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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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溪竹跟着自己的哥哥入座,接下来看都没有看过齐珩一眼。

    歌舞礼乐吵闹,可最上面的人却一直板着脸。底下的大臣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响声,生怕被听见了惹恼了陛下。

    今日明明是齐珩的寿辰,可是他的脸比谁都沉,也不知是为什么而烦心恼怒。

    “这七盘舞美则美矣,陛下看得却不舒心啊。”

    “哎——你怎知是这舞的原因,听今年南边的税征不上来,陛下正愁着呢。”

    “不是没跟北狄那边商洽好和平协议,咱们这边想要他们添纳贡,那边死咬着不松口吗?”

    这些大臣们的闲话一一落进了兰溪竹的耳朵里。

    他面色不改,举着酒杯,和前来敬酒的白都统相谈甚欢。

    外人看着没发现什么奇怪,白都统却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反常。

    “将军,可是身子不适?”

    这句话一出,兰溪竹才回过神来。

    原来方才白都统跟自己着话,自己没有听见,反而愣了好一会儿。

    “嗯……无事。”兰溪竹抿着嘴,抱歉地举起酒杯,“方才走神了,这一杯酒给白都统赔罪。”

    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一滴酒顺着嘴角滑到了锁骨。

    这宫宴之上,也只有他们武官敢这么肆意地喝酒了。

    这样谦恭的辈在白都统这些老一辈的人眼中格外讨喜。

    “白将军言重了,你要照顾好身子,切勿忧思成疾啊。”

    白都统语重心长地对他。

    兰溪竹一愣,原来对方是误认为自己还在为三哥的事情难过。

    距离三哥下葬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日子了,纵使偶尔想起的时候会潸然泪下,却也不至于总是失神。

    今夜兰溪竹自己都搞不清在为谁烦心。

    过了一会儿,那大臣嘴里的七盘舞结束了,乐官手中流出的敲乐声一变,突然透出了比方才更多的柔美多情。

    像是江南的美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掩着半扇脸,踏着朦朦细雨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那个新换上来的舞阵上,更准确地来,应该是最前方的领舞者。

    舞女的身上似乎系着铃铛,一抬脚,一晃臂,都是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女子戴着一块纱巾,遮盖了姣好的容颜。但是众人能从她柔软的舞姿中看出她的楚腰卫鬓。

    这女子……怕是个有来头的。

    “平时最爱赏弄这些风花雪月的昭王殿下,今日怎么不见了踪影?”

    大臣们再次窃窃私语道。

    “哎……你这消息也太慢了些,你还不知道昭王犯了事,被禁闭于家中吗?”

    “这我当真还没听,是怎么一回事,王兄你快。”

    “也没人知道什么具体缘由,大抵就是昭王冲撞了陛下,这才被罚了。”

    “昭王的那张嘴,确实容易出事。”

    兰溪竹在一旁听着,拳头都不自觉地捏紧了。

    齐淮被关了禁闭?没想到齐珩竟然不动他,只是单单把他关了起来。

    但这哪里是他们嘴里的冲撞,分明就是刺杀。

    若是齐珩已经查实了刺杀一事是齐淮主谋,那么他怕是有只有死路一条了。

    齐淮禁闭,南方税收……他最近就是在忙活这些事吗?

    领舞者太出彩了,众人的心魂好像都被这个舞女勾走了,可兰溪竹和齐珩独独不同,二人要么垂着头望着自己的案桌,要么就是注视着手中的青铜酒杯。

    舞罢,其他舞女都退了下去,唯独最前面的那位跪了下来,埋着头,没有话。

    “诸彻行,这是什么意思?”

    齐珩盯着那个舞女,嘴里问的却是一位大臣的名字。

    “启禀陛下,这人是苏州送来的,是……江宁巡抚送给陛下的贺礼。”

    每次碰上这样的事,场面都会一冷。

    苏未辰今日盛装出席,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在了面前的酒樽上。

    众人对她的印象是……得宠、貌美、善妒。

    身边拥有这样一位贵妃,齐珩确实不需再填充后宫了。

    下面的人到底是心思多了些,他们朝廷的大臣都不敢明着给皇上身边塞人,他们却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哦?贺礼?”

