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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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南疏弑杀陛下,论罪,当诛九族。◎

    “新帝?回京?”宴音怎么捧着鲜红饱满的樱桃,突然失去了食欲。

    白潜道:“是,先帝于五日前驾崩,太子继位,如今姜学士已为太师。”

    太师?怎么可能!这才多久,姜负雪今生的本事竟然如此惊人,宴音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霍南疏淡声道:“知道了。”

    随即将她从肩上放了下来,带着人回到了马车内。

    “不回去可不可以?反正那丹书铁券也没用过。”

    马车里,宴音细声同他着话,语带恳求。

    他却只了一句:“我不会出事。”

    宴音明白,以他的性子,出口的话就是决定下了,看来是定要回盛京一趟。

    “那我陪……”宴音还未完就被霍南疏夺了话头。

    “盛京此际危险难测,你往梓州去。”他怀疑姜负雪在去云北的路上埋伏了人。

    宴音有些生气:“既然知道危险,我们一走了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现在自私得很,盛京怎样她一点不想管,谁都比不上她的阿声重要,梓州之事绝不能重演。

    霍南疏拇指在宴音下巴摩挲,安抚她:“只是面圣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在骗我是不是?”她眼里带上的认真,不错眼的凝着他,要抓住他谎的痕迹。

    可霍南疏仍旧平静:“你放心,我这条命不见到你是不会甘心死去的。”

    但话是这么,他还是将腕上的佛珠拿了下来,卷到了宴音的手腕上:“先去梓州找洛纬吧,那里如今安全些。”

    她低头瞧着细白腕子上的碧玉佛珠,扁起嘴巴带着哭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有阿声不行的。”

    霍南疏怎么听得这样的话,他抓紧宴音的双臂保证道:“这是最后一次,办完了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罢他狠心转身想出马车,却察觉到腰间一滞。

    回头一看,是宴音的绣鞋,将他的蹀躞踩住了。

    “别走好不好?”她纯澈的杏眸盈泛着水光,软下了语气。

    霍南疏差点就想脱口而出一句“好”,但是不行,此行不为其他,为的是将姜负雪彻底置于死地,他早有算,只是不好告诉宴音。

    偏她这样恳切挽留的模样谁也遭受不住,少年回身给予她安心的拥抱,克制在唇上亲了亲,不敢再多做停留,干脆地转身出去了。

    宴音被他又抱又亲,正得意着他愿意为自己回头了,结果还没享受温存人就撤走了,帘幔还在晃动,外头骏马嘶鸣声就响了起来。

    霍南疏竟真的走了。

    她愣在车中半晌,她咬着唇气恼地踢了一脚车板。

    少年不算拖延时间,孤身骑上快马,不过三日就回到了盛京之中。

    新帝尊号文贤,此际并不在宫内,而是刚从皇陵出发回宫,霍南疏被宣至了景陵到盛京路上的淙水阁中。

    淙水阁依山而建,这几日刚入了冬,在最高处的静水间观看景,深浅的黄叶覆上了冰晶,薄雾缭绕远山,寒风吹过,枝叶相击,沙沙的树声比其他时节听得更加清脆。

    文贤帝尚才十岁年纪,从景陵祭拜归来,此际就在淙水阁顶的静水间内饮茶赏景,姜负雪尤洺詹随侍在侧。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到了这淙水阁方知山民所咏1‘林叶新经数夜霜,地炉独拥一山房’的寂寥啊。”姜负雪慨叹道。

    在重重禁军的注视下拾级而上至最高处,霍南疏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副君臣和乐的场景。

    文贤帝听着姜负雪的话不住点头,正备在吃一块糕点,就看到了走进来一名蜂腰宽肩的高大少年,一袭黑色锦衣威势赫赫,待走近了,文贤帝便看到那张姝艳夺目的脸。

    这人和太师都很好看,是花和月的不同。

    文贤帝其实不大见过这位侯爷,只知道这是守卫云北的悍将,但是姜太师新帝登基,霍南疏反倒这此刻离京,政局动荡之际,更不可能放他离开,恐怕其父失了掣肘,会起谋反之意,所以文贤帝才有了召他回京的旨意。

    人走到他近前行了一礼,皇帝还在发呆,姜负雪仍旧在品茶,尤洺詹轻声咳了一下。

    文贤帝回过神了,道:“爱卿免礼。”

    其实他召霍南疏回来也没什么话,但是这人却必须就这么放在眼皮子底下,此刻人就在眼前,文贤帝有些词穷了。

    左右看着没人话,霍南疏更是垂眼看着山下,他已经解了兵刃,但整个人的肃杀之气不减,文贤帝心内有些惶惶。

    他推了一叠糕点过去,问道:“爱卿一路可好?”

