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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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川等奔向沉龙关, 刚一过魔界石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巨爆!

    两灵两人双双回头。

    只见天顶上方云面沸腾,地界内席卷起了一股浓郁的魔息, 直冲天际,与苍穹深处的灵光相连。

    云面在灵力的涡旋中随之盘旋, 如一条通天贯地的云龙,龙身光华流丽, 熠熠生辉的鳞片是团团盛开的银花。

    以天地灵气为土壤, 以浊气为养料,持平法则, 以毒攻毒。

    银花净化阵在太徽改良成了新的模式。

    四面八方的邪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爪擒上了天空, 它们被迅速吸入了那条连通天地的云旋龙卷中。

    其内银花如利刃, 将邪物绞碎。

    邪水化成的大雨从太徽轰然降落, 却又在落下的过程中被蒸发。

    地面的银花开到了极致,竟恍然如一片朦胧的光海。

    楚兰因找了个树靠着,闭上眼缓过了这一阵的晕眩。

    他似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待到再度恢复灵力, 已是视野清明。

    方才凄厉的尖叫和呼啸的风声皆已止歇了, 四处寂寂,地上连一滴邪水也无, 却铺了一层柔软的花瓣。

    云龙也已经散去,似雨霁云销后大地披上了一身缟素, 长长的白衣拖曳着, 覆上剑灵的手背。

    素拂跑了,一只替身的偶人落在花丛中, 断了一半的身子。

    至于那些穿书者体, 内若有邪气的一概被定为类同邪物, 无一幸免地在改良过后的银花龙卷中死去。

    剩下的趁灵屏破碎时见机跑出去了几个,但还有十几个被困原地,在堆积的银花中瑟瑟发抖。

    浓郁的魔气将风也染了甜,穿书者里的几人闻了几口就厥了过去。

    另有勉力运了灵力想要抵抗,反倒呕血扑地,却谁也不敢闹出大动静。

    沉重的威压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气,又各个噤若寒蝉,饱含恐惧地看着那只大魔。

    更确切地,是透过大魔的躯壳,看到那属于A999的魂灵。

    因承袭苍生天道的缘故,穿书局的员工对三九前辈,乃至这整个部门的认知,大抵与其顶头上司相同。

    是静水流深的性子,人好讲话也温和,集体任务时体贴周全,独来独往时方可一窥其残忍,不过多是在流传中。

    但此时此刻,他们才真切体会到,当初他们这个认识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大魔的躯壳上还残余了独属远古魔族的特征,双目血红,肤上覆鳞,令人望之生畏。

    尤其是那对眼睛,冰冷如泠泠玉石,瞥过那群窝在灵屏前的穿书者时,闪过一丝鲜明的杀意。

    真正属于大魔的意识已经让谢苍山碾灭了,他完全拥有了这幅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借由天道法则清算因果降下天雷,又再发动改良版的净化阵,如此损耗之下,已消磨了他大部分的神志。

    至此,临时天道正式进入自动运转状态。

    魔族天性弑杀,楚兰因知道谢苍山现在那零星的神魂碎片已经不足以再去理性思考如今的局面。

    可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太背靠在树上,神情不见紧张,朝那大魔唤道:“过来。”

    恐命不久矣的穿书者们竟立即摒弃了立场,几乎是饱含感激地望向剑灵。

    他们其中不怕死的也多,可终归不想死的那么不体面。

    假如要是落在这血液吐息里都滚烫着杀性的魔物手中,怕是不会好过。

    剑灵的灵气已然复原了,可他不想动,而是抬起头看向那瞬息间便来到面前的魔物。

    此魔伟岸异常,拢下的阴影将倚靠在树旁的楚兰因完全遮住。

    后者眯了眯眼,仍是有禾日禾日几分困倦,道:“听闻大魔会有原身,你也能变成柳逢一样的圆滚滚吗?”

