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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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

    栽赃一事,最终也没查出来什么名堂。此时以一位与瑶美人同为民间采选而来的常在畏罪自杀结束,听闻她是嫉妒瑶美人得宠,这才痛下杀手。

    至于为什么有人把此事引到假孕上,为什么矛头会指向萧毓凝。

    皇上没有再细细追问,萧毓凝也不愿再追究下去。砚儿想,怕只怕追究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太后娘娘的身上。

    自那日后,萧毓凝恢复了往日的侍寝,宠爱更胜于以往。

    皇上一个月约莫除了皇后,会召幸十几次嫔妃,其中大半都落在了萧毓凝身上。

    砚儿随侍萧毓凝侍寝,从起初的害臊也渐渐有了几分从容,甚至有时皇上会把她和常哲都赶去殿外,这时两人时不时还逗逗闷子。

    萧毓凝的生辰也是在盛夏,皇上自然也筹谋着为她办一场生日宴。

    宫中设宴是有固定的规矩,皇帝生辰是在最为华丽盛大的九龙台设宴,太后和皇后则是在朱雀台,而嫔妃不可逾矩,只有皇上点头答应了才能在青鸾台设宴,未有准许只能在自己宫中办一场。

    因此得了恩典,萧毓凝也十分满意,青鸾台在御花园一角,建于水上,三面环水,她也只等着能自己风风光光大办一次。

    待到了萧毓凝生辰之日,天气晴好,萧毓凝不能着自己最喜的正红色衣裙,便择了一套银线金丝裙,以白绸为底,用金线绣上底纹,又用银线绣上装饰花朵,在阳光下步履生辉。

    萧毓凝一出场,便吸引了皇上的目光,皇上拉着她坐到了身旁,宴会便开始了。

    皇后和高位妃嫔自然不用为低位妃嫔庆生,而本来后宫中除了皇后,萧毓凝就是品级最高的妃嫔,因而宴会上她与皇上坐在上宾之位,没有丝毫不妥。

    丝竹悦耳,美人舞腰,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哪怕是颜昭仪在此时也不敢故意挑事,自从瑶美人一事后,皇后一党自觉理亏,近日也甚为低调。

    临近尾声,皇上道:“爱妃是镇平侯府的金枝玉叶,入宫为妃已是委屈,朕实在想不到什么能够宽慰你的,只能请来了一个人。”

    砚儿心想不妙,就见穿着侯夫人品级礼服的镇平侯夫人从青鸾台外走来。

    再看萧毓凝,脸上看不出什么,手却攥得紧紧的,还要起来谢恩:“多谢皇上请来了臣妾的母亲,臣妾可是要欢喜坏了。”

    皇上自然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招呼着诸位嫔妃道:“咱们就不要扰爱妃和母亲叙旧了。”

    这就往外走去,临去前还搂着萧毓凝:“朕晚上亲临梨落台为你再庆生。”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待到众人都散去后,萧毓凝笑着对侯夫人:“母亲这是做什么?进宫来检查女儿有没有为侯府尽心吗?”

    此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但对于砚儿来,她自幼陪萧毓凝长大,在侯府生长,早就明白这是直直地试探和嘲讽了。

    侯夫人也不恼,只道:“娘娘过虑了,臣妇自然是来为娘娘庆生的。”

    萧毓凝并不吃这一套,只是回了梨落台再讲,二人各自上了轿撵,往梨落台去。

    砚儿在路上想,这萧毓凝和侯夫人,果然不像亲生母女,不仅生分,还好似有什么愁一样。

    回到梨落台,两人又都换了一副面孔,萧毓凝冷着脸,道:“母亲还有什么吩咐,只管吧。”

    侯夫人虽坐在下首,也不输气势。内殿伺候的本就都是侯府带来的丫鬟,侯夫人习惯性地一挥,顾妈妈便带着几人下去了。砚儿已成习惯,自然而然地留下了。

    侯夫人看着砚儿,眼中也露出了嘲讽:“你倒真是很信任这丫鬟。”

    萧毓凝也恼了,不知道侯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道:“母亲若来只是为了刺我两句,给我些不愉快,此时已然达到了。母亲便请回吧。”

    侯夫人这才停止了尖酸,道:“凝儿,你本是侯府女儿,自然是要以侯府为重的。这种外面买来的丫鬟,你怎可如此信任她?”

    见萧毓凝不答话,才转入正题:“你姐姐前几日回府,雍王年事已高,恐怕要早做算。但世子现在也没个一官半职的,你在宫中,能上话,看是否能帮衬你姐姐一番。”

    萧毓凝笑道:“怎么?难不成没了这官位,雍王府的爵位能让青婵郡主招来的那个赘婿继承了?”

    侯夫人又摆出在侯府中那一套生气的表情,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毓凝:“母亲又想拿旧事来威胁我了?您既然那么心疼大姐,不如就拿我娘的卖身契来换大姐夫君的仕途啊。”

    砚儿强行压下自己惊讶抬头的冲动,这是她第一次明面上知道,萧毓凝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事情。

    侯夫人自是不肯,但她仍不慌不乱,道:“娘娘野心勃勃,那贱人那样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做娘娘的娘亲?若是天下皆知当今圣上的宠妃竟是个青楼卖笑女子的骨肉,恐怕也惹来耻笑。”

    这意思就是不可能给萧毓凝了,眼看萧毓凝脸色越来越差,侯夫人才绽开了笑容:“但你父亲心疼你,知道一味逼你也不好,这才叫我给你拿来了这个,你看了后必然满意,自然能好好办事。”

    此时砚儿向侯夫人那看去,见她从衣袖处拿出来两张薄纸。

    砚儿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她感觉头晕,甚至快要跌倒。眼中一黑,勉强才稳住身形。

    “看来这奴婢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为母亲的,此番进宫给你带来了砚儿和她母亲的卖身契,培养这个姿色上佳的奴婢,你也费了不少心思,总不想培养了又用不上吧?”侯夫人得意地道,转而把砚儿和胡氏的卖身契递给了萧毓凝。

    一切都摊在了台面上讲,砚儿也早就猜到萧毓凝有此算,早就猜到了萧毓凝并非侯夫人亲生,可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她仍旧如同侯府掌中的一只蚂蚱,来来回回,逃不出去,又随时都可被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