    霍南疏也不动,点了点头道:“蒙陛下挂念,诸事顺遂。”

    “那就好。”

    气氛一时间比山间的霜还冷。

    姜负雪虽是把人弄回来的罪魁祸首,此际倒像是与他无关一般,信手烹茶,恰如山间隐士。

    尤洺詹倒是了个圆场,问起了云北行军之事和女真如今的政局,霍南疏也顺势和他了起来,文贤帝偷眼瞧着姜负雪,没见太师有什么反应,便也试探着闲聊了起来。

    才是初冬就难见到阳光了,天空是厚重的苍灰色,茶水沸腾之际,热气熏染着姜负雪的眉眼,瞳仁若冰凉的琉璃,闪着熠熠寒芒。

    他敛袖起身,三人停下了话头,安静地看向他。

    白靴踏在地上几步,霍南疏豁然沉下眉眼,他已经听到了数道呼吸声。

    黑影乍现,扯着攀阁的绳索朝静水间而来,目标直指阁中之人。

    尤洺詹反应极快,喝道:“护驾!”

    霍南疏将茶案踢翻立在文贤帝身前,挡住了刺客袭来的刀剑,阁中纷乱一片,混乱中只有姜负雪仍似闲庭闲步。

    十岁的孩子不知道太师为什么站得这么远,那些刺客偏偏不会去伤手无寸铁的他,而是都朝了自己来,反而是有谋反嫌疑的霍南疏正护着自己。

    不是太师将自己推上皇帝的位置吗,为何他现在又要杀自己?

    姜负雪依旧温文,声线清澈和缓:“霍南疏弑杀陛下,论罪,当诛九族。”

    一句话,让文贤帝的心跌落到了谷底去。

    马车一路往西而去,不曾有半分停歇,如今已过了十日,马上就要抵达梓州边界,宴音卧在马车中熟睡着。

    车辙碾过一块凸石狠狠颠簸了一下,“阿声!”宴音猛然惊醒。

    青芝忙去扶起她,拿帕子擦拭她满头的虚汗:“姐,做噩梦了吗?”

    宴音喘着气,眼前摇摇晃晃的,待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是在疾驰的马车上,她推着青芝的手着急道:“白潜,快叫白潜来见我!”

    青芝不明所以,但仍忙出去喊白潜,宴音才点起一盏琉璃灯,青年就已经出现在马车的前室:“有什么吩咐?”

    “进来吧,”她着回去端坐好。

    白潜半跪在她面前,琉璃灯就挂在他背后的门角上,爱笑的青年此刻背着光,瞧不清神情。

    两人之间有着不短的安静,宴音也不急着问话,只是静静地瞧他,心里想着怎样才能套出真话,而不是霍南疏提前交代给他的空话。

    “你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宴音冷声道。

    白潜倏然一惊,但此际他低着头,没有露出一点痕迹,装傻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他喊她夫人,霍南疏的夫人。

    “他走时是不是交代你,无论如何他诸事安好?但我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宴音压着焦躁,缓缓道来,“我在苏州结识过一个行走江湖的姑娘叶红迢,我已经托她随时将盛京的消息告知于我,白潜,你们当我是傻子哄吗?”

    白潜抬头道:“非是要哄夫人,但主子弑君之事实在太过离奇,夫人就算知道也是徒增担心罢了,不如顺利地往梓州去。”

    弑君?宴音猛然站起来,惊了白潜一下。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她的声音之大,引得马车外的青芝忍不住担心。

    白潜看她这震惊发怒的神情,才知道自己被套了话,一时懊悔,又道:“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只是失踪,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其实不无道理,宴音眼睛快速地眨着,脑子一下子快速地转了起来,首先阿声一定不会弑君,这是诬陷,而其中定有姜负雪的作梗。宴音想到此人,恨得攥紧了拳头。

    弑君的消息不知何时会传到云北,又会引起怎样一番动荡,但常山军为了抵御女真绝不能动。

    阿声让她折道去梓州而不是云北,是不是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她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些猜测不管对不对,她都该做些准备。

    到底盛京已远,她回去只是耽误事罢了,必须去一趟梓州。她的笔迹和霍南疏的一脉相承,此刻正好仿造一封带去。

    她动作很快,让白潜递近了琉璃盏,就着一点烛火写下了一封求救信,写好之后她将信纸塞入袖中。

    暗夜中,一枚箭镞携着破空之声,直射往奔驰的马匹,长长的嘶鸣声伴随着马车的剧烈动荡,霜败终于追上了宴音一行人。

    车中的人站立不稳,白潜反应迅速,抓着宴音从车窗翻了出去,滚落在路旁,远远就见几柄长刀映寒光朝他们而来。

    宴音知道这是来抓自己的,此时若是犹豫,谁都走不了,她咬了咬牙不顾疼痛,将碧玉佛珠和书信塞到了白潜的怀中,快速道:

    “带去给洛纬,霍将军带着广威军兵符来梓州要兵前去勤王,为免浪费时间,催洛纬先带兵来迎,快走!”

    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但不管有没有,先骗他出来总是没错,到时候霍南疏真的逃出来了,也能节约一些时间。

    作者有话:

    ◎最新评论:

    【芜湖】

    【这么快就有大结局了,怪舍不得的,想看姜狗多作点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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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负雪你怎么这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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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