    大魔垂目看他。

    一旁的穿书者看得胆战心惊。

    剑灵收拾他们也许会给个痛快的,但如果他们两个起来,在这灵屏内引发的动荡便很可能会让死无全尸。

    甜风逆吹,撩动枝叶。

    银花也在随风逝去。

    大魔歪了歪头,支手在前,似乎捏个诀。

    穿书者们提心吊胆,生怕这已经不分敌我的魔物发狂,向剑灵下手。

    谁知半晌后,无事发生。

    魔物焦躁地用尾巴拍了一下地,砸出了一个坑。

    楚兰因一挑眉,心道:唔,怎么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其实能聪明才奇了怪了。

    谢苍山的神魂碎片寄托在给楚兰因的藤木茉莉球中,可随时去随机应变。

    然而光是夺舍及调度魔气,皆是要消耗神魂,那本就靠执念才得以存在的碎片被一削再削,到了这个程度,能听懂人话就算不错了。

    楚兰因缓而又慢地眨了眨眼。

    他看不出谢苍山外形样貌上的变化,但灵线却从不曾改变。

    只是如今那一副灵线已尽数垂落下去,凝定固结,如被寒冰封住。

    大魔化不出原身,尾巴愈发不老实,把那坑砸的更深,能埋下一个南瓜。

    剑灵成功被那躁动不安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他想去摸,遂张开了双手,对他道:“抱。”

    旁观的穿书者们:“……”

    你这是玩火啊灵物。

    这魔物就算是有A999的灵识残余,也必然是压不住被封印了这么多年积攒下的怨恨杀意。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大魔蹲了下来。

    就算是蹲下了也比剑灵高了大半个头,显得压迫感十足。

    大魔往前一扑,把剑灵严丝合缝地抱了,尾巴飞快且用力缠上了他的腰。

    楚兰因如愿摸到了尾巴,还捏了捏,觉得十分扎手,他顿时不想看他的原身了,肯定也是浑身刺,抱也不舒服。

    “兰……”

    大魔的魔息浓浓裹着剑灵。

    谢苍山的神格光环中本就有大椿木的一枝,那是苍生天道造化他的一味核心。

    即便被反复算揉碎,那草木的清芳,在甜腥的魔息中竟依然存在。

    至少剑灵在他仅能以灵体感知到的魔息中,他还闻到了这不同于存粹魔气的清甜。

    楚兰听见他在耳边喘息着念着:“兰……”

    那微末的碎片竟连语言能力也不足以维持。

    “兰因。”剑灵一字一顿,慢慢道:“兰因在这里啊。”

    山高水长,风水轮流,楚兰因拍了拍他的背,想起当年谢苍山也是这样,一字一句地教他重新学会开口讲话。

    大魔非常的不安,用双手牢牢锁住楚兰因,尾巴也把他紧紧捆了。

    这个意图再明显不过,便是不让他去到他处。

    只要留在自己的肩背撑出的地方就好了,永远留在他的羽翼下,不必见风雨,不要迎霜雪,太徽风雨飘摇,他不会让他的剑灵有任何的危险。

    这是深埋于谢苍山心中最为隐秘的一念,也是他无尽的占有欲,以及那秘而不宣的私心。

    在几乎所有的神志被因果冲毁后,他本能的欲念便昭然若揭。

    剑灵却放松了灵体。

    惯来笔直不可摧折的灵体忽然就柔软了下来,变得没有丝毫的煞气,就像是一把长年沐浴在山间竹野的剑,连缝刃都似是温和的。

    他想把下巴垫在谢苍山的肩头,却又被那收了利爪长刺的手按在了肩窝里。馥郁的甜香和有若有若无草木气息如张开了一面遮天蔽日的翅,将外界的风霜尽数挡下。

    正在层层破译的面板飘浮在剑灵面前,数据疯狂地刷出,快的不能被肉眼捕捉。

    楚兰因任由它在哪儿刷着,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不是灵力上的匮乏,具体是甚么他也不上来。

