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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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头绪◎

    殷可竹愤恼地嘟囔:“刚让傅将军受了这无端之祸, 又将我爹派去了北境,陛下这是等着京城里无人可用呢!”

    “诶, 不敢乱。”沈郁茹忙挡住她嘴,怕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旁人听去。

    虽然不能这么讲,但眼下境况确实是这样。多年重文轻武已经让朝中没什么可用的武将,更何况再将能坐镇的殷老将军派出去。

    按理来昭宁侯回北境就行了,怎么还要辅国将军这样举足轻重的人派去,想来北边也没到万分紧急的时候。

    “那昭宁侯回去吗?”吕若风也觉着疑惑,猜测着难不成是昭宁侯要留在京城。

    殷可竹扭头看过去, 道:“回去, 但是陛下把昭宁郡主留在了京城。”

    “为何?”沈郁茹不解, 本来已经能盼着姜斓走了少一份乱子,怎么还留下了。

    “听是陛下顾及北境战事危险,把郡主暂留京中了。”殷可竹回想着从宫里听来的消息。

    北境之前有过多次战事,也没见皇帝好心地把昭宁郡主借来京中避险,现在却只放了昭宁侯一个人回去,还派了和他权位相当的辅国大将军同去。

    沈郁茹思索着,这分明是留了姜斓在京中做人质,又让殷渌去牵制, 看来定然是昭宁侯做了什么事情, 另皇帝失信于他。

    “那你呢, 你要去么?”沈郁茹问她。

    殷可竹点头:“自然要去,我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我不去不放心的。”

    她自来就不是能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必然要去闯一片天地, 沈郁茹并不劝:“好, 那之后要心。”

    “可我担心你这里, 我爹在京中尚能给傅将军些话,若是一走恐怕…”殷可竹话到一半,不敢去想后果。

    沈郁茹这才品出些意味来,如梦初醒般向吕若风看去,背后起了一阵寒意。

    现在看来,恐怕连把殷渌派去北境,恐怕也是要将傅其章最后一份助力除去。

    “夫人…我…我想请你帮我问问沈子耀…”殷可竹话又开始结巴起来,吞吞吐吐的。

    “你想让他也去北境?”沈郁茹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两个人自从认识了还没分开过,现下定是想做个伴儿。

    殷可竹先是慌忙摇头,片刻后却又缓缓地点了点头:“北境危险,夫人就问问他,问他自己想不想去,也别提我去!”

    她虽然想这一去有沈子耀陪在身边,但是却不想他是因为自己才涉入险境。

    “好,我帮你问问。”沈郁茹理了理她额头的发丝。

    现在恐怕北境要比京城还安全些,沈子耀能去北境也好,去那里避开京城里的风浪,如果往后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远在千里之外,也还能有一丝转机。

    “什么时候动身?”沈郁茹问。

    “明后两日吧,圣旨下来之后,就在点兵了。”殷可竹不舍地保住沈郁茹:“夫人你要万事心,尤其是那个姜斓还在京城里。”

    起姜斓,她可是悬在沈郁茹心头的一根针,现在只要她不乱上添乱,便也只能由着去了。

    “各位好意我都记在心里,情况上尚不明朗,今日便不多留你们了。”沈郁茹实在怕二人再待下去,又出什么别的事情。

    “那你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就去叫我。”吕若风复又揉了揉她的手,当做安慰。

    “一定没事的!夫人放心!”殷可竹也得肯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沈郁茹把这份好全数记在了心里,若是有还有机会,必定是要万分答谢的。

    刚送了两人出门去,还没到屋里,宫里的赵峦又到了府上。

    “赵公公。”沈郁茹脚步疲惫,却也不得不再去迎接。听见是宫里的人来了,她便一直提着心,生怕是傅其章出了什么事。

    赵峦无论何时都一脸慈像,看着不是来什么坏事,他施了一礼:“见过夫人。”

    “传陛下口谕。”

    沈郁茹自然知道他是来传皇帝旨意的,也便从容跪下接旨,只盼着不是什么定案抄府的事情。

    “靖安将军傅其章繁事累身,现特着京城一路韩兴良暂理嘉宁诸事,掌嘉宁册印。钦此!”赵峦宣旨毕。

    虽然着是“繁事累身”,但是剖开来看就是停职,不过是不想把话绝了而已。

    收军权这事儿早在沈郁茹意料之中,身陷这样的乱子,皇帝不可能再让傅其章掌着嘉宁九路。

    她领旨后镇静起身,向身后吩咐:“景舟,你去书房将册印取来,交与赵公公。”

