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暴戾将军别抽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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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下雨了,冷风吹过秋叶,和着雨点声沙沙作响。

    屋子里沉寂了良久,那盏忽明忽暗的烛火都快燃到了最底下,淮渡才堪堪出声。

    “不恨。”他道。

    侯千懿先是稍愣,随即又弯唇笑起来:“你莫要因为生辰,而特意哄我。”

    “真不恨。”淮渡拉了拉被褥,裹住了裸露在外的肩膀。

    他歪了歪头,墨色的长发落到面颊上,瞧着有些可爱。

    “是我骗你在先,何况你也没杀我。”

    “那碗所谓的毒酒,不过是郎中开的药,你想教训我,却又舍不得,我又为何要恨呢?”

    “我知道,你最是嘴硬心软了。”他笑着,眼瞳亮晶晶的,仿若藏有星河。

    侯千懿看着他,蓦然心热眼酸。

    他这一生,从未博的什么好名。阴狠毒辣、手段残忍,多数人都是这般想他的。

    唯有淮渡,倒是为他的暴戾寻了个借口,这样温柔的人谁能不爱。

    他伸手,抚了抚美人的面颊,软乎乎的也带点暖意。

    他追求的太多,功名利禄,到头来却不如柴米油面相伴。

    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淮渡突然不应景地了个哆嗦。侯千懿这才想起来,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红肚兜呢。

    “我去给你拿衣裳。”他站起身,心下无半点缱绻之意,气的淮渡咬牙切齿。

    他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揪住了男人的袖子,语气有些恶劣:“你是不是不行啊?”

    侯千懿回头,愣怔片刻,慢慢反应过来:“我…”

    “你方才猴急,现下怎的又磨磨唧唧起来。”淮渡哼唧两声,似乎是很不满。

    大抵是没有了刚才的氛围感吧。

    侯千懿静了几秒,又坐下来,握住了淮渡偏凉的手:“阿渡,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同我在一起么?”

    “我都嫁给你两次了,还有的选么?”淮渡反问。

    “若是你不愿,我…”

    “你放我走,还是让我嫁给别人?”

    “不可能。”侯千懿急了,有些慌乱地抓着他。

    淮渡想敲他的脑袋:“那你这些有什么用?”

    “你做你想做的,再高兴些,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

    “我才没有呢,我现在就是做自己想做的啊。不过我没有当初那般温柔贴心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阿渡永远温柔。”男人低声呢喃,他偏过身子,捋了捋少年的头发,在额间落下一个吻。

    很轻、很珍重。

    侯千懿去拿了个盒子,扁扁的,有些像糖盒。淮渡馋了馋,问道:“这是什么?”

    “能让你不疼的东西。”

    “嗯?”淮渡没听清楚,还一个劲儿地凑头,想瞧瞧是什么好吃的。

    但是,侯千懿没给他这个机会。

    春光乍泄的一瞬,帷幕紧随着落下了。

    没穿亵衣,淮渡也不冷了。

    芬香的细发黏在面颊上,眼瞳汪汪泛着水,漂亮又性感的嘴唇透着异样的红,直勾人的魂魄。

    侯千懿没战死沙场,倒是牡丹花下死了。

    *

    “断了断了,我残废了。”晌午,痛不欲生的哀嚎从屋内传来,碧沁在外头犹豫,又不太敢进去。

    再怎的夫人都是男儿身,她进去瞧也不方便。

    “将军,您可回来了,夫人在里头哭呢。”一见侯千懿,她眼睛骤亮。

    “哭了?”不至于吧,怎么哭了。

    侯千懿手里还拎着一个方,急匆匆地就往屋里赶。

    榻上的人的确哭丧着脸,只是眼泪不大真切。

    一见回来的男人,虚弱的美人又充满了力气,随手抓了个东西就丢过去。

    一瞧,是皱巴巴的肚兜,上头沾了些脏东西。

    “好了好了,不气,给你带好玩意了。”侯千懿笑着扬了扬手上的方纸,淮渡突然紧张起来。

    不会是什么…

    待侯千懿开,肚子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儿。

    “桂花糖蒸栗粉糕,甜着呢。”他捻起一块儿,刚抵到淮渡口边又收了回去。

    “先梳洗,等会吃。”

    淮渡想抽他。

    艰难地下榻,侯千懿让碧沁了盆温水进来,他亲自替淮渡擦脸。

    “坐会儿,慢点。”他在圈椅上放了个软垫,让人坐的舒坦些。

    淮渡被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炸了的毛稍稍顺了些许。

    “现在可以吃了么?”他眼巴巴地盯着糕点。

    侯千懿无奈,只得允了。也不知道淮渡怎么这么爱吃,却又吃不胖,腰间都没几块肉。

    “这个好好吃啊。”

    “是啊,街上就这一家做的滋味爽口,排了好久的队呢。”

    淮渡吞下口中的糕:“你亲自去的?”