    剑灵被紧密地扣在他怀内,像是走在一场梦的伊始。

    他模糊地想:谢苍山这样浑身披鳞冰冰冷冷,体格又大了他一号,能把他的灵体完全藏起来,不让外界窥探一丝一毫,倒是很像……

    很像一把鞘。

    面板刷到了底端。

    楚兰因抬了手按在大魔的后心,哄他道:“乖。”

    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入其中,高大的魔物竟完全不抵抗,沉了眼皮,陷入了沉睡。

    灵屏碎开,穿书者们狼狈地逃窜出去,楚兰因瞥了一眼,反正之后也会有处置,便暂时不和他们计较。

    楚兰因把谢苍山这副壳子平放在地,伸手在那灵线织出的异界人的面板上一点。

    剑灵并不通程序,但灵族是太徽最擅长解构灵线的一族。

    就在他触碰面板的瞬间,逃逸而去的素拂臂弯中的拂尘剧烈一颤,砰一声炸开。

    素拂猝不及防,与爻镜被破时的爆炸相似的灵力冲击令他踉跄跪地,又被一股巨大的剑气卷上了天,向来路刮去。

    有人在喊他,但没有人抓住他。

    他不知撞倒了多少的山石和树木,脆弱的躯壳渐而支撑不住,在又一次的无情的创击中涣散了意识。

    “他在干什么……”

    素拂费解地回过头,喃喃了一声。

    所有的法器为器主所用,面板上定会有所登记,素拂面板内,一定会有勾连了他能僭越法则的那根灵线,无视界面的通讯法则,与太徽天道联讯。

    楚兰因化出本体,剑上一抹兰影淋漓鲜艳,他勾起那根灵线,道:“太徽天道在上,以兰因剑为誓,愿我太微界,苍生无虞,众生安乐。”

    这是他入魔界前所发的誓言。

    剑灵从不祈求天道的庇护,他的因果不在希望天道如何,而在与天道对赌。

    太徽最重执念,以愿为执,等价交换。

    面板寸寸崩裂,白雾弥散,一道悍雷落下。

    那是重新接管太徽的天道对当初那个誓言的回应。

    雷声过后,平躺在地大魔的身体在悄然发生变化,一团白光笼罩其上。

    太徽天道最知如何应对穿书局,祂胆大包天,亦尝试过想要将祂的神龙从太徽地脉中再度提取,可是却无法做到。

    分离必须在祂的神格下进行。

    除非把太徽整个龙骨地脉全部启出,才能进行后续的重组,可这样便与神龙的意愿相悖,祂亦难以再携带神龙去创一个新的境界。

    而谢苍山死在太徽,他几乎所有的神魂碎片皆在那定天针中。

    定天针在涅槃火下,摇摇欲坠。

    楚兰因如今已经知道这一轮的主角光环在谁那里,但却并不想用。

    这般一本书一本书的填,何日是个头呢?

    *

    沉龙关。

    百川与杀红尘两相配合,开剑阵斩杀邪物,邪水溅上他们的灵体。

    灵力越来越不够用,邪物仿佛永远杀不干净,水潮声不断,伴随地脉嗡鸣,如崩裂前大地的残喘。

    地面满是冰霜,冯晚冰按住被抓伤的伤口,楚律红了眼圈,想以木灵为她暂缓了邪化,却不过杯水车薪。

    在不远处,她听到乔宗主大声令人加固灵屏,可是一次一万人的传送阵就算已经将城内百姓送出,但以这群邪物的进发速度,又如何能抵御。

    他们没有第二个的传送阵,也无其他可去的地方,三个阴坑各夹南北中,东西方向城镇遍布,迁移又该如何安排。

    沉龙关的邪气想要在与另两处汇合,龙骨雪山和这灵屏将会是最后的屏障。

    屏障后,是曲州、甘州、宁州。

    以及万千生灵。

    这三个阴坑沉寂了这般多年,终于让修士们尝到了代价。

    冥府的鬼魂大批量地逃窜,鬼官们人手远远不够,受邪气感染的魂魄发生接连凶化,落阳关外遍地成障,并在相互吞噬,范围无限扩大。

    一旦所有的障融合完成,便如一个黑洞,足以吸进半个太徽。

    一只青鸟掠过长空,在障上徘徊,哀哀啼鸣。

    宋行杯望着满目疮痍的山下。

    那个由乔宗主交给他的境界就在手上旋转。

    凤凰火自天际卷来,李普洱对屠窗嘶吼:“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凌华宗的剑阵呼啸起清凌凌的大风,他们在对乔岩怒吼,在“宗主,我们不走”“宗主心”“凌华宗在此”。

