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危急

A+A-

    ◎北境危机时刻◎

    “你的伤还没好利落, 少走动些。”这些时日以来,皇帝并不大愿意见太子, 见面就唱反调实在是不顺心。

    太子徐佑暗暗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公公扫了一眼,在人转身出去时见着了那道圣旨,不过并没言语。

    “父皇,儿臣尚有傅其章一案中后续事情要禀。”他双手呈上了一道折子。

    这几日傅其章可谓是将皇帝折磨得心力交瘁,现在听见这个名字便泛起一阵眩晕来,一摆手命赵峦将折子取来,道:“。”

    这会儿成王徐值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想着不言不语看看君臣父子如何言语辩驳, 自己再适时加着过, 何乐而不为。

    案后人的得意被徐佑看在眼里,他微微俯首:“父皇,正临司在城西三十里外发现周穹与于信。”

    “什么!”还没待皇帝反应,徐值已经惊呼,一巴掌拍在案上撑了半个身子。

    刚才还想着螳螂捕蝉,现在竟然当头一棒把自己的晕头转向。他顿感大祸临头,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穹不是死了么?于信又是怎么回事?”皇帝并没理会拍案惊呼的成王,蹙紧了眉头。

    徐佑继续道:“周穹一事尚待详查, 不过于信当天已交由昭宁郡主处置, 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那间废宅里。”

    阶下的人心平气和, 可皇帝身旁的徐值却快把肺都憋炸了,手指死死地扣着手里的纸, 已经攥出个洞来。

    他神似紧绷的似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弦, 目光中慌张夹杂着愤怒, 害怕太子下一句便从那些人嘴里审出了什么。

    他想不通, 这样隐秘的行踪究竟是如何暴露的, 竟然还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周穹逃了?”皇帝看着折子,觉出了身边一股惊惧发抖的气息,却一直不曾过问徐值为何如此紧张。

    太子答:“是,不过儿臣已命人在周围搜寻。”

    此话一出,徐值才骤然松了手里的力气,缓了缓压抑的呼吸把身子瘫坐下去。

    周穹没被抓住是不幸中的万幸,左右按他的计划,也是要将于信送进正临司的。

    刚才有多得意现在便有多难受,徐佑偏偏还故意让人一口气喘不匀就又提起来。

    他不疾不徐道:“不过,废宅里的侍卫抓了近十个活口,想必能审出些东西来。”

    徐值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忽然咳出来。连带着一波三折的心绪,他现在手不住的颤抖,只得握起拳来掩饰。

    “你不舒服?”皇帝终究是忍不了他人连带着桌子一起抖,抖得人心烦意乱的。

    “啊,没。”徐值这才惊惶回身,将手臂从桌上撤了下去。

    这回轮到太子看热闹,不过他不太显露情绪,只不着痕迹地轻展了眉眼。

    没想到这事儿与昭宁郡主扯上了干系,皇帝处理反倒棘手起来。眼下北境战事焦灼,昭宁侯尚且肯一战,若是姜斓出了什么事情,难保他不会兵向京城。

    “朕知道了,这案子便交与正临司吧。近些时日你多料理户部的事情。”皇帝不愿意事情落在太子手里,到时候不知轻重,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昭宁侯。

    太子自然知晓其中利害,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不过如此看来,想给傅其章个交代恐怕就要再过些时候。

    “父皇若没旁的吩咐,儿臣先行告退。”太子拱手作礼。

    已经如坐针毡的徐值早已耐不住性子,紧接着话道:“儿臣忽感头痛,也请告退。”

    “都去吧。”皇帝两人情绪看得透彻,却也不想拆穿。

    太子告退先行到了殿外,又看着了方才托着圣旨不知所措的公公,急得面红耳赤。

    “这圣旨怎么回事?”太子看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蚂蚁,更为好奇。

    公公忙作揖:“回太子,这是…这是给傅将军的旨意,可…将军…没接…”他的声音越来越,最后像极了自己在嘟囔。

    刚得了平反,不加安抚就传圣旨过去,任谁心中都不会太舒服。太子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来,便迈开步子要走。

    “太子殿下的消息真是灵通。”成王也已经迈出了理政殿的大门,抖了抖衣摆上的折痕,复抬头挺胸起来。

    二人并排走着,太子更从容一些,轻笑道:“还是晚了些,不然周穹也能落网归案。”

    徐值早已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故作镇静:“那于信可要好好审审,看看幕后主使是谁。”

