衣服上理应没有汗臭的酸味。
可就是这么奇怪,几人还没进来就闻到了,而且越靠近越浓烈。
顾锦跟着进来,也闻到了,迅速捂住鼻子。
顾锦往她的卧铺看,卧铺已经被各种从包袱里掏出的衣服堆满。
味道就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顾锦吓得瞳孔震裂。
这——还让她怎么睡?
顾锦有种想换票的冲动了。
可两位好心的乘务员并不知道顾锦的顾虑,他们虽没有想顾锦这样捂住口鼻,但眉头紧蹙,嫌弃之意明显。
“这位同志,麻烦你出示你的车票。”年纪相对比较大的乘务员问道。
妇女,也就是陆芳心虚了。
她支支吾吾道:“同,同志,我的车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要不,你们再等等,我让我女儿找找?”
着,陆芳就一巴掌在缩在角落的女孩手臂上,“去,给这两位大姐找车票出来。”
女孩穿得单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露出皮包骨的肩膀。这一巴掌下去,顾锦肉眼可见女孩的黑漆漆的皮肉,黑红了一块。
别顾锦,就是两位乘务员大姐也被陆芳的举动给吓到了。
“哎,你怎么人呢?”乘务员阻止道。
其中年纪一点的乘务员想把女孩拉过来保护,可女孩似乎很怕人,躲起来。
然而,她本来所出的地方就是角落落,哪能躲人。她以后退就撞上了飘出来,用来吃饭放东西的木板上。
‘咚’的一声。
也不见她哭,也不见她喊。
诡异得很。
顾锦无意识的对上了女孩的双眼,她眼里无欲无求,无喜无悲。
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顾锦惊了一瞬,再去看时,女孩已经低头不看人了。
好像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她错觉一样。
可——
顾锦知道不是。
这个女孩,她总有种古怪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