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济宁大营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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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其章与淮南王首战◎

    于信回身时慌乱地瞥了一眼沈子耀, 似乎很忌惮他,随后快步离去。

    看这神色, 沈子耀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疑惑地低头看着装。

    “于信怎么了?”他问道,一番量没觉出自己哪里不对,方才又听傅其章似是在训斥。

    晋北的事情来话长,傅其章并不算解释,只道:“没事,派给你个任务。”

    这几日在军中可给闲坏了, 一听有事可做, 他来了兴致:“什么任务?”

    “擢你为先锋率部前压四十里。”傅其章着把桌上的地图转了个方向, 能看到图上有处标红的点位。

    前压四十里,这可是济宁大营的最前线,战事一要与淮南王最先交手。

    被调去这样险要的位置,沈子耀非但不惧,反而颇为兴奋:“领命!”

    傅其章回身去拿桌上的令牌:“无论对上的是谁,我没到之前,你最多只能退十里,否则别怪军法不容情。”

    他着, 将令牌抛了过去, 仿佛面前的人并不是他的舅子。想来这二十岁的少年将军, 能镇住数万大军,多少是有些铁面无私在里边的。

    自从到了军营, 沈子耀也没叫过姐夫, 做事也规矩有度。如今接了令牌在手里, 一抱拳正色道:“将军放心, 寸土不退。”

    傅其章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想着不愧是沈郁茹的弟弟,骨子里有点儿要强的劲儿。

    ......

    沈郁茹刚从成王徐值手中全身而退,这次她觉出比之前处事有底气不少,不再慌乱得手脚冰凉

    只是有一点,她越发拿不准究竟是谁在背后要挟自己。提起赵记的时候,成王气定神闲的,好似全然没有防备。

    这样一来,当初把自己约去落梅园的信,究竟是谁写的也有待探究。

    敢拿成王做幌子,想要镇远将军府和沈家与成王结仇,背后能因此获益的人寥寥无几。

    明里暗里经过了朝中这许多事情,沈郁茹现在也不得不把局都往大了想。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她才进府门,兰芷就赶忙迎上来上下量。

    再看院里,那些持棍的厮已经站了两排,仿佛随时要出去架。

    “您再不回来,他们可是要去满大街去找了。”兰芷担心得眼泪汪汪的,现在这等时候,自家将军不在,若是真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沈郁茹挽过她的手:“没事不必担心,让他们都去忙吧。”

    院里的人这才散去,没了紧张兮兮的气氛。

    “你去吩咐厨房做碗梅子汤来。”她将兰芷支开,自己回身进了房间。

    来也好久没给赵记写信了,都兵不厌诈,沈郁茹心中盘算一计,只看能不能将幕后之人诈出原形。

    她铺纸提笔,徐徐写到:徐州茶园之信与落梅园遇刺一事,我已知是殿下所为,故特约殿下当面讲明利害,时间地点随殿下定。

    这封信特意省了是写给哪位殿下的,让收到信的人去自己猜。至于两件事的实情,等见了面自然知道是谁所为。

    此时兰芷端了梅子汤进来:“夫人,梅子汤好了。”

    “把这封信送去赵记糕点,就是给他们东家的。”沈郁茹只把信纸一折,也不再用买糕点遮掩。既然写了知道实情,那便要那出些理直气壮来。

    兰芷不甚理解怎么突然往赵记送信,疑惑地接过信纸,也没敢去看,道了声:“是!”随即出门。

    来来回回都离不了太子与成王。这两位王爷,一个看着像好人,另一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沈郁茹现在只等着,到时见到的是哪尊大神。

    七月中旬,鲁南大地旌旗蔽日、铁蹄铮铮,一派“甲向日光金鳞开”之阵。

    嘉宁军与淮南王首战终是到了。

    正如荀业之信中所,景舟在西边的防线率先与其交手。

    前有两路大军与沈子耀先锋正面迎敌,侧有景舟拉开防线请君入瓮。

    傅其章红袍银枪率部立在两方交界之地,只等要与西边之部会面。

    “将军!西边淮南王前锋部已突破防线,直奔大营而来!”一快马信兵一路疾驰,将情况来报。

    时机已到,傅其章紧握银枪,映着阳光可见远处一片刺眼。

    那些黑甲棕马间,一匹飞驰的白马格外醒目,金甲红袍转瞬而过,当真宛若天将下凡。

    敌军已入包围,厮杀正酣。一黑马将军乱战之中持剑周旋,并不杀敌。

    此人横眉英目、短胡蹙眉,眉间一道不到一寸的疤痕,更显凶狠。只看高大的身型,便觉出是一员猛将。

    这便是淮安部将军,荀业之。

    他并不想误伤嘉宁军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只四处跃马。

    本来倒也不甚难办,但突然背后一阵马嘶,余光可见一点银光直奔他背部而来。

    荀业之猛然转身挥剑,格开这一击,要去看是遇到了哪位将军。

    可等他回身看清了人,却忽然放下心来,不由得舒展了眉头,暗自一笑。

    原来是傅其章跟他了个“招呼”而已,两人在战场上只能是相见不相识,左右要做些样子给一旁的士兵来看。

    傅其章冲他轻轻一扬头,抬起了手里的银枪,神色间多了些挑衅的意味。

    在荀业之眼里,这白马将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倒还真么有这样过招的机会,今日便陪着玩儿玩儿。

