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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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腰间的玉带被勾住了。◎

    他瞪大的眼中还含着不解, 一条血汗从他的额头一路往下,竟然是长刀划他为两半。

    他诧异地看着姬星河,手抬起来, 可很快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鲜血直流,鼻子、嘴唇和胸膛都被一分为二。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侯金刚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重重地钝响。

    他们目瞪口呆, 全场鸦雀无声。

    但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艳若桃李的佳人居然杀了他们的老大。

    “你敢杀了我们的老大。”

    姬星河冷声道:“蝼蚁。”

    他看向座下诸人道:“一群乌合之众,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气焰嚣张, 成功激怒土匪。

    他们立刻上前想抓住姬星河, 可姬星河手拿长刀, 一刀解决一个。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表情冷漠,人不断地在他眼前倒下,溅了他一脸的血。

    他丝毫不犹豫, 长刀再次割下另一个土匪的人头。

    他脖子上的纱早已掉了, 露出喉结, 师爷看见, 大吃一惊, 他道:“他是男子, 是男子。”

    众人一瞧,果然如此。

    眼见他如杀神, 众人哪里还有轻视之心。

    师爷道:“快,一起上, 杀了他为侯老大报仇。”

    土匪一拥而上, 可即使这么多人也不是姬星河的对手。

    后面的人看着这样的架势, 一时都不敢再向前。

    他们赶紧去找自己的兵器,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兵器库着火了,粮草也烧了起来。”

    此言一出,他们更加紧张,看着东边的粮仓果然起火,他们心慌慌地想要救火。

    可这时候有些人腹痛如绞,而另外一些土匪则直接昏了过去。

    场面混乱一片,这时候,陈羽明带领地牢和白日干活的青年汉子都站了出来。

    他们手上拿着土匪们的刀剑,陈羽明道:“乡亲们,土匪的老大侯金刚已经死了,我们现在一起杀了他们,就可以出去,没人再能欺辱我们了。”

    一听到侯金刚死了,他们每个人都热血沸腾,也不再害怕了,对着那些凶狠的土匪开始了反击。

    而正在这时,曹东带着那一百人回来了。

    他们并没有找到容宛月与姬星河,本来可以在三灵雎中喝酒吃肉,可却被迫在冷风中找人。

    他们对曹东充满抱怨,眼下回来了,他们想要快些回去。

    可是他们却看到山寨着火了。

    他们只以为是有意外发生,想要去帮忙。

    可等他们到了之后,发现这里都是混战。

    那些被掳来的人居然拿起了刀剑长/枪,冲着他们的人刺了下去。

    他们赶紧上前加入战斗。

    曹东也去帮忙,可他很快发现那中间如杀神的人,居然是姬星河。

    姬星河也看到了他,对于他还没死,姬星河很是疑惑。

    他冷哼一声,既然没死,那正好,落在他手里,他要亲手杀了曹东。

    曹东知姬星河会功夫,此时见他眸中杀意浓重,他急忙要寻个地方躲起来。

    容宛月带着那些女眷要出去,三灵雎此时是火海,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们遇到了花娘,花娘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见容宛月果真是来救这么多姑娘的,主动出自己知道的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后山。

    那里安全,她们可以在山脚下等着。

    容宛月觉得可行,她同意了。

    她们慢慢通过密道,前面惊呼一声,容宛月急忙过去,发现是这个山上的师爷,他的身边还有个土匪。

    他们背着沉甸甸的东西,也正往外面走去。

    看到如此多的人女子,他拿出一把匕首,眸中寒光毕现道:“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

    容宛月护着众人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们为侯老大报仇。”师爷恶狠狠地道。

    容宛月心提起来,警惕地盯着他。

    身后的女子们有人吓得开始啜泣,那师爷见都是娇滴滴的娘子,眼珠一转道:“如果不想死,那都得听我的话。你们不要出声,都跟着我走,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其他人一看到师爷手中的匕首都有点害怕,都躲在容宛月身后。

    容宛月假意道:“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我们就不出声。”

    容宛月的伪装此时也掉了,师爷看着容宛月,只觉得惊艳。

    花娘站出来道:“老鬼,当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想带她们出去再卖掉。我告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师爷一听花娘如此,他道:“花娘,你是什么意思,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孬种,你还管起老娘的事了。我命令你快些出去,不准动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不然我就跟弟兄们那些人是你勾结来害侯老大的,你现在拿着金银珠宝想要逃跑。”

