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吻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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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溢彩的濠城越夜越美丽。◎

    一架直升机飞掠港岛上空, 朝海对岸的濠城飞去。

    暮色里,晚灯已接二连三亮成一片。

    这座被称作“东方蒙特卡罗”的城市把古朴静谧与声色犬马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从空中俯瞰, 万幻霓虹绽出流光, 整座海岛宛如一朵燃烧的金莲。

    直升机由远至近,卷着气流徐徐降落在MKM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伴着螺旋桨的嗡鸣声,一名中年男人摘掉降噪耳机, 率先走出舱门。

    早在天台上静待多时的服务生一路将人迎至酒店内最豪奢也最私密的一间贵宾厅。

    千尺左右的长厅被布置得如同一座型水晶宫殿。

    灯光是精心调试过数千次的粉金色, 挑高的圆弧穹顶上绘着古典壁画, 与室内的描金雕花屏风、亚洲漆器交织出一种奇幻的东方风情。

    贵宾厅里很安静, 工作人员都被遣走大半, 只有最角落的牌桌前坐着两名赌客, 没有下注,正在悠闲地旁观荷官飞牌。

    陆司麟手里来回把玩着两枚面值十万的烫金筹码,沉甸甸的质感,与天鹅绒台面碰撞发出闷响声。

    余光注意到悄无声息朝这边靠近的来人, 陆司麟收了悠哉的坐姿, 起身招呼。

    “陈Uncle。”

    与此同时, 他左侧的中年男人突然抬手示意荷官停止动作, 随后将面前的筹码尽数向外推出,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台面。

    “All in, 押闲。”

    陈淮柯在牌桌前站定,目光落向荷官身旁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先前开出过的庄闲概率, 此时正是一路长庄。若是依照经验玩家总结出的心得,这时顺着“路”走, 赢面更大。而那人偏要反着来, 眼都不眨地扔出手里的全部筹码, 颇有来特地来送钱的架势。

    荷官面无表情地展开手心,发牌的手势机械而专业。

    没有眯牌,那人将摆在闲格里的两张扑克直接翻开,荷官随后掀开庄牌。

    绿灯亮,开闲。

    五颜六色的筹码重新被推回来,在绿桌上堆成一座山。

    陈淮柯笑了一声,开口赞道:“看来陆总今晚势头很好。”

    陆鹏知像是这时才注意到陈淮柯的存在,不紧不慢地回过头。

    “原来是陈总到了,难怪我的手气也跟着旺起来。”陆鹏知笑着眯起眼,热情邀请,“陈总这几日不太好过吧?要不要也上桌玩几把,放松一下。”

    陈淮柯根本无心玩乐,客气地摆了摆手。

    陆鹏知才大赚了一笔,眉梢尽是收不住的得意。他大方拨出几枚筹码抛给荷官当作费,三人便从牌桌转移向更适合谈话的区域。

    服务生送来提前醒好的红酒,又将色泽饱满的液体依次注入杯中。陈年的木塞味已经散尽,浮跃而出的只有馥郁醇厚的香气。

    “这支红酒是我的私人珍藏,玛歌庄园的顶级年份,专程从锡兰带来的。”陆鹏知隔空朝陈淮柯举了举杯,“阿司在港城这段时间,没添什么麻烦吧?还要多谢陈总替我管教这个不生性的劣子。”

    着,又朝陆司麟瞥去一眼:“还不去敬一敬你陈Uncle。”

    “陆总太客气,世侄做事勤力,人又醒目,实在是很难得。”陈淮柯应声举了杯,又颇为伤脑筋地叹道,“倒是我们家老二不怎么让人省心。我已经算年后让他到锡兰去跟进度假酒店项目,到时候还需要陆总多多提点。”

    陆鹏知朗声笑道:“这些都是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迟迟没有转入正题。眼见醒酒器里的红酒已经降下大半,陈淮柯不禁浮起一丝烦躁。

    而对方显然清楚他的急切,眼见陈家最近流年不利,在邮件往来中提出的补充条款一个比一个离谱,趁火劫四个字明晃晃贴在额头上。

    如今形势有所改变,大陈总也没了往日的强势。

    陆鹏知气定神闲地欣赏对方忍痛割肉的样子,隔了半晌,才慢悠悠地接话:“陈总觉得合适就好。”

    “不过……”不等陈淮柯回应,他又转话锋,语气里带了些忧虑,“还有些事情,恐怕要当面才好。”

    陆鹏知闲散地交叠着腿,转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即使身着儒雅的英式三件套西装,举手投足里仍是掩不住的江湖气,隔着雪茄袅袭的烟雾,一双眼闪着狡诡的光。

    陈淮柯心中嗤笑:“我本以为陆总同我一样有诚意。”

    陆司麟插话道:“陈Uncle哪里的话,我们陆家多有诚意,当初合作竞投旧跑马场那幅地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来,只是……”

    陆鹏知轻咳一声,断道:“乱讲什么,不要不懂礼数。”

    陆鹏知低声斥完,转过头时又换回了温文的笑:“年轻人就是爱把事情想得简单,土地拍卖那天三房的人会突然跳出来,连我都没想到。不过好在都是一家人,谁拿到手都算了却陆老爷的心愿了。”

    陈淮柯听着父子俩人一唱一和,摆明是要来兴师问罪,再借着由头敲竹杠。面对这样得寸进尺的谈判,他面上不动声色,一边已经开始计算毁约的沉没成本。

    “陈总你也清楚,我们陆家,就是在这座城市,被不守信用的傅运成抢走了所有股权。”陆鹏知望向落地窗外璀璨而喧嚣的灯火,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几句。

