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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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

    大周三年的年关可谓是一团祥和,太后从护国寺祈福归来,喜得一名义女;

    宫中的婴儿们也渐渐到了会爬会坐的年纪,每次逗弄起来都会做出许多可爱的表情,无论是谁看了都要好生羡慕一会。

    西北战事的胜利、大月氏的归降也让天朝的朝贡丰富了种类、增添了数量,亦使得这个年关变得多彩。

    后宫中几个月来都平安无事,一向不和的顺德妃和云贵嫔也没有再爆出如同架、斗嘴一样的恶事。

    反而是像两条平行线一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于是年关的宴会后宫众人都松弛了下来,在宴会上饮酒庆贺,先皇后离世的悲痛也被完全抛在了脑后。

    杨渐坐在上首,与太后同宴而饮,萧毓凝坐在侧位最接近上首的位置,穿戴着华贵的礼服,头上甚至还隐隐插了几支逾距的金凤钗,实在是花团锦簇,倒也看不真切。

    钟婕妤则与她同坐一席,只因为钟婕妤不仅照顾着帝姬,同时也抱着大皇子。

    砚儿则抱着皇子和帝姬坐在再下一位,两个孩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热闹,各自伸胳膊蹬腿,一时间忙得还有点顾不过来。楼兰则坐在砚儿旁边,两人交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正在众人都愉悦享受难得的安宁时,下一阶的朝臣便都喝了些酒,摇头晃脑地上来祝贺新年。

    先是颜阁老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的上来,颜如玉的事情虽是自己德行有亏,但确实也伤害了三朝阁老的颜面,杨渐不由地亲自搀扶起了颜阁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颜阁老请安道,杨渐也赶紧把他跪到一半的身体扶起来。

    “颜阁老今年也为朝廷效力了,朕心中甚是宽慰。”杨渐安抚道。

    颜阁老这时却没有离去,而是行礼后朗声道:“先皇后已离世半载有余,后宫空虚距离下次选秀只有一年的准备时间了,还望皇上早日下决断,早日筹备选秀。”

    又有一些文官听到了声音,跑上来跪在了颜阁老身后,喊道:“还请皇上早日立后,早日稳定后宫,大选天下。”

    以镇平侯府为首的武官自然也是希望立后的,毕竟如今后宫身份最高、出身最好的仍旧是萧毓凝,也纷纷请愿了起来。

    杨渐有些烦躁,另立新后的事情他应该也是思考过,只不过确实时间太短了。

    于是便出口问道:“先皇后刚仙逝半载,朕便急着另立新后,你们把朕当成薄情寡义之辈了吗?”

    颜阁老带头道:“非也。先皇后逝世,皇上之痛心,朝野上下有目皆睹,但如今大事在前,即便不立后,皇上也得在秀女中早些定下人选,待到皇后丧期满了扶正便是。总得有个主事的。”

    杨渐看颜阁老话言之凿凿,问道:“诸位爱卿今日提起此事,怕是心中有了人选,不妨。”

    就见雍王世子上前提议道:“顺德妃娘娘份位最高,又出身名门,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文官这边也不答应:“顺德妃娘娘进宫两年仍无子嗣,性情骄横,不是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皇上当从秀女中另行定夺。”

    秀女中怎么定夺?再深究下去怕就是几个文官家要自吹自擂自家的女儿了,杨渐不耐烦,挥袖往上首走去,大臣们又跪在身后请求道:“还请皇上早日立后,早日稳定后宫,大选天下。”

    太后看杨渐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发话道:“诸位爱卿的话皇上都会好好思考,今日是除夕之夜,还是请各位尽情饮酒,喜庆一些。”

    罢又吩咐着刘嬷嬷去传了歌舞来,大臣们看舞姬和乐人上来表演,也不好再占在中间的位置不动,遂各自归位了。

    楼兰和砚儿本就坐得较远,算是旁观了这一场闹剧,楼兰则悄悄探头,摸着圆圆的脚问道:“看着圆圆还比大皇子大些……”

    砚儿赶紧压低了声音:“这可不能胡,大皇子洪福齐天,才不像这个傻蛋只知道吃。”

    圆圆也知道砚儿是在自己,咯咯地笑着,也逗乐了楼兰。这时萧毓凝一道犀利的目光便看了过来,带了些不满。

    楼兰回宫后也一直伺候着太后,几乎形影不离,还没来得及与两人多闲话,这时正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两人身上,也就起了聊闲天的心,问道:“我出宫前看你们好好的,宛如一对姐妹,怎么这么几个月,便是水火不容的模样了。”

    砚儿环顾,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闲聊,但本来此事也不能告诉楼兰真相,只能敷衍道:“日久见人心吧,娘娘跟我终归不是一样的人。”

    楼兰玲珑剔透,见砚儿不愿意多,便又逗起了孩子:“你看她俩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多可爱啊。”

    圆圆和团团性格不同,但确实表现得都很乖巧。圆圆更沉静一些,也不玩闹,楼兰一碰他虽然也是笑眯眯地,但不大追着人的手抓来抓去。

    团团则不一样,整个张牙舞爪地,虽是也没学会爬和坐,但整天躺着也能乱动一通。

    砚儿抱着怀里的团团,恨不得能跟以前一样把她手脚都捆住,眼下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这么束缚着孩子,只能变着法子拿东西逗她玩。

    冷不丁地,楼兰了一句:“无论以后如何,我是定会一直跟着你的。”

    砚儿有些疑惑,问道:“顺德妃娘娘对你也很好啊,怎么还出这般话了?”

    楼兰一脸认真地看着砚儿:“此事与你们对我好坏无关。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看出你周身皇气笼罩,富贵逼人,是不可言的。

    虽然顺德妃娘娘也是富贵命,但却与你不同。我想在天朝待下去,好好做一个占卜大师,自然是要仰仗你的。以后不定你还能还我自由呢。”

    砚儿一向不太信这些,笑着躲道:“胡些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砚儿没把这段话放在心上,等到多年后从记忆角落里拾捡起来时,楼兰早就是自由如风,找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