    “你,毒婆娘,怕你才是内应。”师爷没想到花娘这么快就能倒一耙,他犹豫了下,旁边的徒弟道:“师傅,反正我们已经有这么多的银子,不要管这么多事了。”

    师爷眼睛又在容宛月的脸上扫过,容宛月警惕地看着他,他叹息一声道:“好吧,那我们好了。”

    师爷在前,容宛月等人在后,他们快速往前走。

    这密道湿乎乎的,不太好走。

    容宛月扶着花娘,花娘轻声对容宛月道谢。

    等他们终于快到洞口,容宛月与花娘刚出洞门。

    师爷突然将那洞门给关上,容宛月吃惊道:“你做什么,快开门。”

    师爷的徒弟抓住容宛月,容宛月狠狠咬下去。

    徒弟大叫一声,容宛月得以逃脱。

    师爷上前再次抓住容宛月,容宛月脚下一滑,师爷也摔倒。

    两人扭一起,他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均去抢夺那把匕首,师爷毕竟是男子,他力气大。

    眼看师爷要将那匕首拿在手上,花娘侧蹲下来,捡起了匕首。

    她将匕首抵在师爷的脖子上,师爷不敢动弹,她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不许动。”

    师爷与他的徒弟都不动了。

    容宛月起身,只听花娘问道:“你,侯金刚是不是奸污了画?”

    师爷想了一下,似乎才记起到底谁是画,他道:“画,就是你让侯老大放了那个姑娘?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一个下贱的妓/女而已,侯老大看上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他当着你的面是放在了她,可是半路就奸污了她,后来听她死了,好像是被野兽给撕扯着吃了。”

    花娘呼吸急促,肚子猛然疼痛。

    师爷抓住她的手,她吃痛,匕首落下去。

    他掐住花娘的脖子道:“蠢女子,以前蠢,现在也蠢,去死吧。”

    容宛月捡起地上的匕首冲着他的后背刺进去,他倒了下去,那个徒弟一看这种情况,吓得连连后退,跌落山崖。

    容宛月扶起花娘,花娘已经站不起来,她道:“不行,我,我肚子疼。”

    容宛月让花娘先坐在这里,她去将石门推开,好放出被困在里面的姑娘。

    可那石门刚开,眼前居然是曹东。

    她猛然放下石门,曹东两手挡住,石门未能及时关闭,可他一时也出不来。

    她扶起花娘就往前跑,她道:“快点,有人来抓我们了。”

    花娘身子重,可她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抿唇一直往前走。

    耳听后面似乎有脚步声,容宛月走得更快。

    花娘突然□□一声,停了下来。

    容宛月急忙问道:“花娘,你怎么了?”

    花娘道:“我,我肚子好痛,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现在?”容宛月很是着急。

    花娘忍痛道:“你走吧,不要管我,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完没忍住再次□□一声,容宛月往下一瞧,发现她站立的地方湿漉漉的。

    花娘疼得抽气,容宛月也是看过许多科普片的人。

    她急道:“你这是不是羊水破了?”

    花娘道:“可能吧,我好痛,好痛。”

    她已经要站不住了。

    容宛月扶着她,这生孩子可不是能忍的。

    眼下曹东随时可能过来,她左右看看,往前到大树坑下,这里有合抱粗的树和灌木包围着,应该能遮住。

    她扶着花娘躺下,花娘疼得紧紧抓住她的手。

    容宛月的手快被掐破了。

    她急道:“你放松,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我好痛,你帮我接生吧。”

    接生,她自己都没生过,怎么接生?

    可花娘求她:“快点,不然孩子就会死在肚子里,你救救我的孩子。”

    花娘不停地求她,容宛月又急又慌。

    好,接生。

    她赶紧拿着一根木棍给她道:“你痛得话就咬着木棍,我要开始了。”

    她用衣衫擦干净手,疯狂地问系统接生的步骤。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将搜索到的文字都读给她听。

    虽然仍然是冷硬的机械音,可容宛月却听出了它的慌乱。

    容宛月给自己气,她道:“现在你先攒着劲,痛也稍微忍耐一下,等下阵痛来了,你就用力,知道吗?”

