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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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郁茹离间韩兴良与成王◎

    之前掌管禁城军的时候, 韩兴良在城西军务处。升职后本要挪地方的,可是还没等搬走, 傅其章就出了这档子事,于是他也就不得不又把禁城军的事情给拿起来了。

    现在禁城军、嘉宁京城一路军都在他手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瞬间有了气势,觉着京城生死都握在了自己手里。

    等赵峦来宣了陛下的旨意,将嘉宁九路的册印送过来,他恨不得当场自己几个耳光, 来看看是不是活在了梦里。

    如今天下除了皇帝, 可没有比他身价再高的人了。虽只是暂理, 但谁知道傅其章还有没有机会走出正临司。

    景舟到的时候,韩兴良正坐在案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嘉宁册印,三面金令被一字排开,上刻猛虎,分别对应南、北和京城。

    黄玉的虎头军印被他看了又看,时不时上手轻轻点一下,然后搓搓手, 笑得灿烂。

    桌上的这几件东西, 当真是有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宝物。

    “韩将军!”景舟已然走到了面前, 韩兴良才如梦惊醒,收了僵在脸上的笑容。

    “景…景大人?”他一惊, 生怕是要把这些东西要回去的, 下意识便用手捂住了。

    景舟递出一份军报:“方才落下个信件, 是着急处理的, 给将军送来。”

    韩兴良松了一口气, 又想着现在自己可是军中权力最大的人,怎么也要拿出些架子来,便沉了沉肩将信接了过来,声音故作沉稳:“好。”

    可是拿过信后,他却看着屋里的人还不走,又疑惑问道:“怎么?还有事?”

    “这…末将有句话…”景舟面露担忧欲言又止,片刻后索性一叹气:“算了,没事!将军忙!”

    话一半,韩兴良哪能受的了这样的抓心挠肺,他赶紧起身追上去:“怎么了?景大人但无妨!”

    作戏便要作的真一点儿,主动的不如对方问出来的,景舟看他上钩便停住了脚步,微蹙了眉:“韩将军往后…多加心就是。”

    “怎么了!”韩兴良心里起了鼓,平白无故地提醒自己心,他一时间慌了起来,迫切地想知道后边的事情。

    景舟低下声音:“我们夫人看着您与靖安将军时常来往,甚是交好,这才担心将军安危,想着提醒一下。”

    话的声音一下来,韩兴良也不禁四下量,确保四周无人,似乎要听什么机密的事情。

    他听过这样的原委,还是涉及自身的事情,更加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片好心,末将只与您讲,您可不要同他人。”景舟煞有介事道。

    “好!”韩兴良被这样严肃的氛围吓地低了声,当真以为要有生死相关的事情。

    景舟看着人信得差不多了,于是道:“靖安将军冤枉,我家夫人最清楚。可细想这事背后,于信一个人绝不敢有这么大的手笔,定然是有人要害靖安将军。”

    话到了点子上,韩兴良暗中吞了口唾沫,心上悬起了一块大石头。

    虽然这件事背后具体谋划他不甚清楚,但是一定与成王脱不开关系,这点他跟着成王久了,多少都能知道。

    难不成是沈郁茹发觉了背后主使?他警惕地看过去:“然…然后呢?”

    “可害靖安将军图什么?到底不还是兵权。但现在嘉宁册印却落到了韩将军您手里,幕后之人没能如愿拿到兵权,恐怕还要算计将军,从您这里夺过去。”景舟越越低声,最后宛若耳语,故意得骇人。

    韩兴良听着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桌上的金令上,心跳得飞快,刚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满目惊慌。

    景舟又道:“朝中都道靖安将军与成王亲近,可即便是这样,幕后之人依然敢下手,可见胆子不。我家夫人实在害怕下一个遭难的是韩将军,这才提醒。”

    傅其章与成王亲近,可害他的就是成王啊。韩兴良心知肚明,忽然浑身如过了一遍冷水。

    当初傅其章提拔成王的人,又瞒住了禁城军里添人的事情,给成王做了不少事,可依旧被成王算计,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一不留神多了!”景舟一咂嘴显得懊恼:“我们夫人一片好心,却也只是心切。将军千万别传扬出去,否则恐怕危及您的前途命运。”

    “好!好!多谢夫人!多谢!”韩兴良沉浸在恐惧中不可自拔,抬起冰凉的手摆了摆,无所适从。

    景舟暗暗一笑,施了一礼:“末将告退。”