    一个又一个燃烧全部灵力的净化阵在下方纷纷盛开。

    屠窗闭了闭眼,道:“好。”

    他收起了翅膀,这位荏弱的魔君终于成为了翱翔在天空的火凤,却因这一声落了地。

    他看着李普洱,忽然想到当年,他随父君登上龙骨雪山,望到灵氛清圣的彼方,:“窗,这里美么?若美,便去护着它吧。”

    太徽……原本是什么样子?

    太徽原本,是那么安宁。

    李普洱拔了铁剑,把一只邪物的脑袋砍飞,而屠窗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站在了他身后。

    百川重剑的剑身上爬满了裂缝,杀红尘也差不了多少,灵力在涣散,他按住百川肩膀,忽然道:“记不记得当初那套话本子,咳咳,封皮上的那两句话?”

    他的是他头一回上晞山,与他们争论究竟是魔尊在上还是仙君在上的那套话本。

    那其实是一个十分烂俗的故事,但在某一册的封皮上写了一句全书的高光,是白仙尊在战死前,对魔君的一句话。

    他们请来的书先生格外喜欢这一本套,每每念这一本,便要提一回,捻着胡须唏嘘几声。

    百川笑了一声,道:“以前总担心日后道魔开战你我兵刃相向,如今和你折一块儿,倒也——”

    倒也不亏,或者很好。

    此一生若困兽。

    别问我为何,至死犹斗。

    *

    曜灵坐在一家客栈内,这间客房的窗户正对着曾经的凌华宗的方向。

    那里原本有一座山。

    他一手一个盆,杜鹃在“渴了”,而石蒜在叹息。

    被迷迷瞪瞪带出来的阿福问他:“这位长老,我们这是要等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屋内的传送阵一个闪烁,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啊,这是!”阿福瞪大眼,他在冥府的书中见过此人的模样,也听过他的名声。

    可是这个人应该……早就陨落了啊。

    他不由诧异道:“难道这个是……谢剑尊?”

    借由大魔的躯壳,重新依灵线的溯源造化出的一个谢苍山,躯壳如旧,多年未见的样貌令曜灵眼中泛酸。

    谢剑尊早就没了,阿福半信半疑,凑过去看,冥府魂魄敏锐,他发现这人居然还有细微的呼吸,却感知不到神魂,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曜灵重重合上眼,忽然问阿福:“你可知定天针的配方?”

    “这我又如何能知晓?”阿福呐呐:“我听他们讲,世上已经没人知道了。”

    且祝东风无风自动,哑声道:“我知道。”

    他是怜潜的配剑,从前并未觉醒灵智,故而听到了许多秘密,而后生出灵识,恍然一个瞬间,便可以回忆起那些话。

    “你知道……我天!”阿福大惊,屏着了呼吸,心道这是要干嘛。

    这人趁冥府大乱把自己和东风带到了这儿,现在他俩瞧起来就是一伙的,又和他了这好些大机密,他会不会被灭口?

    “别紧张。”

    东风道:“一会儿送你去轮回。”

    “啥?这年头去轮回我还有下一世吗?”阿福也是心大,看向窗外燃烧起金色大火的阴坑,闷闷道:“要不我还是等一个太徽的结局吧。”

    又捏了捏袖子,:“不过不论如何,还有你们陪着,也算是不孤单啦。”

    东风的叶子轻轻颤了颤。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同行者陪伴。

    “你不是一直一个人。”曜灵涩声道:“你从长在仙道盟,后来拜师凌华宗,又独自去闯荡江湖,结识了很多好友,行侠仗义,亦有威名。在一次任务中意外离世,早几年江湖上还有你的传,如今虽淡了,但你那些好友的后代还会给你带桃花酒。”

    “……什么?”阿福一怔,“你认识我生前?”