    花娘眨眨眼,阵痛来了,她猛然用力,容宛月时刻注意着,可先出来的居然是孩子的腿。

    可一般不该是孩子的头先出来吗?这样是难产吧?

    “怎么了?”

    花娘见容宛月没出声,吐出嘴里的木棍问道。

    容宛月道:“孩子头没出来。”

    花娘道:“妹妹,好妹妹,你帮我,我可以出事,孩子不能。这个孩子不是侯金刚的,她是我夫婿的,我是被侯金刚抢到山上来的。妹妹,你帮帮我。”

    容宛月只能试试,她按照系统的提示,帮花娘活动一下肚子,终于看到了婴儿的头了。

    可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急速而来的脚步声。

    该不是曹东过来了。

    容宛月急忙道:“你别着急,用力,快些用力。”

    花娘忍痛用力,孩子终于生了出来,哇哇哭了。

    这哭声让那脚步声更快,而花娘居然开始大出血。

    容宛月急道:“花娘,花娘,你没事吧?”

    花娘看一眼孩子道:“是男孩女孩?”

    “男孩,是个儿子。”

    花娘松口气道:“男孩,好,好。”

    完最后一个好字,她俨然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容宛月一手抱着孩子,孩子的一团,哭得可怜。

    容宛月急忙脱下自己的衣衫包裹住他,他躺在自己怀里,好像一块嫩豆腐,一不心就碎了。

    她叫着花娘,花娘没有丝毫的动静。

    那血越来越多,她吓坏了。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容宛月咬牙藏起来。

    她担心曹东会发现自己,准备了一根棍子,只要他出现,她立刻往他眼睛上戳,这样她才有时间逃跑。

    沙沙声音越来越响,容宛月屏住呼吸,她怀中的婴儿突然哭起来。

    容宛月暗叫不好,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是曹东。

    她立刻用力一刺,棍子被握住,往前一带。

    容宛月还抱着婴儿,被他拉得踉跄。

    他拽住她的手,道:“别动。”

    容宛月怀中的婴儿哭起来,她道:“放开我。”

    “放开你,你跟姬星河让我狼狈至此,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们吗?现在,我要先从你身上讨债。”

    他拿出匕首,容宛月看着那匕首落下来,她抱紧婴儿,然后听到曹东的闷哼声。

    她扭头看去,曹东胸口闪过银色的寒光,是一把匕首洞穿了他的心脏。

    匕首猛然抽了回去,曹东倒在地上,不甘地瞪着眼睛,没了呼吸。

    容宛月惊喜地看着后面的姬星河:“姬星河,是你。”

    姬星河急忙道:“你没事吧?”

    容宛月摇头:“快,快帮帮花娘,她肚子疼,在半路上生了,现在大出血,快些让人给她找大夫。”

    她拉着容宛月去到花娘的身边,姬星河看清花娘面色惨白,身下一滩血渍,进气没有出气多,显然是快不行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让人将花娘抬回到山寨中。

    山寨里处处都是血和死去的人,幸好这里还有大夫,大夫给花娘把脉之后只道,她的命难保,除非有珍贵的千年人参。

    陈羽明道:“有,这山寨里有一棵。”

    他们赶紧找出来给花娘吃了,花娘总算保住一条命,能不能醒来就只能看她的造化。

    怀中的婴儿仿佛母子感应,一直哭个不停。

    容宛月将她靠近花娘,神奇得是,婴儿竟然不哭了,反而是往花娘的方向转过头去。

    容宛月道:“花娘,你快醒来吧。”

    这山寨中有羊,容宛月让人给婴儿挤一些羊奶过来,暂时养着婴儿。

    容宛月过来才发现,周元白等人也攻了过来,现在完全接收三灵雎。

    她很奇怪,姬星河告诉她,他也是前几天才用信号通知了周元白他的所在地,让他们过来接应。

    那些土匪作恶多端死在了大火和长刀下,只留下了一些人,让他们提供五灵寨子的情况。

    他们搜寻过后,也已经发现五灵寨子的地图,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了各个地方的兵马和山路情况,有了这个地图,他们事半功倍,很快就可以攻下五灵寨子了。

