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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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这个你拿着。”沈赤堵住了刚起来的言语。

    言语都还迷糊着, 睡了一觉水土不服带来的胸闷总算缓和了些,但一宿也没怎么睡合适,“做什么。”

    沈赤强行将手里的一个手机塞给了他, 言语拗不过只能先接着。

    沈赤:“我昨天听,你的手机在这儿不能用。我多带了一个, 你先用这个吧。”

    言语不知道眼前这人几个意思, 但他不想收, 越初都了要雪渺带他买一个就好,犯不着拿别人的。

    他是这样想的,低头便想还回去, 却看到那手机的保护膜都还没揭下,崭新到上面连个指纹都没有。

    言语:“……”

    沈赤:“那就这样啊, 你拿好了。这个等你回了现世也能用的。”

    言外之意大概是言语不用还他了。

    言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不愿收的, 但这么拒绝又显得有些矫情,毕竟对方也是好意,还编了个瞎话就怕自己不收着。

    “谢了。”

    ·

    越初睡醒来咂摸起这个梦来, 好像除了朝辞鹤的愿望实现了,没一个愿望成真的。

    “所以,许愿还是得许切合实际的。胡八道真要遭报应的。”

    应闲璋正端着牛奶杯子站在床铺对面, 一时没听懂他什么,只当他又睡迷糊了。

    越初还赖在床上, 不愿动弹。应闲璋索性就坐到了床边,由着他什么时候想起了再起。昨日那个梦,应当是言声彻给言语,言语又转交给他的那部分。

    也不知道是谁偏得就让他非得想起这些事来不可。

    越初回神时,就听着院子里吵吵闹闹的, 本身有个雪渺就够闹腾了,这会儿还又多了个炮仗,这会儿隐隐约约也不知道在同言语什么,别又是在欺负言语。

    “你去让沈赤过来下。”

    ·

    沈赤进了越初屋内,雪渺偏得也非要跟进来,虎视眈眈着生怕沈赤又些什么。

    今个沈赤倒是规矩了不少,安安静静立在越初床边,乖顺垂着眸,也不去看越初。

    “你家我能去一趟吗。”越初开门见山。

    他果然还是想去见见沈春风,莫名的,就是想看看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沈赤明显一愣,全然未料及越初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以啊…我跟我祖奶奶一声就是了。不过我祖奶奶也去参加祈灵会了,应当是不在家的,我让她过来吧。”

    越初却摇头,“在外面定个地方吧,不在这儿了。”

    沈赤不明白,但也不好问,应了越初的他便出去了。

    应闲璋也不知道越初得是什么主意,他对沈春风其实没什么太多印象,能上的也就是曾为她指了一门亲事。而且那门亲事并未生出什么祸端来,也没见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当然后果就是沈春风在自己坟上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可比她成亲那天热闹多了。

    唯一要的话,那门亲事不能算是应闲璋指的,是天道指来的,应闲璋只能算个传话的工具。

    ·

    沈赤回禀的很快,是沈春风就在祈灵会的现场帮忙,若是想见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此沈赤就擅自定了今日下午,离祈灵会不远的一个酒馆里。

    越初谢过了他,然后在沈赤死缠烂之前再次拒绝了他拜师的请求,“这几日乏味的话,带着言语附近玩玩吧。他也没来过,你带着他绕绕。”

    沈赤不想,他只想跟着越初,“您很喜欢言语?”

    身后的应闲璋当即警觉。

    越初知道他的喜欢不是应闲璋想的那个,自然没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沈赤低头自己嘀咕了会儿,才又看向越初,“因为他是凡人。”

    应闲璋的目光立刻凌厉了起来。

    越初却仍是平静,“大概是吧。毕竟我也是凡人。”

    沈赤:“可是——”

    “出去。”应闲璋稍微是有些来气,直接喝止了沈赤还要下去的话,“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沈春风没教你啊。”

    沈赤并未执拗,欠了欠身子了句抱歉便退了出去。

    越初转头去看应闲璋,“什么是不该的。”

    ·

    下午时,越初还是如约到了那家酒馆里。酒馆老板是只盘在门口长柱上的一条蛇蛇。

    “喝点什么。”

    越初:“牛奶。”

    蛇蛇老板默了下,还是轻快开口,“好的。”

    越初并未让任何人跟着,雪渺和应闲璋都要来,但都被越初拒绝了。最后也只是应闲璋将他送到了门口,就在门口等他,也了要他不用急,想聊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溪信!”

    越初才走了一半过去,就听着不远处有少女的声音唤了过来。如此便顺着声音坐到了那女孩儿桌前。

    沈春风笑着,如三千前别无二致,“你还真答应啊。”

    越初也浅淡笑起来,“怎么。”

    沈春风晃晃脑袋,“是你自己猜到的?”

