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旧爱

A+A-

    ◎鹿岑书院想不想去?◎

    白潜想不可,他是拼着这条命都要遵从主子的命令护好宴音的。

    但宴音极为果断,一脚将他踢下斜坡去,顺带厉声喝止:“你别不自量力了,快滚!我又不会死,再晚你主子就要死了。”

    此时夜色漆暗,从跃出马车到他滚落下去不过瞬息,白潜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但仍犹豫地扒住密草。

    但见宴音已经踉跄着爬起了身,那几把刀将她团团围住,却不再近半分,霜败缓步走上前来:“就你一个?”

    宴音抽着气捂住摔疼的手臂,看着晕在一旁的青芝道:“别伤了她,我乖乖跟你们走。”

    霜败可有可无地抱着剑看她,宴音捂着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倒真是无人动她。

    “你们把这方圆十里的踪迹细细查找一番。”他环视了一圈吩咐道,随即跟上了宴音。

    白潜见局势如此,只能悄悄隐没在黑暗中,咬牙往梓州而去。

    往回走时弃车骑马,霜败根本没有顾及她的伤,快马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盛京,进城门的时候,宴音几乎晕死了过去。

    本就纤弱的人如今薄得像一片纸,抱在怀里也掂不出半点重量。

    再醒来又见到了熟悉的屋子,不远大概放了炭盆,暖意让宴音仍觉得昏沉,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

    这时绣着银纹的雪色长靴在面前她面前站定,接着下巴被人挑起。

    宴音只能费力撑起眼皮,对上了他剔透的凤目,听着姜负雪仍是温柔泛水的声线:“真可怜。”

    她脸色苍白,面上懒得泛起什么情绪,只漠然与他对视着,想看着外头街市上随便的一个陌生人。

    姜负雪细致地抚摸她的眉眼,他自觉早已足够怜惜她了,奈何这人不过是一次次同他做戏,这厢又起了什么算计,他半点都不再关心了。

    若他不迁就,再多的诡计也不能让她逃走。

    “你就找了这样一个人,他护得住你吗?”宴音不话也不妨碍了他的雅兴,只拣刺她心脏的话,看看那句能激怒了她。

    他脱靴上榻,将薄纸般的身子暖在怀中,继续问道:“现在跟我,现在谁还能带你走,那个叛党吗?”

    宴音曜石似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开口却:“他不是叛党,你是。”

    姜负雪听了这话偏还笑得出来,轻轻啃啮她莹润的耳垂,话语带着热气送入她耳中:“我要他顶着这个名头,死在乱刀之下,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看的。”

    她伸出细弱的一臂,揪在他衣领上:“你这次杀不了他,已经没机会了,死的人该是你。”

    他还在笑,笑的是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样也好,有你陪我,死是桩美事。”姜负雪出这样的话,大抵是彻底疯魔了。

    偏宴音也不正常,这是前世杀自己的凶手,也是她倾心爱过的人,她松了手,双臂攀上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若是现在去死,我可以陪你。”

    姜负雪长指轻敲她额头:“这话好听,暂且当做誓约。”

    可两人还没多久的话,宴音突然身子一颤,竟呕出了一口黑血来。

    污遭的血迹让姜负雪的神情破碎了一瞬,捉起她的手腕把脉,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气急攻心,瘀血逼出罢了。

    她受了伤又颠簸了一路,本就孱弱的身子更加熬将不住,若是不养好的话,只怕难以长寿。姜负雪敛眉抱她凑近炭盆换了一身里衣,又让人将床褥换了一遍。

    等替她盖好了被褥,才走出门去,这其间他一直没有话。

    初冬难得下起了雨,庭院中凄风寒雨地跪着一个人。

    霜败罔顾宴音的身子赶路,如今正在夜雨中受刑。长而粗重的长棍裹挟着风雨击向他,几乎要将三魂七魄跟击出来,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一句求饶都没有。

    宴音被那杖刑声扰得难以安睡,起身开了窗户,呼啦啦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中,冷得四肢百骸都在颤。

    她骂道:“要去外面,吵死人了!”

    此时姜负雪正好煎了药回来,经过时随手将窗户关了个密实,隔绝了她屋内院外的交流。

    隔着雨幕往外看,施刑的人停住手,朝姜负雪躬身行了个礼,院内只剩了嘈切的雨声。

    “雨夜正好安眠,服了这剂药就睡下吧。”他将汤盏搁在床边的几上,身后去摸了摸她的被褥,没有睡暖。

    宴音也不用他喂,端起那碗药就喝下了。

    她刚喝完药还不能睡下,姜负雪进入被中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替她暖着手足。

    窗影灯深,两人只是拥着没有话语,倒像一对经年相处的夫妻一般,姜负雪舍不得破这片宁静。

    药劲渐渐上来了,宴音愈发觉得困倦,又有些害怕。“喝了这药,我会变成傻子吗?”她还记得他嫌弃自己太聪明的话。

    姜负雪忍不住笑,去碰碰她的唇,低声道:“能出这样的话,你就是个傻子。”