    容宛月也放下心来。

    陈羽明他们知道眼前领着他们灭了土匪的人居然就是大荣朝的皇帝,他们十分惶恐,当下就给姬星河跪了下来。

    看到那些土匪都被杀死,他们自然是十分痛快,可又怕皇上会不会秋后算账,对他们下手,毕竟他们也帮这里的土匪做事了。

    容宛月知道他们的顾虑之后,向众人保证,他们只是被土匪压榨欺辱,他们不会被处罚的。

    这些人才放下心来,等亲耳听到皇帝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好好地做人,另外还补偿他们被土匪抢走的东西后,他们激动万分,只跪下喊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什么新元帝、五灵寨子,他们早就抛之脑后,也不再害怕了。

    容宛月之前还听到姬文瑞的人一直就下雨的事来造谣姬星河,姬星河不是上天承认的真龙天子,所以大荣朝才一直多灾多难。

    这雨让灵武的百姓死亡无数,吃喝都成问题,皇帝却不闻不问,可见根本没把百姓放在心上。

    容宛月可不想让这些人的言论影响到姬星河,有些事情着着可能就会成真的。

    她也知道这里的雨水实在太多,这两天就又开始下了。

    如果能解决百姓的问题,那么到时候不仅收复灵武这个地方,连百姓的心也全都归拢了。

    至于如果解决,容宛月想到一个好主意。

    ……

    因为下雨的缘故,陈羽明还未能回去橘洲。

    得知娘娘与皇上叫自己,他过去,容宛月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跟他了这个事。

    陈羽明道:“娘娘与皇上想让草民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做瓷器吗?你做的瓷器好,我想着不如以后你继续做,然后你可以当师傅教给徒弟,这里以前是种橘子的,但是我听,这里只有一部分的土壤适合种橘子,其他的不合适,许多百姓也仍旧是衣不果腹。如果你能带着他们顾得住温饱,这样不是大功一件吗?”

    陈羽明道:“娘娘谬赞,承蒙娘娘与皇上看中,草民愿意教人,可是……”

    他眉头微皱,容宛月大概知道他的顾虑,她看向姬星河。

    姬星河道:“你放心,既然是朝廷要你来做这些,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每教会一个徒弟,朝廷都会补贴银子给你,也会给你扬名,另外你可以入工部,在工部领俸禄。”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

    陈羽明也能感受到皇上与娘娘是真的为百姓好,他道:“皇上,娘娘,草民就实话实了。做瓷器,最重要得是土要好,之前草民做瓷器用的是最好的黄土,可这种特殊的黄土已经不多了,整个灵武也没有,娘娘跟皇上想法非常好,草民也愿意听皇上与娘娘的话,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土,那这瓷器也做不成。”

    是一个大问题。

    容宛月与姬星河对视一眼,容宛月问道:“除了这黄土,其他的土不成吗?”

    陈羽明摇摇头:“这黄土做出的瓷器烧制之后纯白如玉,阳光下还有七彩虹光,这是它贵重的原因,其他的土没有这个特色,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紫色土。”

    紫色土?

    容宛月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她赶紧道:“紫色土,是什么?”

    “是一种紫黑色的土,用这种土制作出来的瓷器,会因烧制程度不同呈现出不同的紫色,有浅紫、雪青、丁香,最深的甚至会为黑色,当然最好的就是纯黑色,做出的瓷器坚硬、摔了也不易碎,而且也容易形成各种天然的花纹,倒入沸汤后,会呈现出绿叶、虫蚁、羽毛、红霞等等,那才是好瓷器。”

    这不就比之前他做的还要好。

    可是这紫色土往哪里去寻?

    容宛月只好让他下去,她细细思索,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她给忘了。

    姬星河见她眉头紧锁道:“你在想什么?”