    他将长剑挽在手里,眼中笑意退去跃马而起。

    二人都知对方不会下杀手,一招一式得有来有往。

    剑虽短了几寸,可毕竟老将狡猾,只在招式间设了圈套,不落下风。

    “此处往东五里,黑旗处可突围。”傅其章趁着二人角力,低声了一句。

    得了消息的荀业之也无心在陪他周旋,故意泄力买了个破绽,让那银枪在他手臂不轻不重的划了个口子。

    黑衣下不甚能看出血迹,不过傅其章只凭手感便知道已经将人伤着,他心中一怔。

    待人不再与他过招,掉转马头往东走,他才觉出乱阵突围,身上不带点伤,实属不过去。

    放走了荀业之,便要看看景舟这个瓮里捉到的是哪条鳖了。傅其章一举银枪,召集众军士往西边防线而去。

    着实没想到,这口袋里装着的竟是江北军总将卢烨,傅其章老远便认出了他那彪悍的身型。

    都是老熟人了,傅其章也不与他客气,白马跃起枪出如龙。气势跟方才与荀业之过招时完全不同,这一出手便是十成的力气。

    卢烨一杆金戟挡开,只觉得手臂连带着半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

    “背后偷袭,下作手段!”卢烨的方脸上一阵青白,觉得方才是被偷袭,没什么颜面。

    自己没本事反倒怪起了别人,傅其章一笑:“为虎作伥,奸臣贼子!”他哪能由得这人呈口舌之快。

    这句之后,他不再多话。银枪在手中一转,便如长眼般直奔前方人的咽喉要害。

    炙热的日光下,他周身反着光,恰如黑压压人头中生出一簇金光。眉目间锐利有神,身形矫健,好一番沙场英姿。

    二人缠斗,傅其章到底是年少气盛,招式不求套路巧妙,只拼一股狠劲儿。

    卢烨自知抵挡不过,掉转马头就要逃。可这一转身,正给了对手机会。

    傅其章银枪横扫,正中他背部,迎着光能见着衣服里的尘土都被了出来。

    卢烨摔下马,呕出一口血来。他捂住胸口,觉着五脏六腑都被震移了位置,各处都翻涌着热辣的疼痛。

    “虚有其表,德不配位。”傅其章将银枪锋刃顶到他的面前,又搁下这一句话,不屑一笑。

    他便是要让这人知道,不仅不过自己,连口舌之争也是略逊一筹的。

    ......

    再荀业之突破西边防线后,淮南王部便以为自己得了手,正面大部开始推进。

    正面迎战的沈子耀,将长剑抽出鞘,望着逼近的黑压压的江北军,稚嫩的脸上神色坚定。

    擒贼先擒王,他一直知道这点。两军交手之后,他一直寻找着敌军首领,试图做釜底抽薪之策。

    只在回头间,沈子耀见着了一双狠辣的眼睛。不远处一人手持长刀,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这人只看身型沈子耀觉得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还未等他再琢磨,那人已经挥舞大刀而来,不由分迎面一击。

    “尔等报上名来,爷我手里不死无名之徒。”沈子耀侧身避过,又还一剑。然后学着戏文里的将军对阵,了这么句有些傻的话。

    那人拨转马头,并未穿重甲,甚至还能见着有些散乱的衣领。长脸浓眉,带了些珠串发饰,怎么看都不像军中之人。

    “晋北周穹,今日杀你替我大哥偿命!”那人一柄长刀分外令人生寒。

    沈子耀惊异地量了这人,没想到是晋北乱匪二当家周穹,他怎么还活着。

    “熊江是冀南通路将军于信所杀,我带你去见!”沈子耀虽没见过熊江长什么熊样,但是也知道朝廷赏赐正是因为于信杀了熊江。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他便将这个债主带回去给于信。

    周穹舔过嘴唇戏谑一笑,只当这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主儿。

    那日他分明见着就是眼前这人把自己大哥斩于马下,怎么现在倒推给了别人。

    “黄口儿!看刀!”周穹一声怒吼,眨眼间刀锋破风而至。

    沈子耀提剑一挡,反手泄其力道,虽然周穹出手狠辣,但也还应付的来。

    他与周穹正角力,忽见江北大军骑兵压上,来势凶猛。

    敌军攻势原比想象中的要猛烈,此刻他才明白傅其章给他的十里退路是做什么的。

    可既然了寸步不退,那便要寸步不退。

    沈子耀发力将周穹推开,只趁机寻找擎着绛红大旗的旗兵。战场嘈杂混乱,将士都以旗号进退。

    “不可后退!”他甩开周穹一路斩敌纵马,终于到了已经阵脚略乱的兵士前。

    这一面阵势过大,他四周量,在臂弯处擦了长剑上的血迹:“跟我杀回去!”

    随着先锋主将到来,队伍气势又起,再成反扑之势。

    正面迎敌三路军,已有两路后撤十里,防线留了个空缺出来。唯独沈子耀一部还在拉扯。

    “那里逃!”周穹再次追上来时,沈子耀力气已经所剩不多,一面要与周围敌兵周旋,一面又要防备没什么章法的长刀。

    只是一个不留神,周穹的长刀便在他的肩上划了个口子,又遭旁边敌军长剑一扫,他失去平衡摔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