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想些什么呢。”乔京墨万般无奈地笑道。

    陆瑶也只是夸张了些，万元的耳环对她来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她也知道以乔京墨的直播收入来也是负担得起的，只是她总是下意识地想去为他节省。

    乔京墨像是看破了陆瑶的想法，抬起手来，用手背轻轻蹭了蹭陆瑶的脸颊，道：“放心吧，钱的事情不用你来担心。”

    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到他需要承担起姑娘的时候，而目前所取得的成绩也远远还没有到他觉得可以的程度。但是他有绝对的信心，等到需要他的那一天，他不会让他的姑娘为钱的事情而操心。

    陆瑶不知道乔京墨在她了解的范围之外还有另一份已经十分可观的资产，但这并不影响她相信乔京墨的决定。

    陆瑶把耳环放回了盒子里，捧在手心，笑意盈盈的。

    “那我就收下啦，我很喜欢！”

    陆瑶终究还是没有大胆到把乔京墨带进家里坐坐，而乔京墨稍后也还要回学校上课，两人站在陆家的院门口聊了一会儿，乔京墨就让陆瑶回屋了。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他含着浅笑道。

    陆瑶期待满满的应下：“好。”

    然而，计划有时候往往赶不上变化。

    “乔哥，你咋不穿校服啊？”看着一大早跟着一起起床、洗漱的乔京墨穿上了便服，楚南星一面拉着校服拉链，一面诧异地问道。

    乔京墨系着鞋带，头也不抬的回道：“我今天不去上课。”

    “诶？”楚南星惊讶万分。“乔哥你要翘课和陆瑶约会去啊？”

    楚南星是知道乔京墨和陆瑶约了今天要出门的，但他以为是下午才去，没想到乔哥现在就要出门了。

    乔京墨确实是和陆瑶约了下午，所以他现在并不是要去见陆瑶。然而他也懒得解释，只是和楚南星：“不是翘课，和老李请过假了。”

    不知内情的楚南星更加惊讶了：“请假去约会啊——不愧是乔哥！”

    乔京墨：“……”

    就不该搭理这傻逼。

    然而乔京墨没想到的是，这个傻逼还把这件事转头给告诉了陆瑶。

    当然，楚南星告诉陆瑶的本意不是告状，而是对两人请假约会的事情表示震惊。

    “啪。”

    课本在了楚南星头上，前座的宋意语气幽幽的警告他：“把你的手机收起来。”

    早读课玩手机，楚南星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好在这时楚南星的消息也已经发送成功了，很听话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宋意职责行使完毕，又转回了身去。然而楚南星并没有放过他的算，他鬼鬼祟祟的压着桌子往前凑，悄悄对宋意：“宋哥，你知道吗？乔哥请假和陆瑶约会去了。”

    请假约会？

    虽然不想搭理楚南星，但听到他的这四个字后，宋意还是诧异的又扭过了身来：“什么请假约会？”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楚南星搓搓手，一边仔细提防着前后门是否有老师出现，一边得意洋洋的对宋意：“今天不是乔哥生日嘛，其实是他和陆瑶约了今天去约会，还是请了假去的！请假约会啊！太牛逼了！真不愧是乔哥！”

    宋意没有理会楚南星的彩虹屁吹嘘，反倒是皱了皱眉头。

    他不像楚南星，没脑子。请假去约会，别班主任老李会不会同意，就是陆瑶知道了也肯定不会认同乔京墨这么做的。

    乔京墨请假离开，绝对不是去找陆瑶的。

    至于他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当初曾经在资料中看到的关于乔京墨家里事情的详细内容，宋意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答了。

    宋意能察觉到乔京墨请假不是为了去见陆瑶，身为楚南星口中那个要和乔京墨约会的当事人，陆瑶当然也能想到。

    不过她因为今日不用早起上课，所以一直到九点多才看到这条消息。

    乔京墨请假？

    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他身体不舒服？

    这是陆瑶最先想到的两个点。

    本想问楚南星是怎么一回事的，但反应过来对方这个时候应该在上课后，陆瑶干脆直接了乔京墨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传来乔京墨那熟悉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往常一样。“醒了？”