    齐珩冷冷地一笑,“江宁巡抚有心了。”

    大家屏息凝神,谁也猜不透齐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只见齐珩向那舞女轻轻地勾了勾手,暗示着让她走到前面来。

    “样貌不错。”

    听齐珩的语气,似乎是感兴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一旁的苏未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收着点,兰溪竹还坐在下面。

    可是底下的人却会错了意,还以为贵妃吃味了。

    那舞女被人调教得很好,眼中的眸光柔情转折,一颦一笑都很勾人。

    果真是在盛产美人的江南精挑细选出来的,皮相是上上乘的,大概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兰溪竹屏气望着上方的齐珩,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舞女看,于是撇过头来,将酒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底下的大臣们也纷纷移开了目光,不过也想在不经意间听听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齐珩拉过了那女人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那女人身上罩着的外衫就这么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段香肩。

    她柔软的身子一下子倒在了齐珩的怀里,就势趴在了他的胸膛。

    齐珩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来了兴致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他的衣袖宽大,正好盖住了舞女的肩膀。舞女埋在了他的怀中,露出了羞怯的神色。

    “怕什么,方才不是勇敢得很吗?”

    齐珩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

    他的俊颜上闪过一抹玩味,摇晃着那酒杯,“会喝酒吗?”

    女人的声音十分温宛悦耳,仿若黄莺般动听:“会一点点。”

    “很好。”

    齐珩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酒杯端到了舞女跟前,“朕用过的。”

    那女子瞬间羞红了脸,像一片霞云,当真好看极了。

    齐珩用过有什么紧,这明明是中意她的兆头,若是顺了眼前人的意,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也不敢多饮,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失了风雅。

    齐珩手里握着她的腰,只觉得柔软无力,没有兰溪竹抱起来舒服。

    “陛下……”

    一双秋水剪瞳似乎泛着水花,双颊红得厉害,声音颤了两分,

    正常人见了这样的美人,身下都要起反应了。

    可是齐珩眼中只有玩味,没有情欲。

    “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齐珩勾了一抹笑,眉毛轻轻往上挑,凤眼微阖。

    这副模样把怀中的舞女都看呆了。

    她原先以为皇帝是个面貌丑陋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中人之姿,但面前这人分明就是个样貌极其出挑的青年,眉眼之间的贵气浑然天成,睥睨众生时,看什么都像是蝼蚁。

    若是伺候这样的男人,她倒是心甘情愿。

    舞女轻轻点了点头,敛了气息。

    齐珩拿过了酒杯,也喝了一口,不过手却微不可察地将酒杯轻轻移了一下,没有喝她刚才喝到的位置。

    舞女轻轻搂上了他的脖子,想要用嘴接过他嘴里的那口酒,却被齐珩不着痕迹地躲过。

    “陛下……”她愣住了。

    齐珩附在她耳边,语气危险:“不要肖想一些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方才还柔情蜜语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快就变了脸。

    舞女的脸骤然白了,她加紧了呼吸,手指都在发抖。

    然而这副咬耳朵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滋味了。

    大家能看到的就是齐珩搂着怀里的女人跟她调情,看上去对怀中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脸上之前的阴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兴致勃勃。

    陛下喜欢这个舞女。

    众人心里想道。

    苏未辰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神情中的嫌弃毫无遮拦,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善妒似的。

    事实上苏未辰现在看齐珩很不顺眼。

    前世费了那么大功夫也没讨好到的人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现在却在这里作死。

    日后有他着急的。

    苏未辰镶着绿玛瑙的护甲在案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是个人都能察觉得到她的不快。

    兰溪竹跟他的眼神对上了,却匆忙地别开,仿佛被人看了笑话似的。

    他面皮薄,遭不住别人这么看自己,就算是苏未辰也不行。

    面前的酒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灌。

    兰溪竹喝得多了,动作猛烈得自己的大哥都发觉出不对劲来。

    兰溪韵按住了他的手,“四,你怎么了?”

    这副疯样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哪有人把酒当水喝的。

    大哥看出了他的愁闷,于是拍拍他的肩:“出去散散心吧,这里有我。今日是陛下生辰,这副样子别落入了别人眼中,怕是会扫了陛下的兴致。”

    才不会。

    兰溪竹微微喘了两口气,眼角泛红。

    齐珩巴不得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只有自己难过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看着齐珩和那个女人在上面调情实在是难受,兰溪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自己的胸口特别闷。

    他放下了酒杯道:

    “那四出去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