    “太明显了。”越初还是无奈笑着,“记得别同他们。”

    沈春风连点着头,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的。

    眼前的女孩儿同记忆中未曾有任何不同,三千年前如何,如今便还是如何,就像是宋衷一样。

    越初:“宋衷呢。昨天不是去找你了吗。”

    “早上就回去了。”沈春风喝了口杯中的鸡尾酒,“来找我做什么。”

    越初:“也没什么,就看看你如何了。成亲之后呢,他待你好吗。”

    沈春风若有所思着,将颈子上一个挂坠递过去。越初开看,里面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沈春风;“是个很好的人。但也仅此是个很好的人。我也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不过搭伙过日子嘛,跟谁不是过呢。”

    越初将挂坠还了回去,心下安心了些。那时他还答应了这姑娘,如是受了对方欺负,自己定是要带人去抱不平的。但最后也没实现了,如今听到她并未受苛待,这才舒了口气,“他现在呢。”

    “早死啦,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沈春风语气仍是轻快,过去这么久了,没什么不能的,“我连孩子都那么多了。对了,赤呢,你见过他了吧。”

    越初:“见过了,挺闹腾,跟你一样。”

    “我家孩子都这样。”沈春风爽朗笑起来,“你那时还答应收我儿子当徒弟的,这回不行了,你回来太晚了,我儿子都死好久啦!我给你一个收沈赤的机会吧。”

    越初笑着摇头,“我身子你该知道的,就算收下他,那以后呢。既是要收徒弟,总该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着,我现在又做不到。”

    “…等你再回来呢。”沈春风的语气突然弱了下去,“大家都有在努力的。你能不能也别放弃…”

    越初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收个徒弟又不是养猫狗应闲璋,哪就这么轻易的了,但还是问她,“为什么偏要他拜过来,你也该知道,我总归同越溪信不完全一样的。”

    “是如此。”沈春风点点头,“庇佑是一方面,你该知道的,言信死了,雕刻师一脉也出了变故,与你有关的人,很可能都不再安全了。便是我,也未必能周全。故而我自然是想让那孩子平平安安的。但另一方面,到底也不过是想同如今的你,有些牵绊罢了。我不在乎你是越初还是越溪信,你完完整整的在这儿,我便觉得开心。”

    越初喝着奶,寻思了晌,“若到最后,回来的也不是越溪信呢。”

    “不是便不是罢。我知道,记忆归拢的过程中,一定会造成人格上对于自身认知的困难。但人都是为自己的,神明也是。他们让你回来,一部分是为了你,一部分只是想回到曾经你在的日子里。因为你在,大家就会欢喜,所以也只是为了自己能找到过去的快乐。”

    “所以你是越初,还是越溪信,从一开始就不重要。你在,你在就好。剩下的,根本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他们会自圆其,会自己骗自己的。”

    听起来还不错。

    越初:“但我也不想他们自己骗自己啊。”

    ·

    越初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执拗了,“无论曾经越溪信如何,但如今被馈赠的是我,受到恩惠的也是我。理所应当的,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如果他们就是想越溪信回来——”

    “不能。”沈春风直接喝止了他,“就算他们希望越溪信原封不动回来,也绝对不是希望以你自愿舍弃自我人格为代价。不会有人想让越初消失的。这种看起来很伟大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无论如何,都先做自己。”

    越初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一时不知该什么,最后只是茫然点点头,“好。”

    再开口时二人不约而同都避开了这个话题,又聊了些春风进来如何,听着她一切安好,也就算是替越溪信安心了。

    越初迟疑了会儿,还是问道,“起来,祈灵会…我不能去吗。”

    “去了也无妨,但祁宴肯定是不愿你去的。”沈春风如是道,“他也不愿你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总归是不安全。但你执意要去的话…偷偷去也别让他发现就是了。到底只有祁宴那关不好过而已。”

    越初明白了些,又继续问,“所以祈灵会是做什么的。”

    “你去了自然会知道。信物的话,到时候我托沈赤给你。”沈春风显然是和宋衷一样属于比较娇惯越初那一类的,想去就去吧,反正他也知道个大概了,犯不着还在这事上瞒着他。

    越初:“那多谢。”

    别过沈春风,越初离开酒馆。

    应闲璋还蹲在外面,越初出来时,他正在拨拉盘在柱子上的酒馆老板的尾巴,“做蛇羹肯定是不错。”

    “走了。”越初扽了他一把,把老板解救了出来。

    “走啦走啦!”应闲璋又快活起来,“我们去划船吧!我当船!”

    ·

    越初离开后,沈春风却仍坐在原处,一直看着一个娇身影坐到了她对面。

    “果然还是知道了吗。”宋衷不由叹了下,她早该猜到的。又或许是猜到了,却不愿面对吧。

    沈春风没有她这般忧愁,“走一步看一步吧。主动权一直在他手里,最后怎么选,全由他就是了吧。”

    作者有话要:  感谢 秋天的裤子 的营养液。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