    顿了顿,他收回目光,示意陆司麟起身斟酒,随后亮明意图道:“我知,陈总一定不会像傅家人那样毫无契约精神,但如果能有一层姻亲关系做保障,其实对大家来都是最稳妥的状态。”

    陈淮柯闻言抬眼朝陆司麟看去。

    在他们最初的计划里,的确是希望陆司麟能够搞定陈棠苑,通过两家结为姻亲,将“千亿嫁妆”的开发权拿到手里的。

    陈淮柯蹙眉道:“但苑苑不是和你们……”

    “陈总!千万不要提那些晦气的人。”陆鹏知摆摆手,阻止他下去,“我们现在讲的,是陈家的那个。”

    陈家这一辈只有两个女孩,除开陈棠苑,剩下的只有……

    陈淮柯有些讶异地确认问:“陈玮芝的年纪,是不是太了?”

    陆鹏知:“是吗,如果没记错,今年也满18了吧。”

    陈淮柯迟迟没有应话。

    “坦白讲,上层的人,全靠我太太外家的人脉去点。而联姻这个前提,是我太太提出来的。”他抬了抬语气,强调,“没办法,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看得比什么都重。”

    陈淮柯面露难色:“但芝芝毕竟不是我的女儿,这件事情恐怕需要与三弟商量过才好决定。”

    “自然自然,我们也不会强求。”

    陆司麟此时笑道:“陈Uncle,我听陈玮芝刚去了巴黎读书,不知道生活适应了没有?恰好我下个月要过伦敦处理些事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同她见一见,万一在那边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关照嘛。”

    陈淮柯缓了缓神色:“这倒是好。”

    顿了顿,他状似不经意地补充:“起伦敦那间酒店,在当年执行遗产分割的时候就已经归到阿司名下,之后我们又决定划出所持股份的3%作为未来儿媳的聘礼。”

    “陈总,你还有谁能比我们有诚意,到底,这可是一盘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呵呵呵。”

    陆鹏知的笑声还未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自家旗下某娱乐场的经理用战战兢兢的声音向他汇报:“陆总,我们今晚遇到两位客人,这几天连续来过三次,前两次都是随便短牌德州,今天却突然……”

    陆鹏知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耐烦地断经理心翼翼的铺垫:“讲重点。”

    “是……然后他们今晚总共赢了……”经理哆嗦片刻,才颤巍巍地报出数字,“720万。”

    “多少!?”

    陆鹏知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后意识到陈淮柯还在场,收了收表情,迅速离开原位。

    走到门外,陆鹏知满脸的怒火便无法抑制,破口大骂道:“720万?我才离开几天,你们就给我搞出这种事!”

    陆鹏知气得几乎要将手机捏碎,话语里不觉染上些狠厉:“是什么人?”

    陆鹏知眯起眼:“这种事怎么处理,应该不需要我来教。”

    旋即,电话里又传出一个年轻人懒洋洋的声音:“你们到底查够没有?我还急着赶飞机。”

    偌大的监控室内挂满液晶屏幕,几个专业人员正在一帧帧地回顾监控画面,检查那人是否有任何出千嫌疑。

    有工作人员安抚道:“放心宋先生,我们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核实。如果是一场误会,稍后我们会派私人飞机送你回去,但如果发现有谁不守规矩,那么不好意思。”

    着,他的目光威胁性地扫向身后站成一排的彪形大汉。

    “我完全依照牌桌上的规则。”那人面对警告毫不惊惧,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开门做生意只许人输钱,不许人赢钱,没有这样的法。如果准备诬陷我出千,那就法庭上见,看看今后谁还敢来你们这玩。”

    陆鹏知听着电话那头的喧哗声,脸色越来越沉。

    过去曾有来自麻省理工的精英数学家们组成团队,运用概率模型横扫拉斯维加斯,令占尽优势的庄家们闻风丧胆。

    随后,损失惨重的娱乐场纷纷换上自动洗牌机,又将已曝光的职业玩家列入黑名单,从根源上杜绝一切算牌的可能性。

    但锡兰的酒店为了更大程度地招揽客人,仍在使用最传统的手发牌盒。

    这一回,显然是招来了类似的数学精英,还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种。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若在这时候惹来国际媒体报道事件,不仅要损坏陆家旗下所有酒店的声誉,还会波及到他们计划参与的濠城赌牌竞投。

    陆鹏知不太抱希望地再次确认:“监控找不到问题?”

    “反复看了几遍都……”经理擦了把汗,又补充,“黑名单上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

    陆鹏知捂住心口顺了顺气,在权衡中退让道:“马上让他们离开,今晚就把所有手发牌桌都撤了。”

    电话挂断,走廊里重新变得悄寂。

    贵宾厅内是永恒的灯光与气味,令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哦,问题。”陆鹏知轻描淡写道,“下面的人不懂事。”

    清楚今夜注定无法达成最后协议,陈淮柯没有太多心思长谈,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便提出要赶回港城。

    陆鹏知被远在锡兰的突发状况毁掉了心情,同样有些意兴阑珊。

    双方在各怀心事中先后离场。

    *

    陈淮柯重新去往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流光溢彩的濠城越夜越美丽,绚烂得连星光都被遮蔽了。

    直升机气流卷出的漩涡翻飞着衣角,将目光里的霓虹搅成一缸迷幻的色彩。

    陈淮柯迎着夜风,还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与三弟谈论这场势在必行的联姻,又收到医院传来的新消息。

    陈老太太醒了。

    作者有话:

    不敢立fg了 qaq

    只敢保证绝对不会坑

    ◎最新评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