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仗势欺人
如意院偏屋也算宽敞,床、梳妆镜台、桌椅、柜子等一应俱全。
冷惜君开柜子,里面皆是她的衣裳,还有一个黑漆描金花鸟纹妆匣,这是她那苦命的娘留下的,妆匣里也是娘生前戴过的一些首饰,如今成了她唯一可以带进萧王府的嫁妆。
“世子妃放心,咱们的东西,奴婢一件不拉的全包带进来了。”青竹搁下怀中的锦盒,冲冷惜君嘻笑。
冷惜君关了柜子,转身轻笑道:“本就没几样东西,屈指可数,还能忘记那就怪了。”
“瞧着簪子真是漂亮,还是纯金所制。”青竹开一个福纹红色锦盒,献宝似的递给冷惜君:“罗姨娘对世子妃也是舍得,这么好看的簪子都送了。”
锦盒内躺着一枚金桃花簪子,花瓣层层叠叠,花蕊根根分明,做工精致十分难得。
冷惜君把观了片刻,道:“罗姨娘年轻活泼,话口直心快,是个好相处的人。”
青竹开另一个桃红色锦盒,里面是一对翡翠耳环,冷惜君拿过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青竹蹙一蹙眉,牵笑:“翡翠是比黄金贵重,可梁姨娘忘了世子妃的年龄了,若是耳坠子戴了勉强过的去,可这耳环……适合梁姨娘这般年龄的妇人戴更合适。”
青竹合上锦盒,絮絮又道:“奴婢先把东西放柜子里收着,世子妃若想起戴,在拿出来。”
冷惜君由着她去,只是淡淡了一句:“梁姨娘有些孤傲不群。”
桃红色妾室所用,梁姨娘以桃红色锦盒送礼,不知是有意再冷惜君的脸,还是取笑萧王妃?
毕竟当初王府上下都知道萧世子是纳妾,而非娶妻。只是新婚当日,冷惜君一身正红嫁衣震惊了许多人,包括萧王妃!
再那对翡翠耳环,色泽发干,颜色变老,微微以有显黄,明摆着是被人戴了许久的缘故。
梁姨娘戴过的旧物,送给萧王妃的儿媳,她当真不怕得罪了身为一府主母的萧王妃!
青竹收了锦盒,见冷惜君坐在桌前发呆,走近道:“奴婢听习秋,梁姨娘膝下有一子一女,公子正明,姐碧月。公子正明虽是庶子,可王爷子嗣单薄,世子自幼身子不好。所以王爷对公子正明也是颇为看重。梁姨娘有儿子,脾气自然比其他姨娘大了许多。”
闻言,冷惜君了然,梁姨娘母凭子贵,自是有目空一切、骄傲自满的资本。
冷惜君整理着臂弯上的帔帛,慢慢道:“今儿在陶兰宛,没看到梁姨娘的一对儿女。”
青竹侧首看了一下关紧的房门,压低声音道:“公子正明虽然去年娶了妻,二少奶奶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可哪里栓的住他。碧月姐素日就没早起的习惯,世子妃一早去陶兰宛请安,没看见这两位主子也不奇怪。”
青竹神秘兮兮了一堆,冷惜君忍俊不禁,掩帕而笑:“你也是刚随我入府,只隔了一个晚上,却把萧王府摸的如此清楚?”
“奴婢可不是那种爱听的人。”青竹撅嘴:“是习秋,是她昨晚上闲聊时告诉我的。”
冷惜君玉手拉过青竹的手,温和道:“她所的,你听了就是,但不要去议论哪位主子的好坏。”
见青竹点头答应下,冷惜君徐徐又:“或许她也是好心,见你老实,便告诉你王府里各位主子情况。免得日后不心冲撞了谁。”
青竹望着被握紧的手,扬笑:“奴婢觉得习秋人挺好的,和奴婢也合得来。奴婢多交个朋友,往后兴许能帮的上咱们。”
冷惜君拍了拍她的手松开,神色清愁,语气颇为愧疚:“从昨日迈进萧王府,身边一群人围着。你无端遭到那个唤作丝兰婢女的,这事我记在心里,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她委屈。”
“世子妃……”青竹红了眼眶:“有世子妃这句话,奴婢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只是……只是那丝兰从前是跟在王妃身边的丫头。平日就连伺候世子多年的习秋,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世子妃初来乍到,不可为了奴婢……”
话音未完,只听「咣当」一声,房门陡然被人用力推开。两人纷纷看去,见丝兰旁若无人般走了进来:“世子妃,林大夫煎的药已经送来了,世子正等着你去伺候用药呢。”
“丝兰姑娘不敲门,如此大模大样的进来,我还以为是那位主子来串门呢。”
冷惜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起身走上前:“姑娘虽是世子身边的红人,可也不能忘记了规矩。”
丝兰却也不慌,腰杆挺直道:“王妃让奴婢伺候世子一人,至于其它的,有时候顾及不到地方,王妃体谅奴婢辛苦,也不会忍心责备。”
她神色得意,全然不把冷惜君放在眼里。冷惜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起左手露出腕上的白玉镯子,抚摸道:“自古尊卑有序,哪有奴才挺直腰,站着跟主子话!”