    “嗯。”随意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陆瑶单刀直入的问。“楚南星你今天请假了，怎么了吗？”

    啧，楚南星这傻逼。

    乔京墨在心里吐槽完楚南星，然后才对陆瑶含糊的解释道：“没怎么，就是请假出来走一走。”

    都高三了，班主任会因为你想出来走一走就给你请假？

    陆瑶没信他的鬼话，接着追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乔京墨仰头看了眼头顶湛蓝的天空，想了想反正下午也是想带姑娘来的，告诉她也无所谓了，便老实答道：“永安公墓，今天是我妈忌日。”

    天气是晴朗的天气，白云在风的吹拂下慢慢的走着，乔京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一头的陆瑶陷入了沉默。

    在乔京墨看不到的地方，陆瑶捂住了自己的嘴，长长的眼睫也因为内心的震动而在空气中轻颤着。

    【我们以前也想帮乔哥过个生日，但是那一天都找不着他人在哪里。也不来上课，也不在家开直播。】

    陆瑶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楚南星曾经过的话。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这一天，曾经是你母亲告别这个世界的那天……

    陆瑶无法想象现在的乔京墨是什么样的心情，更无法想象以前的他是如何度过这一天的。甚至无法想象乔京墨在听到她要去陪他过生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电话的双方都在保持沉默，看不到乔京墨的表情，陆瑶压根没办法感知到对方目前的情绪。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道：“你现在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现在？”轮到乔京墨惊讶了。“你现在过来做什么？我下午再过去接你。”

    然而陆瑶并没有要和他商量的算，毫不犹豫的道：“我要去！”

    完，完全不给乔京墨反驳的机会，立刻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陆瑶立刻跑去和妈妈了自己现在要出门的事情。陆妈妈有些意外：“你昨天不是下午才出去吗？”

    陆瑶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想解释那么多，直道：“原本是这样算的，但我现在就要出去。他现在在永安公墓。妈，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听到这句话，陆妈也停下了手中正在干的事情，面上的表情也变得肃穆了起来。

    “电话让老冯来接你吧，让他送你到公墓里面去。”

    “嗯。”

    ————

    这头乔京墨看着掌心被挂断的电话，发了会儿呆。

    他此时席地而坐，正靠在自己刚刚清扫好的墓碑上。

    他的脚边是几朵盛放的向日葵，是他来之前买的。倒不是他不知道扫墓该带些什么话，只是墓碑下沉睡的那个人，生前最喜欢向日葵。

    想到姑娘现在多半是个怎样焦急的表情，乔京墨突然就笑了。

    看了眼自己靠着的墓碑，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道：“你儿媳妇的电话。”

    他淡淡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窝在树荫底下的躺椅里，和邻里邻居谈论今天吃了什么。

    “她叫陆瑶，就你喜欢的琼瑶的那个瑶。”

    “人挺好的，性格温温柔柔的，话也是，还会下厨做饭。”

    “就是身体不太好，我都不敢惹她生气，生怕把人气进医院了。”

    “不过她也不会生我的气。”

    到这儿，他似乎有些得意，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低头轻轻笑了笑。

    “起来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老嫌弃她娇气来着。”

    那时候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后面会喜欢上这个当时颇为嫌弃的娇气同桌呢？

    往年来扫墓，他总是靠在墓碑上，就这么看着云一片片飘过去。有时候困得不行，还会靠在这儿睡一觉。明明是靠着块毫无温度的墓碑，却让他觉得心安极了。

    今天突然被陆瑶这么一断，他倒像在母亲面前开了多年的话匣子一般，絮絮叨叨的给她了一堆陆瑶的事儿。

    “她等会儿就过来了，正好你可以瞧瞧。”

    “反正我觉得你会喜欢她的。”

