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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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鹿没想过,第二次来莫祎祎的家, 竟然是以直接搬进来的方式。

    屋里很整洁, 东西不多, 成列整齐,看不出几月没人住的痕迹。

    “借给朋友住了一阵子。”莫祎祎是这么的。

    何鹿费劲一个人拉着箱子进来,放在流理台旁边,虽干净,长年累月的轻微洁癖还是让她找出了扫帚、拖布和抹布细细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扫一遍。

    所幸屋子不大, 不然一个人一天很难搞定, 忙完了天也黑了,她放下东西, 累了,摸到厨房接了杯水慢慢喝下, 才觉得缓过劲来。

    以往在家里, 大清洁有保洁公司定期来做,卫生有扫地机器人、擦窗机器人,剩下的零碎何母一个人绰绰有余, 何鹿搭不上手。

    现在出来住,首要学会的便是怎样照顾自己、维持一个整洁的生活环境。

    晚上她洗完澡,披着浴衣盘腿坐在床上,环视一天的劳动成果, 很是满意。

    只是屋子太空了。卧室与衣帽间隔开,深褐色地板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放了一张床、床头柜, 和柜子上一盏灯。

    偌大的卧室,只有宽大的床存在感极强。何鹿坐在上面,觉得房间太空,空到有些寂寥。

    身旁的手机响了。

    “祎祎。”何鹿见了屏幕上的名字,飞快接起来,语调轻松,“我刚洗完澡呢,这会儿?这会儿在床上呀,准备看几章再睡,你呢。”

    “在片场,应该一时结束。还习惯吗?”

    何鹿没有立即接话,想了想,老实:“有点点不习惯。你的卧室太空啦。”

    上回来时没有参观卧室。

    如果客厅餐厅书房的装修还能称之为简约,那么卧室是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个词。

    “……我还有点不适应,太空了心也像填不满似的,空落落的。然后我又一个人,就觉得……提前感到一点秋天的寂寥一样。”

    何鹿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认认真真地描述自己的心情。完不等对面出声,自己先咯咯笑起来:“我好矫情哦是不是?”

    莫祎祎的声音在听筒里跟着染上一点笑意:“没事,我听明白了,你想我。”

    何鹿一噎,大大方方承认:“嗯,想你啦。”

    “后天我就回来,等我。”那头似乎出现了其它的声音,莫祎祎的声音远离一会儿又回来,“有点事要处理,回头再聊。”

    挂了电话,何鹿坐起身,看着卧室也不觉得空旷了。

    她下床,走到书房,拿出电脑梳理了下手头的钱,工作两年她不用交房租,住得也不算远,公司福利不错,所以大多数钱都存了下来,买了点基金或股票。

    简单估算了自己微薄的身家,她轻轻叹口气。

    新媒体是家人不熟悉的领域,何况周亚京这里算初创阶段,不稳定。

    这三个字,对传统的长辈而言,是致命的缺点。如果想要得到认可,那么必须收获原本在金融行业数倍以上、碾压级别的成就才行。

    她将梳理后的资产情况截图,给何母发了过去,后面跟着字:妈妈,您不用担心我,钱够用。谢谢您站在我这边。

    【还在考虑中,没有支持你】

    收到这条,何鹿默了默。

    【屋里暖气如何】

    何鹿咧了嘴,安静字:很暖和。

    还发了一张光裸的脚丫照过去。

    何母没回复了。

    何鹿叹口气,开收集的优秀稿子,抽出一篇来分析结构。

    这几天全心投入做,何鹿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一行确确实实有天赋,但想要走得长和远,仅有天赋断然不够。

    越深入,越觉得有太多不足需要即刻弥补。

    但她没有这么多时间。

    家里已经知道她和祎祎的事,她必须努力再努力,虽祎祎之前成功与否不重要,人生有多种可能性等待去试验,但她不能错。

    在父母那里,人生的一步错可以引申为对整个人的,何鹿几乎能预想到如果转行失败,爸爸会如何讥讽——你不是很自信要转行,现在呢?还有你的感情,现在还那么确信没有走错路吗?

    何鹿的眸中凝聚起一团光亮。

    她低头,专注地分析爆文的选材、结构和切入点,又挑出自己的几篇看了看,分析为何同样出自于自己,有的量上百万,有的仅仅几万呢。

    分针悄然转圈。

    等她分析完第一轮,一抬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

    *

    莫祎祎回北京的航班本来在傍晚,晚点严重,等飞机落地北京,时间差不多凌一点。

    起飞前,她给何鹿发了消息,让她先睡,不用等。

    何鹿乖乖回了个“嗯”。

    等她披着夜色到家,进屋却发现书房亮着暖黄的台灯。

    “鹿鹿?”她轻声,试探着唤她。

    没回声。

    莫祎祎收箱子进屋关门,换上鞋,轻轻踱步,走到了书房。

    书桌上,趴着仅穿着睡衣的何鹿,睡得很熟了,进门关门的动静也没吵她分毫。

    莫祎祎无声笑了笑,走近,伸手拉着睡熟的人到怀里,穿过后背和腿弯,还未施力,目光落在何鹿压着睡觉的笔记本上。

    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笔记。

    “睡……不要睡,再写点儿。”怀里的人忽然呓语,自顾自喃喃,“好困哦。”

    莫祎祎唇边的笑意缓缓收起,关了台灯,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手上一施力,将她平抱起来。

    没了厚重绵软的冬衣,怀里的身体很瘦,抱起来轻轻地,几乎不费太多力。她一边抱着往卧室的方向去,一边,也不知是给谁听。

    “……这么瘦,光吃不长,要养多久能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