    “是啊,给你买的自然得亲力亲为。”侯千懿给他倒了盏茶水,搁在一旁冷着。

    “昨夜苦了你,弄的我怪心疼的。”他摸了摸淮渡的手,是暖的才放心。

    一这个,手里的栗粉糕就不香了。

    淮渡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倒显得有些娇气。

    侯千懿同他笑半天,又给他揉腰捏腿的这才把人哄的差不多。

    “阿渡,过两天我又该走了。”

    他的低声,不时看两眼淮渡的神色,怕他不高兴。

    淮渡的确有些难受了,他们聚少离多,总归是舍不得的:“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

    他点点头,强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

    侯千懿目光幽深,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愧疚:“战事吃紧,又不能好好陪你了。”

    “没事,我在家等你回来呀。”淮渡笑笑,他搓了搓指尖儿,温声道。

    动身的很快,侯千懿怕淮渡难受,夜间就启程了。

    临行前又忍不住亲了亲少年的耳朵,眸底的爱意比月光都要柔和。

    在沙场,他便又是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只是在深夜里,会温柔又克制地呢喃着淮渡的名儿。

    像是一种信仰,守着心底的一方净土。

    他去了三月有余,偶尔的一天,掀开军营帘子,外头在飘鹅绒大雪。

    白色的、漂亮的、压弯了干枯的枝头。

    淮渡现时在做什么呢,这样冷的天,估摸着还躲在被子里取暖呢。

    不过他也贪玩,不准会挨着冻出去玩儿雪。

    一想到这个,他又皱起了眉头。淮渡铁定不省心,倒时候冻出个好歹,都没人照料他了。

    他越想越忧心,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若是不做将军就好了。

    一旦出现这个苗头,便疯狂生长起来,占据他的大脑。

    近年关的时候,他才平定了战事。淮渡在府中听闻他要回来了,高兴地半宿未眠。

    刚走时不觉着思念,待日子久了,便是夜夜想着,等着,盼着。

    不过,倒是盼回来个坏消息。

    “什么?”手中的戏本都拿掉了,淮渡瞪圆了眼睛,表情要哭不哭的。

    碧沁也慌了神:“夫人您别急,只是听闻,将军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事儿的。”

    陈舟传回来的消息,是侯千懿被敌方的细作重伤,性命垂危了。

    淮渡喘了几口气,踉跄着往外面跑,一想到侯千懿那张脸,他又要不争气地掉金豆子了。

    “瑶瑶,瑶瑶,他出事了。”一进院儿门,就瞧见陈舟跟侯箫瑶声话,他跌跌撞撞地奔过去,秋竺及时扶住了他。

    陈舟瞧了他两眼,嘴唇翕动半天,还是道:“烦请三姐如实告知夫人,将军他不愿夫人忧心。”

    侯箫瑶点点头,表情倒是淡定从容。淮渡急的火烧眉头,恨不得现在就去边疆寻人。

    “别急别急,先听我。”侯箫瑶给他倒了杯茶,悠哉的很。

    “他出事了,你能不能安排我去见见他。”淮渡现在哪有心情喝茶啊,忧的眼泪花都在倒腾。

    “过些日子不就回来了么,急什么。”

    “他,他重伤啊。”

    侯箫瑶见他这般,心里也舍不得。便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了点话儿。

    淮渡的表情先是震惊错愕,接着慢慢舒展开眉头:“当真?”

    “我可是他亲妹妹,若是假的,现在哭的比你还厉害呢。”侯箫瑶还有心情取笑他,这次兄长的做法让她惊讶,却也觉着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京中流言蜚语越传越凶,甚至有人侯千懿已经死在外头了。

    淮渡虽知详情,还是很担心,颇为患得患失。

    终于在大年三十,夜间,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侯府。

    身形矫健的男人此刻不复英姿,身上多处裹着纱布,丝丝血迹渗透出来,瞧着吓人的很。

    “兄长,兄长。”侯箫瑶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府里顿时灯火通明。

    侯千懿面色苍白,昏迷地躺在架子上。陈舟站在前面,指挥着下人将他抬进院儿里。

    不过是刚踏进门,后来又传来阵阵马车轱辘声,寂静的夜热闹起来了。

    淮渡本算睡下了,结果碧沁急匆匆地敲门,是将军回来了。

    他心下大喜,却又听还来了一堆朝廷官员,便有了分寸。

    “碧沁,去请郎中,信得过的几个。”他边吩咐着,边套衣裳。

    只一秒的功夫,从容的神情变的悲伤起来,眼尾再带点泪。

    “夫君,夫君,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边朝外头跑边哭,这次用着女音,听起来更是凄凉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