    她喃喃道:“我不想忘记你。”

    宴音的衣领被拉得往下,细碎的吻落下她细白的颈,和柔润的肩上:“我日日都会在你身边,你只会记得我。”

    “太好了,阿声……”她的声音已经逐渐低不可闻,偏姜负雪听见了。

    他恼了,一口咬在锁骨上,宴音猝然惊醒,看着面前恍若谪仙的脸,有些不明所以。

    姜负雪眯着凤目看她装相,与她额角相抵,道“我亲自画了图纸,让人造了一个纯金的笼子,等好之后你看看喜不喜欢。”

    怀中的身子瞬间有些僵直,偏又无话可,没出可藏,只能落到他肩窝里去,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宴音坠入了井中去。

    此时井水尚未结冰,寒得彻骨,只泡了一会儿就能去了人半条命去。

    姜负雪匆匆从外边赶回来,就看见屋中跪了一地奴仆,宴音昏迷在床,那张脸比之昨天更加苍白了。

    他上前去探了一下呼吸,却发觉此刻薄弱得随时都要断掉。

    见姜负雪没有话,有伺候的丫鬟瑟缩地膝跪向前:“太师大人恕罪,是夫人她拔簪子划伤了我们,然后自己冲出去投了井。”

    “全拖出去,杖责五十。”

    他忍耐住要将面前的所有东西撕碎的暴虐,可低头时,才发现宴音苍白细瘦的手被他握出了瘀痕。

    那口井被连夜填上了,房中的锐器也全被收了起来,宴音再不得出门半步,屋内进来最多的也只有一个个送汤药的丫鬟。

    她也不管那些是什么药了,闭着眼睛一碗碗地灌了进去。

    “这段日子好好将养,若是闲极无聊的话,就将这个做完吧。”

    落井那天醒来,他着,将那裁好的香囊布片放在床头。

    两张不大的布片,合起来填上花瓣或棉絮,就是个元宝的样子,宴音只会做这个,就像她只会做一种花茶。

    她拾起了那针线,倒是认真发起了时间来,但是没人看着时,她连香囊也不能绣。

    姜负雪仍旧每晚都会睡在她枕边,她被人圈抱着,暖意阵阵,心却僵冷不动。

    烛火下穿针引线的女子像极了一位贤妻良母,姜负雪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认真地看着宴音怎么把线穿过针孔。

    奈何烛火摇晃,她费了不少功夫,线仍是错了孔洞。背后的人抬起了手,将那针线接了过去,他字写得好,一双手生得更是好看,执笔的时候平稳有力,此时也是轻松就将线穿好了。

    “明日再绣吧。”他没把东西还给她,放到了远处去,宴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这难得鲜活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他。

    “愿年年岁岁常相见。”

    他将她的脸微向后侧,吻了上去,春宵帐暖,佳人乖顺在怀,姜负雪翻身轻覆住她,思绪又飘却飘到了从前的宴音身上去。

    那样鲜活爱笑的宴音。

    他稍起身,就着烛火看到了苍白脆弱的人,纸片般的身子,即使再多的亲密好像也换不起半点血色。

    是还不够吗?

    “你找到我的阿声了吗?”

    她想自己一定是傻了,有问这种话。

    姜负雪眸中柔情散去,埋首□□着她的身体,宴音没有力气推拒,索性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道:“睡够之后,就让我死吧。”

    一句话,那双凤眸锐利地锁住了她的脸,道:“大概此生都是睡不够的,我们从前又不是没有过,那时阿音就过,你很喜欢我碰你的。”

    姜负雪的是前世偷情之事,他们那时如一对鸳鸯,恨不得日日交颈而眠,放纵沉沦于俗世不容的关系中,暗自交付真心。

    “对丞相大人来将枕边人送上绝路是家常便饭,如今坐上了太师,便不直接弄死了,反而要留在身边慢慢折磨,手段更胜一筹了。”

    偏她这诛心之语时还顺着他的胸膛,攀上脖颈,触到了他的脸,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耳语。

    姜负雪将她手拿下,按在了心口,妄图缓解堵塞的痛意。

    害死了宴音,是他心底绝不可提的痛处,那本是可以挽救、可以遮掩的遗憾,偏偏错了一步,他们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睡吧。”

    他到底是放过了她,吹熄了烛火。

    “我想去梨昔园,我们再去梨昔园看看好不好?”宴音的眼睛被眼泪烫得又酸又疼。

    “好啊,”黑暗中,姜负雪轻柔地抚她面庞,“只是去梨昔园吗,金笼子要造好了,在被关起来之前,鹿岑书院想不想去?”

    她哑得只剩下气音:“想……”

    作者有话:

    ◎最新评论:

    【好难过啊】

    【救所以姜狗算是qj了她?】

    【女孩子遇到变态赶紧报警】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支持】

    【撒花~】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