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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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意难测◎

    沈郁茹道:“明日, 无论成王做出如何要求,父亲只管先应下便是。”

    “任何要求?”沈置觉着于是自己听错了, 不禁又问了一遍。

    “对。”沈郁茹回答得肯定。

    沈置不知这里边究竟的什么算盘,又担心成王万一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应下办不了又该如何。

    他正拿捏不定,沈子耀忽然开门探了个头进来:“阿姐,人回来了。”

    方才留了沈子耀在门外放风,如今于氏已经到了府里。

    “父亲既然能收到那张纸条,成王也便能收到沈府里的消息, 日后还要多加心。”沈郁茹趁着机会, 又嘱咐了一句。

    话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出究竟是谁会给成王传消息, 但是沈置心知肚明。

    于氏既然能替成王传消息给自己,那日后自然也免不了把府里的消息递出去。

    话间,于氏和于婉灵已经推门而入。两人本是笑呵呵的,可一见着屋内的人,不禁把笑僵在了脸上。

    沈郁茹看过去,也不起身也不开口,只等着两人尴尬地相互使眼色。

    “茹儿回来啦!”于氏忙挥起了手帕,宛若新婚回门时那样的热情。

    于氏话总是嗓门很尖, 即便是再和蔼的语气, 沈郁茹听也不惯。

    “你不是你脾胃不好嘛, 我这儿又去给你寻摸了些养胃的,待会儿你带走!”于氏很是热络, 一心想把人维护好了, 免得沈子耀把事情抖落出去。

    看着这急转弯的态度, 沈置眯起了眼睛, 甚是不解。

    沈郁茹盈盈起身:“不必了, 将军已经备了许多滋补药食,你们且照顾好我父亲就是。”

    这种明里暗里炫耀自己的话,她本不愿意,可近些日子越来越发现,有些人便是要用这法子压一压。

    向沈置致意后,沈郁茹便往门口走去,路过于婉灵时,她刻意多看了一瞬。

    果然是金银珠宝养人,于婉灵已经比之前圆润有气色了许多,看着又灵动了几分。

    “妹妹…”她经不住这样的看,心虚起来。

    沈郁茹神色未变,收回目光推了门出去。

    “阿姐!”沈子耀早在门口等着,一直听着里边的动静,怕于氏再生什么事。

    “你之后在府里多盯着点儿,有什么事儿就来告诉我。”沈郁茹不甚放心地往身后屋子里看了一眼。

    沈子耀答应得痛快:“好!”可转头又支吾起来。

    “怎么了?”沈郁茹看他似乎还有顾虑。

    既然是要盯梢,那必然不能再有大把的时间花在府外,前日刚跟殷可竹在华苑看了戏,如今正是意犹未尽之时。

    “那…殷老将军那边…阿姐可得替我话!”沈子耀憋了半晌,终究藏不住心里的心思。

    合着这是占两人时间了,沈郁茹明知故问:“什么?觉着通路将军不够做,想升职位?那你直接去找你姐夫不好了?”

    其实以公谋私这样的事情,便是沈子耀想做,她也不会答应,如今不过是趣罢了。

    “不是!我…”沈子耀急得跺脚,走路都不安分:“这不是可竹…”

    “好啦!我知道!”沈郁茹出了府门,也就不在逗他。

    一猜就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不过沈子耀还是高兴:“谢谢阿姐!”

    ……

    往年秋猎都是大事儿,加上今年刚平定了淮南王之乱,想借着秋猎封赏许多人。如此一来,更是重中之重。

    京城里也更热闹了些,虽然比不上皇帝寿宴时处处张灯挂彩,但是也有不少车马往返于城郊的猎场和京城里。

    傅其章刚刚进城还没到府上,就被杨逾的厮半路截去了邀月楼。

    自从做了靖安将军,嘉宁九路军的事情都堆到他这里,还赶上最近秋猎。

    再看皇帝那边还大有撒手不管的架势,整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可杨逾却总有时间往这些个吃喝玩乐的地方去,他实在不知道兵部事情都是怎么被处理的。

    往常都是选在临街的窗边,这次店伙计却一路把他引到了二楼拐角后的安静处。

    傅其章踏进门,看到了只有杨逾一人坐在桌旁,便知道不是来吃饭的。

    “什么事?”他径直走去坐下,开门见山。

    杨逾照例斟了一杯茶:“陛下把任免大权给你了?”

    “是!”傅其章道,毕竟这个人消息一直灵通。

    “现在皇帝心思难以揣测,切忌随意选人。”杨逾神色沉重起来。

    着难以揣测,但是能坐在这里这些,必定是已经揣测到了,傅其章问:“如何?”

