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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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雪

    意外地,自由散漫的杨渐也在宫门口翘首以待了,只不过待到众人见到他时,他的表情并不大高兴。

    杨渐先是向太后行了礼,便听太后问道:“怎么也不向你皇妹问好?”

    杨渐看着站在太后身后,换了一身宫装的楼兰,心中必然不大是滋味,不情不愿地道:“母亲明知儿子的意思,却要夺人所好,这是何等道理?”

    太后笑了笑,也问道:“你明知楼兰姑娘的意思,却要强人所难,这又是何等道理?”

    这会杨渐不话了,随行的诸位妃嫔也都愣在原地,唯有砚儿出来解围道:“既到了宫门口,皇上还是先把太后娘娘送回慈宁宫,再贴心话。看着雪越来越大了,别再冻着太后娘娘。等到晚些了,臣妾再把初雪化的水泡了茶来给皇上喝。”

    杨渐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砚儿的岔,但听到了茶水,又想起了过去两人甜蜜的时光,一时心中又快慰了很多。他温柔地看着砚儿:“多亏了你总是惦记着朕和母后。”

    这才过来扶着太后道:“母后祈福劳累,朕这就送母后回宫。”

    罢自然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楼兰,见楼兰离自己远远的,表情中已经多了些许尴尬和不适,杨渐才收回了目光,恐怕曾经有过的那些心思,也都浅了许多。

    萧毓凝见状,想要坐实与砚儿不和的传言,在后面讽刺道:“云贵嫔倒是体恤圣意,怎么还在楼兰郡主这么大的事情上跟皇上作对呢。哼,假惺惺。”

    罢便喊着人抬轿走了。皇上和太后已走远,自然听不到这番争斗,但宫门口本就最近外面,这样的话不出几分钟便会流向京城。如今萧毓凝也越来越成熟了,砚儿想。

    回到未央宫,砚儿就在院中放了一个敞口的罐子接雪,拉着金兰、墨儿和朱翰远便进了内殿。这才问道:“墨儿,本宫父亲的情况如何?”

    墨儿回答道:“奴婢去胡府后,老爷一直便坐在那里,也不话,问话也不答,夫人这几日都是这样了。

    但奴婢要搭脉,老爷又挣扎着跳起来,折腾了半下午,一次脉门都没摸到。夫人太医之前去也是这般,只能开些安神的药先用着了。”

    砚儿疑惑地皱起眉头:“本宫父亲这个,也不像是疯了啊。”

    墨儿在砚儿探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砚儿这才想到了之前在胡府井底发现的纸条,镇平侯府已经对上了,「假装」呢?会不会父亲的癔症,本身就是一种假装。

    砚儿也不愿意再追究这个,问墨儿眼下是问不出结果了,无论是或不是,父亲的决定一定都是出于保护自己和母亲,想着时候那双能够写出漂亮隶书的手,也能经常高高举起自己,砚儿不由眼眶发酸。

    金兰见砚儿感伤了起来,赶紧出门去把乘雪的罐子拿了进来,放在火上融化,问道:“主子去年的水加上土,本就是雪的味道了,今年何必大费周折真的接一罐子?”

    砚儿想到了心中最记挂的两个孩子,道:“本宫时候便听家中的老妈妈过,初雪是能够保佑人平安健康的,每年初雪喝下一点,都能保佑来年。去年还没有圆圆和团团,怎么敷衍都行,今年若还是敷衍,本宫心中也实在过不去。”

    虽是接了满满一罐子雪,化出来其实也只有一捧水,只够烧开沏一壶茶。

    砚儿指挥道:“先取两个杯子的开水,放凉一些了便和在圆圆和团团日常喝的牛乳中,剩下的再沏一点茶变好了。”

    融化的雪和纯净的水其实是有很大的区别,需要用滤网过滤好多次才能没有杂质。

    金兰和砚儿一遍一遍地过滤着水,砚儿心中倒是也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滤出来的水已经看不到杂质了,这才烧开,一点点地心分好。

    砚儿先用普通的水沏了一遍茶,把茶叶泡软,让茶叶上的灰尘等都尽数洗了下来,才倒掉第一遍的茶水,心翼翼倒入了一点点初雪融化下的水,差不多能倒两杯的样子。这才把茶壶放进木质的食盒里,提着便往乾清宫去了。

    此时已接近用膳的时辰,杨渐果然已在乾清宫传了膳,见砚儿来,杨渐仍然是心情不佳的模样,道:“朕知道你会来,还特意吩咐做了你爱吃的菜。”

    砚儿赶紧谢恩坐下,把食盒放在桌上,拿出了那一壶茶给杨渐倒上。

    杨渐摸了摸砚儿的手:“你仍然是凡事亲力亲为。”

    砚儿笑着道:“皇上的事情,臣妾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快喝吧。”

    杨渐试了试温度不错,也没叫身边的内侍验毒,端起来便品了品:“感觉和去年的味道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砚儿看杨渐兴致不高,遂提起:“许是今年没有了战事,雪也格外不一样了起来。这是瑞雪兆丰年了。”

    杨渐笑了笑,这才看向砚儿:“朕刚刚去了母后那里,她倒是办得好,楼兰的事情竟然一声不吭。”

    砚儿当然知道杨渐是为了此事烦扰,便安慰道:“皇上既然看重楼兰姑娘,有她代替您经常孝顺太后,也是一件好事。皇上坐拥天下,臣妾等都是弱的女子,自然是都在期盼垂怜的。”

    好话变着法子,杨渐自然是心里好受一些,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朕该放下楼兰?”

    砚儿点了点头:“古人写诗,常有意境和道理,皇上也定然听过河山和眼前人的对比,楼兰姑娘虽也近在咫尺,但无心圣上,本就是异国的河山,皇上何必要纠结于此?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杨渐放松了眉头,笑着看向砚儿:“你的意思就是朕要怜惜你这个眼前人咯?怪机灵的,尽拿古人的话给自己做幌子。”

    砚儿看他已是情绪好了很多,也放慢了声音,直视着杨渐,含笑道:“那皇上何意呢?”

    杨渐起身直接将砚儿横抱起,在砚儿的惊呼声中,一步步将她抱入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