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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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很多事◎

    这间简陋木屋的门, 闭了很久,惹得人心惶惶。能隐约看着屋内走动的人影, 可始终不见人出来。

    沈子耀靠着旁边的木桩,失了神地坐着,也忧虑起来。

    周围还有不少张望的百姓和士兵,傅其章看过情况,心中也忧虑,但都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况且周穹抓住了还没审,总要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他低声对沈郁茹道:“你陪着子耀吧, 我去看看抓住的那个人。”

    沈郁茹点头, 一边往门内张望着, 一边去安慰沈子耀。

    周穹落网后,被绑成了个粽子仍在角落的乱石堆里,由景舟和一层又一层的士兵看守,怕这人又逃了。

    立着的士兵忽然让开了一条路,傅其章阔步走近,将锐利的眼神扫向他:“你目的何在?”

    先投入淮南王麾下,侥幸逃脱后又冒险混入受灾百姓行刺,实在令人想不通。

    “替我大哥熊江报仇!”周穹咬牙切齿, 目露凶光。

    傅其章疑惑, 熊江不是于信杀的么, 为何找到了这里。

    “熊江死于谁手?”他开始怀疑起来,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周穹道:“刚才那个毛头子, 我亲眼所见!”

    毛头子?傅其章忽然思索, 刚才跟他碰面的可是沈子耀, 那斩熊江于马下的, 恐不是于信。

    不过现在沈子耀这样心神不宁的, 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这事儿定要好好查下去,晋北一战的首功,眼下倒不准是谁的了。

    ......

    豫中横遭了一番变故,京城里只留了成王一只老虎倒是安稳得很。

    之前一身素袍在殿里跪着,还做足了全套戏码装作精神不济的样子。悔恨自己的疏忽,又因担心豫中灾情日夜难眠。

    皇帝看着没什么反应,只让他注意身体多加休息,没再追究此事。

    连成王也不能从神色中判断,自己这一番究竟有没有动他这个父皇。

    还没安定多久,姚璟就给他送了信,请他去城东的酒楼一叙。

    往常都是宣平侯来找,今日突然换了他儿子,成王还以为是老侯爷要交接大权了。

    可转念一想,就姚璟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别真是只来请一顿饭。

    成王到了城东的酒楼后,姚璟已经在雅间里摆了上好的茶,毕恭毕敬地等着。

    这里比不得邀月楼热闹,房门一关也听不见什么噪声。成王刚脱了泥潭,这些日子动气多了,还有些倦色。

    “见过成王殿下!”姚璟见人进门,忙深施一礼,比堂里的二还要热情。

    成王慵懒地往主位上一座,也不正眼去看他,翘了腿端起茶碗:”有事儿直,本王忙着。“

    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偏偏能把姚璟镇住,他忙不迭地陪笑立在身旁:“殿下,在下前几日听了些沈置家的消息。”

    “。”成王懒得听絮叨的话,只让他开门见山。

    姚璟道:“沈置的侄子于信,前些日子刚被撤职待办,他现在为着此事忧心。在下想着,若能帮个忙,不定沈家于家都会感恩戴德。”

    “你管这些事儿做什么?”成王没什么好气,跟宣平侯府八竿子不着的事情,何必在这儿狗拿耗子。

    况且于信现在的罪名是阵前怯战,任谁也不好往出捞。

    结果在姚璟预料之中,他嘿嘿一笑:“可于信是遭傅其章陷害才落得此下场的。殿下想必也听了,在下前段日子喝酒摔断了手臂,可这是傅其章的,”

    于婉灵只了于信是因为傅其章才被免了官职,可他心里怨恨,一出来就添油加醋地成了陷害。

    听到这儿,成王才觉得是些不知道的新鲜事。他从豫中回京时,姚璟酒后摔断胳膊都快编成话本子在传了。

    “这个傅其章不仅了我,还威胁我爹。今天我便是看不惯这档子事儿,不想让他好过。”姚璟义愤填膺起来,现在的怒火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这种睚眦必报的事情,姚璟是干的出来的,成王也相信。不过堂堂镇远将军何必去陷害一个不入流的将军。

    “傅其章何必跟这么一个官过不去?”他问道。

    姚璟其实也不大清楚,不过这几天跟于婉灵粘在一起,也多多少少听了点,道:“好像是于家和沈郁茹有什么过节,傅其章大概是报复吧。”

    “沈郁茹...”听到这个名字,成王忽然冷笑一声,扣紧了手里的茶碗。

    那天沈郁茹一副不落世俗的样子,着实令他受挫,既然顺着给好处不行,那便也让她不痛快。

    再细想来,把恩情送了于家,再给于氏一些好处收买过来。

    沈置软糯没主见,只会被于氏牵着走,到时候沈家能依附于自己,只看沈郁茹要不要也与自己父亲闹翻。

    “好。”成王一番盘算欣然应下,不过还没等人高兴,他又道:“本王帮了你,你也得替本王做些事情。”

    姚璟怔了一下,只看对方让他附耳过去。

    屋内安静,只剩下低低的耳语声。

    ......