    杨逾道:“现在你功高有震主之嫌,皇帝恐怕疑心你在军中暗结党羽,想行此一举,让你自己把心腹之人推到台面上!”

    之前傅其章还真没琢磨出这件事情来,现在想想倒真是。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都是在嘉宁军中得力,却还没能有什么官职的人。

    朝中若经自己手,平白多了许多新人,莫是皇帝,就算是朝臣都要议论。

    “那有什么万全的法子?”。他问道,只怕名单交上去,会害了这些人。

    “中规中矩便是最好的法子,那些个在朝中叫的上名字的老将,皇帝看着不眼生的人,都可以升一升。”杨逾道。

    只要朝中众人与皇帝,都觉得被提拔的人是放心的,那边也就没什么能做文章的。

    可那些能在一个位置待许久的武将,不也就侧面印证这人本身便中规中矩,没什么建树么。

    把这样的人提上来掌管嘉宁军,傅其章又不甚甘心,怕如于信一样,危机时刻误了军机大事。

    他正思忖着,却见杨逾从袖中取出一方纸条来:“这些人,都可以。”

    傅其章疑惑,接过来看。纸条上赫然写着些名字:禁城军副将陈归,北路将军赵如奋,还有驻守京城的京将尤顺等。

    如此六七个人名,确实都是在职位上呆了许久,朝中许多人都认识的。

    但是傅其章却与他们交道不太多,实属不甚了解。

    想着他忽然神思一动,杨逾虽在兵部,但是除却那些个文书案宗,从不管军中的事情,又怎会这些人了如指掌。

    “你在筹划什么?”傅其章看过去,觉得他举荐的这些人,绝不会如此简单。

    “这些人陛下信得过,太子也信得过。朝中能拿主意的两人都放心,你便也能安生。”杨逾话曲折,却另有深意。

    不知何时起,傅其章也听得出这些话外之音,他试探问道:“他们是太子的人?”

    皇帝也就罢了,特意挑了太子信得过来,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杨逾料到人可能会反应过来,但没想着他能出来,忙去让他声些:“提拔了这些人,至少在太子那里,你过去的。”

    其实,他意在为傅其章铺路,害怕因为沈家的事情,太子会疑心。

    可殊不知,傅其章与太子早有谋划,还是不能宣之于众的长久谋划。

    “那朝中,可都知道这些是太子的人?”傅其章问道。

    杨逾摇头:“靖安大将军常在军中都未看出端倪,朝中那些人自然也不知晓。”

    既然不知,那便好办的多。现在自己都在风口浪尖,也确实不能再提拔新人上来惹眼。

    傅其章垂下目光,又去看了看那些名字,收了纸条道:“好!”

    见人答应得痛快,杨逾也便安心了:“行,之后你拟了文书送到我这里就可以!”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公务上的往来,傅其章看着平日着三不着两的人公事公办,还真有些不适应。

    “诶,过几日荀将军要回京了!”杨逾忽得想起来。

    傅其章惊讶:“秋猎吗?”

    往年秋猎,南方驻将也只有江北军总将卢烨能来,这次竟是荀业之。

    “江北军总将?”他即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荀业之要做这个职位了么。

    杨逾笑着点头,兵部里对这些事情一向灵光。

    这样的调动傅其章是满意的,如此一来南边倒是能安定省心不少。

    “不占你时候了,赶紧忙去吧!”杨逾知道他现在分身乏术,也便不留他。

    可是傅其章却故作不解:“叫我空来一趟,不款待?”

    “来!本少爷点一桌菜,你坐这儿不吃满两个时辰别走!”杨逾作势就要唤来伙计。

    可他刚招手,傅其章却起身:“本将军忙着!替我给瑞书带好!”罢,拂衣而去。

    两人一见面便要你来我往几句,杨逾虽然话多,可面对这样的理直气壮,终究是有心无力。

    穿过热闹的街市,傅其章与沈郁茹恰好在府门口相遇。

    “回来了。”傅其章先下马,去将人从马车上扶下来。

    沈郁茹道:“今日去,该的都了,只等着明天见面。”

    二人省却了那些招呼,只一边着一边往府里走去。

    “将军!”景舟自府外快步走来,神色匆匆。

    这几日只要一听到景舟叫将军,傅其章就开始头疼,肯定又是有什么事情。

    景舟站定道:“将军,明日昭宁侯抵京,陛下要将军亲自去迎。”

    “这不是礼部的事吗?”傅其章真是满脑子官司。

    “陛下如此吩咐的。”景舟也无奈。

    昭宁侯常年驻守北境沿线,每次来都似迎接功臣似的,还要三品以上京官迎出京城十里。

    “知道了!”傅其章答,不甚喜欢去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