    之前绑于信的时候,一路黑布蒙眼、麻袋套头,他从未现身过。后来便囫囵地扔给了昭宁郡主,为的就是之后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本想着得了时机将于信塞去正临司,让他咬姜斓一口出些乱子,这样一来昭宁侯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他好能借昭宁侯的刀除去太子。

    可没成想徐佑不知哪里得来的风声,竟然提前截了胡。不过好在周穹跑了,只是还有那些侍卫很是麻烦。

    “那是,肯定要仔细审,抓到的人一个都不会落下。”徐佑故意得认真,现在虽然不知具体是怎样,但他敢肯定,这事儿定然与徐值脱不了干系。

    计划出了岔子,好在还没偏离太远。徐值也收起了满腹惊慌。只要能拖些时日,最后结果倒也相差无几。

    ……

    自从正临司抓了人后,便没再传出什么更大的消息来,宛若一块巨石砸在水面,却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这些事儿在朝臣眼里已然是无关紧要的了,北境一天一封往回送的战报才是真的令人脊背生寒。

    昨日退十里,今日退二十里,恐怕明日再退就就要将整个大楚拱手相送。

    殷渌的求援信也是百里加急,称昭宁侯部难御强敌,节节败退。嘉宁北路军已然是孤线奋战,难以支持。

    来也怪,往常镇守北境威风凛凛的昭宁侯,这回怎么却气势大减,再退一退,便能与冀北军合营了。

    到了这样的关头,那些之前对傅其章口诛笔伐的人,才又想起来这个善战的将军。

    一封封的折子就往皇帝桌上堆着,都是请再命傅其章带兵出征的谏书。

    此时那些朝官是否有悔意尚难一概揣测,不过皇帝确实是心生后悔,如果当时能晚些动手,也不至于用将无门的境地。

    现在傅其章不肯再任职,确实像失了把利刃似的。但眼下九路军权掌在韩兴良手里,也不全是全然没有人可用。

    百般琢磨不得已之下,一封调令由皇城内了快马而出,直奔城西军务处。

    现在最闲的地方是傅其章的宅子,最忙的地方当如城西军务处,

    韩兴良刚开始接了嘉宁册印的时候,还觉着荣耀,日日气宇轩昂。可自从北境起了战事,他快把本来不多的头发薅秃了。

    桌上总有看不完的军报折子,又因他一直驻守京城,鲜有四处征战,所以再远也的布防还要看着地图摸索。

    虽然几万大军在手却不敢轻易调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出了大纰漏。

    胡乱地翻开一道折子,便是北边临近军部问是否要调动相援。他不由得苦恼地抓了抓头,指尖便又多了好几根头发。

    正这时,景舟又那些许多信件进来,面无表情道:“韩将军,这是嘉宁南路的军务。”

    北境尚且如火如荼,怎么南边出了事情,韩兴良光芒起身将人抓住,哀求地看着:“傅…傅将军近日如何了?”

    他之前生怕傅其章无罪之后收回兵权,可现在却巴不得赶紧来个能扛事儿的。

    “没有大碍。”景舟未理解他所问的,便简单回答。

    “不是!”韩兴良急得叹了口气:“傅将军何时官复原职啊?”

    问到这儿景舟忽然警惕起来:“我家将…我家公子已无心军政,韩将军安心便好。”

    他特意改了称呼,免得韩兴良起疑。虽然这不是傅其章本意,可眼下不得不防,也只能先用此托词。

    执掌嘉宁九路大军,韩兴良往常看着傅其章,无非便是马上耍耍威风,受着大权在手的无边荣耀。

    可现在却实在是佩服靖安将军,竟然还能日日那样神采奕奕,没被这铺天盖地的军务压垮。

    这许多时间下来,南北军务应接不暇,一日能睡两个时辰已然是好的了。韩兴良实在是尝到了这份差事的苦楚,竟然怀念起了做禁城军总将时的清闲日子。

    他近日熬得体型消减了不少,连带着面相也清瘦了,看着不再凶神恶煞,言语也软了下来:“傅将军是不世之才,天生将帅,怎么能无心…”

    这一番话倒把景舟得满头雾水,那会儿满身威武的是他,这会儿突然退堂鼓的也是他,真叫人看不透。

    “要不然,你将这些信件折子带回去些给傅将军,让他看看?”韩兴良已然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只想着赶紧给自己减减负担,恐怕再多些时日,他便崩溃在这军务处里了。

    身上本无官职,又怎能接手军务。这若是出了岔子,当真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景舟果断地拒绝:“不可,韩将军辛苦。”

    他也看出来了,韩兴良是实在摆弄不开这诸多军务,又想起靖安将军的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