    “想紫色土。”

    “先别想那么多,你看这几天,你累得脸色都不好了。”

    容宛月抬头笑道:“不累,现在我们就在灵武,我希望能够早点败他们,将灵武全部收回来,让百姓知道,你才是他们的好皇上。”

    姬星河淡笑:什么好皇上,他其实不在意。

    他其实更担心得是,容宛月吃不消。

    她本来被掳走,路上一直担惊受怕,受了不少的罪。

    自己找到她后,他们又在这三灵雎里与土匪斗智斗勇,现在他们已经占领的这里,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她却还在为这里的百姓考虑以后的生活。

    他知道容宛月都是为了自己,因此他才更是心疼。

    他道:“以后这样的事你都不用管,我来就好,你必须要好好地休息。”

    容宛月见他又难得露出霸道的一面,她道:“好,我知道了。”

    姬星河让人上来了鸡汤,她很瘦了,需要好好地补一补。

    鸡汤上来之后,姬星河亲手端给她道:“你喝一些,我让人特意熬煮的。”

    容宛月应道:“好。”

    她拿起汤匙尝了一口,浓淡适宜,里面还加了人参。

    见姬星河一直瞧着她,她盛了一勺给姬星河,姬星河低头喝了,嘴角微微上扬。

    容宛月也不觉笑了。

    突然,她觉得胃口一阵翻涌。

    她眉头紧锁,姬星河道:“怎么了?”

    容宛月摇头,胸口恶心的劲儿过去之后,她再低头喝汤,可刚闻见汤的气味,她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口的痰盂吐了起来。

    姬星河十分吃惊,急忙过来为她拍拍背,又倒了茶水给她漱口。

    容宛月漱口,他又倒了新茶,看她喝下去,他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容宛月摇头:“没事,就是胃不太舒服,可能累着了。”

    姬星河一听道:“等下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容宛月摇头:“不用,我没事。”

    姬星河一把横抱起容宛月的:“我都你需要休息,今天要早点睡,不能再操劳。”

    容宛月身子的确懒懒的,这下被姬星河抱起来,她也没反对,反而伸出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人靠在他的胸前,放松地休息。

    姬星河也感受到容宛月的依赖,他走得慢了些,心里更加觉得不能让人来扰容宛月。

    容宛月睡在床上,眼下无人,姬星河身上的气味又是那么好闻。

    她想让他在自己身边待得久一点。

    姬星河给她盖好被子道:“你好好在这里睡一觉,谁来都不要理。”

    容宛月没后,她注视着姬星河,双眸亮晶晶的。

    姬星河见她眸如秋水,欲语含羞。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轻拍她的头,准备离开。

    可他腰间的玉带被勾住了。

    姬星河垂眸看向玉带上的葱白手指,那指甲圆润,带着点淡淡的粉,只不过,这些天太忙,指甲上没有她涂的凤仙花汁。

    顺着那截肤如凝脂的皓腕望过去,姬星河看到容宛月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嫣红,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双眸垂下,又偷偷地抬起,看他一眼。

    这种如海棠春醉的娇媚和羞涩让姬星河极为纳罕,他的心也开始加速地跳起来。

    本来他是想要容宛月好好地睡个觉的,可她眼下如此,分明是想要自己陪着的。

    他伸手握住容宛月的手,语气轻柔:“你不想让我走?”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带电,音波顺着耳朵进去,人都酥酥麻麻的。

    容宛月没有回答,只是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姬星河顺势揽住她的腰,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她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人更是柔弱无骨,姬星河留恋不舍,喉结微微一动。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暧昧,升腾,仿佛加了火一样越来越热。

    姬星河已经伸手朝向容宛月,为她脱下宽大的烟紫色金丝暗纹外衫,容宛月更加地羞涩。

    但同时她也很伸手在姬星河的腰上轻轻一按,姬星河顿时腰腹更加紧实。

    她暗笑一声,但是却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对劲,怎么瑟瑟的。

    姬星河眸色更深,已经是按捺不住。

    房门突然被敲响,两人都是一愣。

    姬星河不耐地道:“是谁?”

    “是这个九他又哭了,谁都不要,只想找娘娘。”

    “给他羊奶喝,娘娘要休息。”

    “喝了,可他还是哭。”

    姬星河更加不耐烦。

    容宛月已经起身,姬星河道:“你做什么去?”

    容宛月道:“我去看看。”

    “不是了,要你好好休息的吗?”

    容宛月笑道:“没事,我就看一眼,花娘也算救过我,她现在还昏迷着,她的孩子不能出事。”

    “他有几个人照顾着,能有什么事?”