    “只不过你不喜欢也无所谓，我喜欢就行。”

    少年口中着任性的话，墓碑前他买来的向日葵中有一朵结了瓜子的，他把它扒拉出来，一口一个，磕得贼香。

    陆瑶来到墓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穿着休闲服的少年，丝毫不顾形象的靠在墓碑上，身旁是盛放的葵花，另一侧是他磕了一地的瓜子壳，嘴里不知道还念叨着些什么。

    见到陆瑶来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朝着她走来。

    陆瑶身上穿着乔京墨先前挑的墨色玉兰花的裙子，及腰的长发编了个稀松的辫子挽到前面来，怀里还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乔京墨就笑了：“买这个做什么？”

    是这么，但他还是接过了陆瑶手中的百合。

    “总不能空着手就来。”陆瑶心情有几分复杂的道。

    怎么到墓地里探望，再怎么着也得买点花来祭奠一下。

    乔京墨看出了陆瑶有些复杂的情绪。

    其实他觉得没什么了。

    他已经习惯了。

    左右人又回不来。

    看着陆瑶肃穆的表情，他还有心情帮她化解一下情绪，开玩笑道：“也行，就当是见家长带点见面礼好了。”

    “……”

    陆瑶抬头瞪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呢，还胡八道。

    乔京墨笑了笑，没在意，自然而然的拉着陆瑶的手走到了墓碑前，替她把花放到了墓前，然后对着墓碑介绍道：“你儿媳妇。”

    “……”

    要不是看在两人还站在墓碑前，陆瑶真想伸手去掐这人的腰了。

    胡八道些什么呢！

    想是这么想，陆瑶还是乖乖的对着墓碑鞠了个躬，没有话。

    她看着墓碑前的葵花，问：“阿姨喜欢葵花吗？”

    毕竟扫墓一般不会带葵花，乔京墨就算再不上心也不至于随便买个花就过来，那可能就是他母亲生前喜欢向日葵了。

    “嗯。”乔京墨点点头，一边脱自己的外套。

    “那这个是……”陆瑶指指一旁的瓜子壳，有些无语。

    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有一朵结了籽，我就拿了吃了，还有剩的，你要吗？还挺好吃的。”乔京墨真心实意的推销着他的瓜子。

    陆瑶：“……”

    还真是他磕的……

    “我就不用了……”

    人家亲儿子在那嗑也就算了，她再来嗑一下，那还真的是……

    来之前，陆瑶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落魄的乔京墨，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她突然想到乔京墨刚刚她不用来。

    原本还以为他在逞强，没想到是真的不用……

    不过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乔京墨脱下身上的外套，二话不的就铺在了地上，对陆瑶道：“坐吧。”

    他自己是随随便便席地而坐了，可不想让陆瑶也这么直接坐下去。

    陆瑶摇了摇头：“我不坐，你收起来吧，别弄脏了。”

    乔京墨摸摸她的脑袋：“都铺上了，该脏的已经脏了，没事儿你坐吧。”

    陆瑶看他这么坚持，也就没再什么，乖乖坐下了，还给他留了一片位置：“你也坐。”

    女朋友那么体贴，乔京墨咧嘴就笑了，挨着陆瑶坐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把玩着。

    陆瑶娇生惯养，干过最重的活也就是下厨做做饭，一双手白白净净，连个茧子都找不到。乔京墨也不知道有啥好玩的，就这么捏捏摸摸，陆瑶也由着他去。

    “我原本还担心你来着。”陆瑶看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和跟个找到了新玩具的朋友似的乔京墨，。

    “没什么好担心的，都过去好些年了，就是习惯了每年这个时候过来看看，也没啥事可做的。”乔京墨得随意。

    他知道陆瑶担心。虽然一开始他和陆瑶不用来，但最后陆瑶要来他还是没有再拒绝。

    姑娘虽然挂掉了电话，但他若是真的不想让她来，也不是不能再回去拦。

    但他没有。

    他还是……有点想让她陪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