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死一线
晚秋在欺君,战北离也不信他。
一旁的哑巴爷爷已经被帝王身上的肃杀高压吓晕了过去,徒留晚秋汗湿重衣,在这三月的倒春寒里苦苦支撑。
晚秋膝行几步,跪在滚滚威压的帝王脚边疯了一样的砰砰磕头,悲痛抽泣道:“陛下明察!莲舟确实是死了!他怀胎十月被人追杀,身上受了很多的伤,满身的血……我和夫君找到他们的时候,莲舟已经没了……孩子也是夫君费了好多力才救回来的……陛下!”
晚秋双手合十,绝望般的做出祈求的动作:“我真的不敢骗陛下!真的不敢!起云……起云他才一岁多,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他着就又开始磕头,飞溅的血落在战北离的靴面上,红梅似的。
战北离长目狭庸,嗓音寒冷:“你敢欺君,该死。”背地里已经捏紧了拳头。
晚秋的一切都和琳琅对的上,他的莲舟……
真的死了吗?
晚秋咬唇痛哭,死不改口,战北离让他带路。
青山,孤坟,无名碑。
昔日那个动人心魄的红衣少年仿若就在眼前,战北离不信莲舟会死,定要亲眼确认一番。
玄衣帝王微微抿唇,声音低哑肃严:“挖坟,开棺。”
晚秋闻言后背发寒,浑身的汗毛直竖,他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连背影都很是威仪的帝王,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就算是死,都不让莲舟安生吗?
死人林里四季如春,在场的众人都是遍体生寒。
坟墓很快掘开,棺材板被掀开的一瞬间,战北离微微晃了一下。
里面的尸体血衣污发,全腐。
战北离目光如刀,在众人无比惊骇的目光中慢慢的蹲下身去,他伸出那只尊贵无比的手,沿着尸体的头盖骨,一寸,一寸,一寸的摸下去。
禁卫们纷纷低头,不敢去看帝王失仪,晚秋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那日琳琅走后,山雨就从乱葬岗捡回来一个和莲舟身量相仿的死人,他给尸体梳洗扮,尽量把他装扮成了莲舟的样子……
山雨曾设想过皇帝会开棺验尸,但他也不会想到,皇帝居然会在一堆尸水腐肉中,去摸莲舟的尸骨。
常言美人在骨不在皮,莲舟骨相匀称,容颜倾城,如果皇帝与莲舟足够亲近,那他肯定能摸出来,这尸体不是莲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北离的神情果然从哀痛转为惊喜,最后归为不动声色的平静。
这不是莲舟。
不是。
晚秋不用战北离再威胁自己,很主动的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晚秋听到了包子和哑巴爷爷的哭声,隐隐还有毛皮被烧焦的味道。
他慢慢的睁眼,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牢房,隔着一道牢门,山雨正被吊在半空中严刑逼供。
“夫……夫君!夫君!”晚秋顾不上大哭不止的包子,伸手朝着山雨的方向胡乱的抓,悲声哭泣道:“夫君!夫君!”
山雨的意识已经没剩多少了。
他从死人林一回来就被皇帝抓到了牢房逼问莲舟的下落,一天一夜的严刑拷,山雨的命被吊着,意志已经逐渐崩溃。
死亡可以接受,但痛苦难以忍耐。
此刻晚秋这一嗓子喊出,山雨就知道不好。
坐在案几后的帝王喝一口热茶,不知道是第几次问山雨:“莲舟呢?”
山雨不答,晚秋被拖了出来。
威胁一个人呢,就要选取他的不情愿之处,晚秋毫无疑问是山雨的软肋,从前他总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去问,自己和莲舟对山雨来,哪个更重要一些?
如今就要见分晓了。
一直咬牙硬撑的山雨终于开了口,恨声道:“你堂堂帝王!有本事就冲我来!欺负他一个哥儿算什么!”
战北离非常满意山雨的反应,他屈尊降贵的起身走到山雨面前,一双寒眸像是刮骨刀一样,再次问他:“莲舟呢?”
山雨满脸是血,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凛冽的眸子,点点俱是冷漠。
战北离懒得废话,挥袖让人对晚秋上刑。
通红的烙铁直逼面门,晚秋吓的大叫,哭着躲避道:“夫君!夫君!夫君!”
山雨为了莲舟连命都可以不要,晚秋又怎么能指望他会为了自己……去妥协呢?
他喊夫君,其实就如同人在最害怕的时刻‘啊啊啊’的大叫一样,本能的想给自己一点勇气罢了。
晚秋被人按在地上,闭着眼睛无助又害怕的抽泣,他的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被烙铁的温度烤干了。
“呜!夫君!”
很疼吧?
一定很疼的!
会留下疤吧?
一定会的!
晚秋恨不得皇帝能一刀杀了自己,也不想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他胡乱的蹬着腿,如同案上任人宰割的鱼。
拿着烙铁的人已经做好了行刑的准备,只等皇帝一声令下,就将手里的刑具放到晚秋的脸上去。
战北离目视山雨,看他紧咬下唇死不松口,刚要挥袖,就听山雨奔溃吼道:“我!我!我都!你别动他!别动他!”
心理战嘛~就看谁能熬的过谁了。
山雨毫无疑问可以为了莲舟这个从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好朋友去死,但山雨也必须承认,晚秋是他的软肋,无法舍弃。
……
山雨恢复只用了十天。
皇帝给他用的都是战场上和阎王借命的奇药,效果好是好,至于会不会因为药力过猛留下什么后遗症,根本不在皇帝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领皇帝去死人林之前,山雨争取到了和晚秋短暂的相处机会。
带刀的侍卫就站在屏风后的不远处,山雨亲着晚秋,手指顺着他的腰身摸进去,弄出衣料摩擦的暧昧声响。
“三日后的亥时,我在地道出口等你……”山雨附耳,声道:“你要愿意跟我走,就带着孩子来,我只等你半个时辰。”
晚秋攀着山雨的肩膀喘息,脑子里乱成一片。
屏风后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脚尖,提醒动作越来越大的两人:“陛下已久等多时,该出发了。”
“晚秋……”山雨推晚秋到墙上,狠狠卷着他的舌头一吸,眸光幽幽的看着他,像是此生的最后一眼,“我希望你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