    容宛月道:“我就看看,我保证,绝对不让自己累着。”

    姬星河抿唇,容宛月亲在他的嘴角一口,像是安抚,然后她便出去了。

    其实容宛月觉得奇怪,姬星河好像特别不喜欢这个九,一看到就会皱眉。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孩子。

    容宛月去看九,他发现九只是想要她抱而已,他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只是如果换个人抱,他就会继续哭。

    容宛月只好抱着他去看花娘,花娘现在也有人伺候着,她的命算是被人参吊着,她之前圆润的脸现在瘦到颧骨突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她对花娘道:“花娘快点起来,抱抱你儿子吧,他经常哭呢。”

    花娘没有出声,依旧安安静静的。

    门外,姬星河透过窗户看到床上的那个女子,她现在瘦得厉害,整日毫无生机。

    姬星河不由地想起之前她生产的那晚,她身下全是血,衣衫都湿透。

    虽然孩子生了下来,可人成了这个样子。

    他不由地庆幸容宛月没有怀孕,这样她就不用受这种生产之痛,人也会一直好好的,不用像她这样受罪。

    他之前听容宛月女子生产十分凶险,没想到凶险至此,那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个叫花娘的女子恐怕早就死了。

    现在看容宛月抱着这个婴儿,似乎十分喜欢的模样,他有点理解不了。

    这样一个孩差点要了他娘的命,又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

    容宛月可不知姬星河心中所想,这个九真的挺乖的,吃饱了就睡,睡了还会自己玩,不过他就是喜欢找容宛月。

    容宛月哄得他睡觉才回来,姬星河还在房间里等着。

    经过刚刚那一遭,这会儿她只觉得累,想要休息。

    她对姬星河道:“皇上,早些睡吧。”

    她躺下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姬星河似乎在摸她的脚。

    她道:“皇上,我累了。”

    虽然是她先撩拨的,可现在她想睡觉,就不要了吧。

    姬星河道:“我知道,你睡,我看看你脚上的伤,给你再抹一些药。”

    原来是抹药。

    容宛月睡着了还觉得尴尬,自己似乎是想歪了。

    姬星河真的是给容宛月的脚上再上药,然后又看了下她大腿出的伤。

    骑马磨出来伤疤已经不见了,就是留下了浅浅的伤痕。

    幸好他让人找了当地的大夫,专门做了祛疤的药膏。

    虽然没有玉容膏好,但是也能让疤痕无踪影。

    容宛月之前虽不在意,可也曾悄悄地看自己腿上的疤痕,他知道,她还是在意的。

    他抹好药之后,亲卫有事来报。

    五灵寨子的人已经顶不住,想要和谈,问皇上如何决断。

    之前他曾给周元白下了命令,让他不惜一切,一定要赢这场仗,杀了假的姬文瑞。

    他占领三灵雎之后,这命令仍旧不改。

    他的五万大军也早已来到,姬文瑞本来联合江南的士族对抗皇族。

    可姬星河与周元白两人都是行军的好料子,各种行军战术层出不穷,那些士族早被败了。

    姬文瑞没了他们的支持,现在只龟缩在五灵寨子,还想凭借自己姬文瑞的身份,想要压一压姬星河,同他和谈。

    如果不同意的话,那除了鱼死网破之外,还要散步丽妃当年所怀是他子嗣,姬星河是他的儿子,现在儿子要杀亲生父亲,是为大逆不道,在礼法上不过去。

    如果容宛月看到这里,该这些人真的太不了解姬星河了。

    他可不是会被名声给束缚住的人。

    那这东西威胁他,只能是失败。

    果然,姬星河看过之后,冷冷一笑,给周元白下令继续。

    周元白得令,虽然去五灵寨子只有一条桥,可是这也阻挡不了他们。

    他们找人修建了大船,这船与别个不同,可在水中作战,渡水更是简单。

    本来五灵寨子的人派人在桥这边守着,一旦发现朝廷的人立刻斩杀。

    他们得主意是不让朝廷军过去,他们的桥板是可以往上拉的,这样也能防止朝廷军过去。

    可他们忘了,朝廷的兵马如果不过去会怎么办?