丝兰一时语塞,冷惜君也没算给她话的机会,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惊的一旁青竹目瞪口呆,丝兰捂住被的一边脸,咬牙道:“你……你敢我?世子不会饶了你!”言罢,转身跑了出去。
“世……世子妃……”青竹面色惶恐。
冷惜君冲她一笑,宽慰道:“没事,难不成他能杀了我?走吧,去看看丝兰如何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冷惜君到了主屋时,萧云承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面色平静如水,目光却是异常凛冽。丝兰立一旁满脸委屈,不时撩起袖子擦泪。
“世子,我来迟了。”冷惜君端过习秋托盘上的药碗,上前落坐床边,银调羹在瓷碗中舀上药,轻轻吹一吹,喂到萧云承的嘴边。
他没有拒绝,乖乖喝了。冷惜君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舀了勺喂于他,只是刚送到嘴边,骤然一口药吐了冷惜君一脸,药水顺着脸颊流滴在水仙绣花鹅黄衣裙上。
萧云承看冷惜君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失笑出声:“呵呵……你这样子可比昨天红妆要好看许多。”
着另唤丝兰询问:“丝兰你看她是不是好看多了?”
丝兰脸上渐渐有了喜色,声音温柔回道:“世子的极是,以药上妆,世子妃容貌更加娇艳欲滴了。”
冷惜君没有去擦拭,而是莞尔道:“前人有君为妻描眉,以示恩爱情长。今日世子为我以药上妆,更显的伉俪情深。”
着,手持调羹从新又舀了药:“世子吃了药有了力气,才能更好的为自己的宠婢出气。要要杀,惜君心甘情愿受着。”
调羹里的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苦味。萧云承皱一皱眉,不耐烦的抬手翻了它,调羹从冷惜君手中掉落到宝相花纹地毯上。
“既然你知道丝兰是我的人,还敢她!”萧云承冷然,如同秋日在叶子上的冰霜。
冷惜君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青竹,起身走近丝兰,上下量了她一番,随后满是惊讶诧异的又看向萧云承:“我知道丝兰是世子最喜欢的奴婢女,却不知丝兰姑娘早就是世子的人了?这……”
冷惜君抽出丝帕,擦拭了脸上的药水,一脸欢喜又道:“这可是咱们如意院的大喜事,世子若早些告诉我,今儿甭丝兰姑娘对我无理不敬,就是指着我的鼻子骂上几句,我也是断不敢她。”
萧云承见冷惜君眉飞色舞了不停,不禁脸色阴沉冲她吼道:“冷惜君!你胡什么!你是想死了吗!”言了,扶着胸口咳嗽起来。
丝兰低头羞红了脸,见到主子咳嗽,欲要上前伺候,却被冷惜君胳膊一挡,不露痕迹的把人推至一边,抢先走了过去,面带关心道:“我该死,最该万死。活不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世子为了自己的身子,莫要动怒。”
不顾萧云承愤怒的目光,看向丝兰:“为了赎罪,明日我去陶兰宛请安,把丝兰姑娘的事情跟王妃了,不能委屈了姑娘。”
丝兰抬眸看她,眼睛闪过一抺光亮,脸红如霞云,嘴角皆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丝兰瞄一眼床榻上的萧云承,忙低着头,故作矜持轻轻道:“世子妃莫……莫要乱,伺候世子是身为奴婢的本分,奴婢从不敢邀功。”
“得,怪我多嘴了。”冷惜君含了半分笑意,自责。全然看不到此刻有人面色铁青的再看着她。
“你们都滚出去!”萧云承冷冷的吩咐:“世子妃留下,伺候本世子!”
众人纷纷福身退下,院中丝兰抬手压了压发上的绢花,好不得意的走在青竹与习秋的前头。习秋递冲青竹努嘴,青竹会意默不作声回偏屋旁的耳房去了。
“你也看到了,听到了。世子可是护着我的。”丝兰扭着腰,摸上着被冷惜君过了那边脸,转身轻笑:“虽然得了她的,委屈是有的,但因祸得福了。”
听言,习秋掩住对她的厌恶感,勉强挤出笑容道:“丝兰姐姐从前是王妃身边的人,世子另眼相待也很正常。只是……只是主子们刚才的玩笑话,你也不要太当真了。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再偏疼也不能越过了主子。”
丝兰一脸轻蔑:“知道你妒忌世子对我好,我的耳房在世子主屋旁,而你的……”抬手指一指偏屋旁的耳房,讥笑:而你的却在那里,自己不受世子待见怪谁呢!”言罢,洋洋得意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