    殷可竹受伤后,那名白衣女子将人带进房里,现在也有一个时辰。

    屋外的一众人已经等得心慌乏力时,门忽然开了。

    沈子耀听见木门开的声音,一个激灵站起来。却因为坐久了又起得突然,两眼发黑。

    “郎中,怎么样!”他顾不得脚下踉跄,就算没看清人也急忙去问。

    白衣女子的袖上还有些血迹,鬓角也潮湿,得轻缓:“各位放心,伤口已经处置妥当了,不过伤得险要,要心养护。”

    一旁的沈郁茹没想到屋里的郎中竟是个女子。

    这姑娘白裙素净、淡眉秀目,身型纤细瘦弱,连带着话声音都不甚有力。

    “多谢!”沈郁茹感激道谢,却见沈子耀已经拔腿冲进了屋里。

    沈郁茹任他去,又看向白衣女子:“请问姑娘姓名,我等必当恩谢。”着施了一礼。

    从方才出门到现在,白衣女子一直垂着目光不大看人,时时显得局促。

    她还一礼,得惶恐:“民女夏瑶,举手之劳不敢承恩谢二字。”

    围观的百姓有几个开始交头接耳,往这边指了指,不知些什么。

    一直垂目的夏瑶,对这些仿佛仿格外敏感,她忽然神色慌乱起来,开始逃避:“民女告退。”

    沈郁茹还没机会在开口,却见人已经提着裙摆跨过杂乱的石堆,走了很远。

    这四周一切如常,怎么人却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沈郁茹十分不解。

    看着夏瑶走远,她又往屋内看了看,见着沈子耀扑在榻边的身影。

    殷可竹还未转醒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衣服上仍然可见大片的血迹。

    “可竹...”沈子耀握着她的手,轻轻去唤。也不指望她能醒来,就只是想叫叫这个名字。

    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活泼的姑娘这么安静。又想到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他不由得又难过起来。

    本来脸上的肉就还没全张开,如今一皱眉哭起来,更是纵成一团。

    “你去换身衣服,我先看着。”沈郁茹走近道。

    “我不!我要等她醒。”沈子耀十分倔强,不肯轻易离去。

    沈郁茹无奈,只得哄道:“你去把带血的衣裳换了,再去给可竹找身干净衣服。”

    沈子耀这才想到,这身血衣不能就这么穿着,赶紧抹了眼泪起来:“好!阿姐等我!”罢,腿脚麻利地跑出了屋子。

    路上虽大块的木石都被搬走了,但是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夏瑶一路低头疾行,目光躲闪,去避开沿路人的眼神。

    她一身白衣走过,百姓仿佛见着了什么出名的人,都要与同伴低语几句,然后才又低头去干手里的活

    前方有一众士兵正清理着被阻断的路面,长短不一的木板被立起来靠着石墙,刚刚勉强开出一条路。

    夏瑶看着这许多人,有些不安,可也只能顺着这条路回家。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路过那面石墙时却忽然觉得一片阴影遮下来。一抬头,竟是有块木板不稳倒下,正向她砸来。

    “啊!”夏瑶惊恐地轻喊了一声,缩了身子,去护住自己。

    在一旁的傅其章一回头正见着这幅情景,他急忙大步而上,临近时抬臂一挡。

    木板很有分量,咚的一声砸在手臂上。他却未抖动分毫,给木板下的人留出了空间。

    夏瑶本以为自己躲不开了,可半晌都没有什么落在自己身上,这才睁眼去看。

    她一抬头,正与傅其章的目光对上。

    这样目光有神少年,一身暗红薄衣挽着袖子,额上还挂着些汗水。夏瑶忽然心中一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身躯怔了会儿。

    一旁的士兵已经来帮忙移开了木板,傅其章这才低头看了看正在流血手臂,道了句:“抱歉,差点伤到姑娘。”

    夏瑶忽然回过神来,忙又把目光垂下去,两手握在一起十分局促:“多谢,你...你没事吧。”

    此时将士们都未着甲配剑,看不出身份,她只当这个人是军中普通的士兵。

    许是方才木板上有些木茬,这些伤口傅其章不甚在意:“无妨。”罢颔首,便要离去。

    “诶!”夏瑶见人要走,突然开口叫住,可等傅其章回过头来她又语塞。

    “我家在前边,去给你包扎下吧。”夏瑶还是不敢看人,只垂着头话。

    这么点伤包扎了岂不是累赘,傅其章拒绝道:“多谢姑娘,不必了。只是前方还危险,姑娘心些。”

    夏瑶没什么理由在把人留下,只能任人走远,眼中多了些落寞。

    刚才救治了个受伤的姑娘,那间木房里的药物并不太够。她本想着回老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放在高处的药品,未经洪水浸泡还能用。

    可没想到经历了这一遭,木板明明没有砸在身上,她却始终缓不过神来,感觉心里塌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