    周元白直接让人烧了桥,这下他们那边也无法过去。

    这样困住了了他们足足十日。

    虽然他们有存粮,但仍旧耐不住消耗。

    这时候周元白带着人乘船过去,将他们得直告饶。

    那姬文瑞被发现的时候正在温柔乡里,一听到敌军杀到,就想要躲进密道里。

    被士兵抓了个正着,他又自己是假的新元帝,真的早就跑了,就放过他这个替身吧。

    当然士兵们没有被他骗,最后周元白听从姬星河的命令,杀了五灵寨子除新元帝的所有人。

    士兵们在此驻扎,清点这里的财务和粮草,所有可能的密道都要查验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那新元帝被周元白抓到姬星河面前,他胡子拉碴,眼神惊恐,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

    一看到姬星河,他腿就软了,周围人哄堂大笑。

    他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姬星河上前,他试图服姬星河:“朕是新元帝,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姬星河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你自己是谁?”

    他脚下毫不留情,姬文瑞道:“我,我真的是新元帝,我是姬文瑞,是你的父皇。”

    他盯着姬星河看:“我是你的父皇。”

    姬星河笑道:“你,哦,如果你真的是姬文瑞,那你也太蠢了,被姬文斌抢了皇位。后来又逃出去,如果你凭借自己的本事夺回皇位,也能让人高看一眼,称你一声枭雄。可你只会一些阴谋诡计,利用女子和孩童,这样的你,注定赢不了。”

    容宛月悄悄过来,听到姬星河姬文瑞利用女子和孩童,她看着他,他可能是想起丽妃了。

    姬文瑞颤颤巍巍道:“成大事者,不拘节。”

    “如果你真的是姬文瑞,你还不如早死在战场上,还能落得一个好的名声,现在,趴在我的脚下,马上就要死在我的剑下,你龟缩十年,意义何在?”

    他眼神冰冷,姬文瑞看出他的杀意。

    他急忙道:“你,你杀了我,不怕世人你不孝?”

    “不孝?”姬星河哈哈大笑,“姬文瑞,一反贼而已,与朕有何相干?”

    他眼中寒光一闪:“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该死。”

    他狠狠一踩,姬文瑞身上响起骨裂的声音。

    姬文瑞一计不成,再生一记。

    “皇上,皇上,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个替身,这些事都是以前的太子妃让我做的,她不甘心失败,让我继续假扮姬文瑞,这一切真的跟我都没关系。”

    姬星河凝眉道:“是吗?”

    姬文瑞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忙道:“是啊,是啊。”

    姬星河道:“既然你不是那个姬文瑞,那……”

    假的姬文瑞听他口气缓和,脚也拿下去了,还以为自己要被放了。

    他脸上显出喜色,但那嘴角刚扬起,胸口处突然插入一柄长剑。

    他的笑僵在脸上,而后口吐鲜血,身子抽搐着,再没有呼吸。

    姬星河冷眼看着道:“拖下去,喂狗。”

    其他人自是应是,容宛月上前,她知道这个姬文瑞是假的,姬星河也知道。

    可这个名字毕竟两次跟他在一起,他们都冤枉他,他不是皇帝的儿子,是姬文瑞的孩子。

    用这个名头想要让他退下皇帝的位子。

    也是这个人让丽妃最后做出那样的选择,她是听到了皇帝在战场上击杀了姬文瑞,才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

    她放火烧了如霜居,杀了皇帝,自己也死在了这场大火中。

    虽然她对姬星河不好,可到底是自己的娘,在自己面前死了,不知道姬星河心中是不是也很难受。

    她悄悄地握住姬星河的手,自从姬星河吃了解毒丸之后,他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冰凉了。

    可这会儿,他的手却是冰的。

    容宛月心酸酸的,亲手杀了姬文瑞的替身,他自然是不会难过和犹豫,可想起过往,他受的委屈,也怕是慨然。

    她紧紧地握住,轻声道:“皇上。”

    姬星河低头,见容宛月一如既往陪在自己的身边,她清澈的眸子里皆是担心和安抚。

    他刚刚心头浮上的那一点点涩然已经没有了。

    他道:“我没事。”

    那些人对他来都不算什么,他们只会伤害他,踩在他的伤口上还嫌伤口不够深,一遍遍地击他。

    好像他不知道疼,他不在乎任何东西。

    可他十年前被关在冷宫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他也想有娘亲疼爱,有爹的喜欢。

    可是这些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从来没有。

    如果不是容宛月,他不知道自己存活在世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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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