    容慧夫人是个好话的人,赵峦自来就知道,现在又施礼:“夫人切莫忧心,陛下顾及着将军近日要处理许多事情,军务繁重又不能耽搁,这才暂时托与韩兴良韩将军。”

    事情尚未敲定,他也只随着皇上的意思挑了些好话来,不把事情做绝。

    沈郁茹自然领会到了这一点,便也顺势道一句:“多谢陛下,”

    “成王殿下今日进宫,谏议让辅国老将军去北境坐镇,想必是战事紧张了,如此用人之际,傅将军一事也必然不会再拖许久。”赵峦又笑盈盈的,得不疾不徐。

    竟然是成王在背后的话,沈郁茹心里的乱麻忽然被解开些许。她总是隐约觉着,赵峦有意将消息透露出来。

    这时景舟拿了嘉宁册印过来,呈与赵峦,沈郁茹随之道了一句:“有劳赵公公了。”

    这句有劳看着是在赵峦跑这一趟,实际上是在谢他透露了这许多消息。

    赵峦心领神会却为未改神色,接过册印道:“老奴告退。”

    看着人出门,沈郁茹想着他方才的话,赵峦是御前的人,绝不会做闲聊的事情,如今特意提了韩兴良与成王,想必这件事还是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之前杨逾还了成王已有反意,韩兴良是成王的人,沈郁茹曾听傅其章讲过。现在军权落到了他手里,与其日防夜防,倒不如来一出釜底抽薪。

    “景舟。”沈郁茹心生一计,道:“你待会儿去找一趟韩兴良,给他带几句话。”

    虽然不知道要什么,但是景舟却还是先应下了。

    “还有,之后恐怕要麻烦你多在暗中走动了。”沈郁茹暗中排了几步棋。

    现在虽然傅其章在正临司里,可也不能任由流言在外散播,宫里的事情不上话,但宫外的事态却要有所掌控。

    ……

    太子从猎场被接回宫里后,整个太医署似乎都被搬到了东宫,太医们轮流照顾着,生怕一个不心全都陪葬。

    那支箭没有伤到要害,不过是失血过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去战战兢兢的太医,杨逾也总要去看看太子是否醒了,眼下能扭转局面的只有太子。他早醒一刻,傅其章便安全一分。

    “太子殿下醒了!殿下醒了!”一名年迈的太医磕磕绊绊地站起来,顾不得跪麻了的腿,激动地往门外跑去。

    死气沉沉的大殿里一时间才有人低声话,有人长舒一口气,四周才像活过来一般。

    太子身体不比那些在外征战的武将,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嘴里也发苦,不知道昏着时被灌了多少药。

    等杨逾闻讯赶过去时是,太子也恰好再找他。

    “殿下!”看着人躺在榻上,杨逾也顾不得再行礼,直接走了过去。

    东宫里还守着许多太医院和服侍的人,碍于人多眼杂,按理来杨逾不应该这么急着过来,另外在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可眼下事情紧急,他也管不得那许多。

    “傅将军可还好?”太子先开了口,秋猎场上最后守在他身边的人是傅其章,也不后来还有没有其他的危险。

    杨逾面色为难,垂下目光:“靖安将军…在正临司里。”

    “为何?”太子大吃一惊,挣扎着就要起来,吓得旁边的太医手忙脚乱又不敢上前。

    周围还有许多人,杨逾只顾忌地向后瞟了一眼没敢开口。

    太子发觉了,便冲那些人吩咐:“先都出去,本宫想清净些。”

    那些老太医和宫女这才诺诺退下,留了个安静得屋子出来。

    杨逾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原委道来,太子越听眉头蹙的越紧:“这事与成王脱不了干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于信,可正临司快要将城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见人影。”杨逾盼着太子能出手。

    不过是昏了这一日,朝中局势就发生了许多变动。太子此刻心绪烦乱,不过片刻就冷静下来。

    “既然没把本宫置于死地,那他的活路也便没了。”徐佑从来都以温润示人,现在却极少的露出些冷面来。

    他甚少以这种有威慑力的眼神去看周遭事物,现下他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宣平侯府可以动手了。”

    杨逾会意点头,却仍担心:“那靖安将军那边…”

    “人在正临司反而是安心的,于信一日不露面,便一日定不了案。”太子现下只期待中间不要再出岔子,平添些别的事情进来。

    ……

    估摸着赵峦将嘉宁册印送到了韩兴良处,沈郁茹才命景舟从府里挑了件无关紧要的军报再给送去。

    着是送落下的军报,实际上则是要把一些话给韩兴良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