    “嗯。”曜灵摸摸他的头,如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辈,又托了一个阵圈在手上,安慰他:“不怕,等天边再响一次雷,你就会想起所有,捏碎这个阵法,你可以去正常轮回。”

    顿了顿,轻声道:“多谢你,怜拂,这么多年你秉持本心神魂不散,没有让素拂完全把你夺舍。”

    这也是为何素拂白发白瞳,身体虚弱的缘故,他想要夺舍怜潜之子借其名号,却反被游荡在外的怜拂的魂魄钳制,不能脱身。

    于是他不得不去扶持谷生阳这个傀儡,却又被谷生阳告知楚兰因他的弱点。

    素拂的夺舍术炉火纯青,但因被困怜拂身躯多年,他也就最多再有一次机会。

    一旦他再度夺舍逃窜,便如滴水入海,再不可寻,或夺舍大魔,盘踞一方,以他的心性,又如何会放弃。

    阴坑不在了,他也可以去孤注一掷,去联络太仪的那位。

    这终究是一个隐患。

    太徽的法则要重新圆融,必须驱逐这些非法穿书者。

    “那定天针是在铸了是吗?”怜拂心翼翼地问。

    “嗯,定天针是太徽的因果,与太古银花净化阵一样,若强到了一个地步,可以完全涤荡邪物,放在我们这里,甚至能将阴坑填平。”

    话至此,曜灵喉头剧烈滚动,几乎难以为续,其实在他看到谢苍山的一刻,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震动天地。

    阿福一个激灵,缓缓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再睁开,他先是茫然地望着曜灵,须臾,眼底又慢慢浮出清明。

    想起一切的怜拂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不可置信声道:“配方,找到了?”

    风吹入屋,暮色四合,曜灵怔怔望着窗外,道:“……下雪了。”

    定天针铸方的核心,就是那句至阴至阳至柔至坚。

    太徽的机缘,百年方成,昙花一现。

    怜潜一代,便是因为材料不全才出现了一根残针,也导致三根定天针的力量,远远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少的那一方,正是“至阴”。

    冥府才有至阴的材料原石,但不易轻易取得,千年凝成,集天时地利人和,且要有必死的决心,有去无回的决绝。

    锤炼其石,阴气反噬,肝肠寸断,绝无活路。

    这几百年来,只有一人做到。

    他叫楚久。

    至阳涅槃火,至柔绕指缚,至坚仞山问心石。

    至阴——九天幽。

    百年前,当楚兰因下到冥界却翻到一沓白册,在冥河边飘荡时,他无意中捡到了寄托且祝东风灵识的光环碎片。

    于是在那一刻,他便知晓,且祝东风在离开前,单独对他的那句“你要心”的含义。

    以及,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从楚久因阴坑下冥府盗取九天幽,至被屠纹种下绕指柔,在晞山的湖底被仞山问心石磕了腰,到他自愿开始以九寒心为媒激发阴气圆融,闭关晞山,出关后灵力不稳,频发灵躁,种种缘故,尽在其中。

    于今日承天命主角的凤凰王血燃起涅槃火,恰一晃倏然九百年。

    因果成熟,有始有终。

    定天针的机缘,正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

    楚兰因:哎呀捞了快一百章的人,谁知道最后要来捞我,真是意料之外。

    谢苍山:作者,出来谈谈。

    老迢:(扑通)QAQ!

    嗯感觉会被拍板砖…至阴九天幽的伏线终于炸了,之前有可爱挖线索已经发现了兰因出关时的异状和灵力问题(很厉害了),就是在这里的缘故,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