    待人走了,韩兴良往后踉跄几步坐在椅子上,目光慌乱惊忧。

    他胡乱地思索着,即使傅其章为成王做了许多事,也逃不过这个王爷的陷害。现在阴差阳错军权落到了自己手里,那成王会不会故技重施。

    沈郁茹这招由人及己用得巧妙,给韩兴良摆明为成王做事的下场,让他自己去琢磨琢磨。

    ……

    自从秋猎刺杀后,成王的人捉了周穹,便压去了大狱里,这两也没人来问他什么。

    白日饿了有吃有喝,晚上困了就睡,倒比之前四处奔波过得还悠闲。

    这会儿他正抱着胳膊靠在墙角睡着,大牢的铁栏杆就被几个人敲得哗啦啦响。

    “醒醒!”狱卒喊了一声,开了锁让进来一位圆腰大肚的狱官进来。

    周穹被吵得抬了眼皮看过去,量到了一个八字胡的人,正板着脸看过来。

    当时成王的人把他送进大狱,只暗中交代不用担心,过段日子就能救他出去,他便想着这人是不是来放他出牢狱的。

    不成想这狱官竟令身后的人摆了张桌子进来,在上边铺好纸墨后,他捋了捋八字胡,道:“本官问你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合着是来审问的,周穹没做什么声色,照例抱着手臂靠着墙,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求的大爷。

    狱官清了清嗓子:“本官问你,你可与靖安将军傅其章暗通款曲?”

    “没有。”周穹不屑地将眼神移向别处,想着八成是这人脑子进水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当真没有?你若如实交代了,现在就能出去作证。”狱官得别有意味。

    周穹索性不耐烦地闭了眼睛,不再言语。

    “写,询问二次,周穹对与靖安将军暗通款曲一事,不做否认。”狱官指挥桌旁的狱卒去写供词,第二遍没话,那就是不否认。

    “暗通个屁啊!”周穹猛地坐直了身子,破口大骂:“老子跟他只有仇,没有就是没有!”

    狱官看着这人脑子不转弯,无奈地摆摆手让狱卒撕了纸,这个供词要签字画押的,他不承认自然不画押。

    “那本官再问你,你可是从靖安将军手里逃脱的?”狱官眼神狡黠,摸了摸八字胡。

    周穹不理解为什么句句不离靖安将军,他蹙起眉:“济宁还是豫中?”

    他与傅其章交手就这么两次,道:“济宁算是,豫中那次是有人…”

    “你且是还是不是?”狱官断他的话。

    若济宁一战,确实是从傅其章所率的大军中侥幸逃脱。至于豫中那次,算起来也能这么。

    “是。”他回答得烦躁。

    狱官眼神一亮:“写!”

    后身的狱卒换了张新纸,不出一会儿就递了笔墨和印泥过来:“签字画押。”

    周穹不解地往送到他面前的纸看了一眼,上边就一句话:询问是否从靖安将军手中逃脱,答是。

    这话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也没什么错处,他胡乱地签字画押了,想着赶紧把这些聒噪的人送走。

    大张旗鼓而来,就问了这两个问题,周穹还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被做成什么文章传到皇帝那里。

    ……

    天色暗下来,靖安将军府里四处都点起了灯,即便是没人的空房间也要燃起一根蜡烛。沈郁茹很害怕这样的黑暗将她吞噬了。

    正临司进不去,傅其章也出不来。现在她盼着正临司早日找到于信,问个明白。又怕找到于信,他在堂上反咬一口。

    不过事情还没到毫无转机的地步,只不过是要分别些时日。

    “阿姐。”沈子耀推门进来,特意放轻了脚步与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活蹦乱跳。

    他得了沈郁茹叫他回来的消息,便即刻过来了。

    沈郁茹收了收疲惫的神色,冲他伸出了手:“来。”

    “阿姐怎么了?”沈子耀牵住她的手,同她一起坐在临窗的榻上,担心问道。

    “辅国老将军要去北境的事情,你知道了么?”沈郁茹问。

    沈子耀点头:“知道了。”毕竟城外四处点兵,这样的大事城中百姓都有所议论的,

    “你可愿意随老将军去北境?”沈郁茹认真地看着他。

    突然这么一问,沈子耀忽然心动起来,他是愿意南征北战的,可是眼下又不太想离开京城:“阿姐,你这里…”

    “不用担心我,你只你想不想去。”沈郁茹问得正色。

    思索良久,沈子耀还是没能决定:“可竹去吗?”

    若是殷可竹去的话,那他恐怕是人不去,因也要飞去的。

    “她若不去呢?”沈郁茹量着,发觉近些日子自己的弟弟真的长大不少,眉眼也长开了,多了些英气。

    “你要想好,去北境究竟是为了家国还是为了私情?”沈郁茹循序渐进地问,其实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是好的。

    不过是要让他好好考量一番,免得去了这样险峻的地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