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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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酱酱酿酿◎

    良久的沉静后, 这些时日所有的不安,突破了心中的高墙。沈郁茹猛然伏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 放声哭起来。

    “你去哪了…”她本想责怪,但转瞬就被满心的担忧后怕淹没,只剩下了哭声。

    傅其章抬臂将人紧紧抱住,仿佛要把这副柔软单薄的身躯嵌进怀里:“我回来了…”

    那不上委屈却戳心的哭声,仿佛在倾诉着以往只身一身的苦楚与思念。惹得他心中酸涩,垂目间也落下泪来。

    哭声转为低低地呜咽,沈郁茹将额头抵在那尚有寒气的肩上, 手指紧紧地扣入细软的毛裘, 好似在悬崖边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缓缓抬起双眸, 在傅其章的眉眼间一寸寸的细细看过,忽然心怀庆幸。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宛若春风乍至,只一瞬就消散了所有冰雪。

    将一切苦楚宣泄出去,欣喜与释然才涌入心间。她带着泪看着人良久,忽然一笑,即便是屋内四周都暗着,也能觉出身前的人周身光亮。

    ……

    终于, 屋内燃起了蜡烛, 迎着明亮的烛光, 沈郁茹却半刻都不肯将目光从傅其章身上挪开。仿佛一个错眼,人就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里暖和, 傅其章正准备换下毛裘, 便察觉到了这样灼人的目光。他往拿着火折子出神的人看去, 笑道:“我好看?”

    沈郁茹神色一动回过神来, 刚想气人这样的时候还能趣, 却又即刻心疼起来,只能缓缓收了火折子,不做回应。

    她上前替人脱了外衣,这会儿才能有心思去分辨出来,这毛裘不寻常:“这是哪里的衣服?你这些时日都去哪了?”

    “北藩的,这事儿来话长。”傅其章转过身来,回以更柔和的目光,发现眼前的人消瘦不少。若不是现在这点神采衬着,只怕会更加憔悴。

    松了的里衣随着转身完全垂下来,沈郁茹可清晰地看见胸前那些愈合的伤口,新肉长得十分刺目。

    “那就慢慢…”她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拨开肩头的衣领,想知道傅其章究竟还有多少伤在身上。

    “没事儿,都好了。”傅其章看着她心疼得眼神,便开口安慰。

    沈郁茹微凉的指尖,在那些略微凸起的伤疤上一一走过,由锁骨到心口…

    有些周围还留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甚至能料想出当时有多少刀剑刺过来。

    忽然,她觉着一直平稳起伏的胸膛微颤,抬眼看去正与炙热的眼神撞上。她能觉出傅其章的目光在自己眉目间游走,如一湾不平静的池水。

    还未等思索什么,只见傅其章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眼神:“我先去沐浴…洗了这血迹。”罢便要往出走。

    沈郁茹觉着他脚步有些急,一时不知所以,下意识便将人拽住:“别出去了,在屋里吧。”

    想来沐浴一下,再换身干爽的衣服,也不至于让好了的伤口再破开。

    她转身出门去吩咐兰芷的时候,傅其章微抿了嘴唇偏过头去,嘴角明明勾起了笑容,却又偏偏带了些无奈。

    ……

    兰芷虽然不知道自家姐为何要大半夜沐浴,却也还是去烧了热水,又将沐浴用品全数送去了房中。

    总之现在的关口,她也不敢多问,省的又伤了本就还疼的那颗心。

    冬日的热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给屋子添了些暖意。傅其章许久都没切实感受过这样的热气,一时间有些神思游走。

    沈郁茹开了个青瓷瓶,往水中撒着些药粉,问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些伤口实在太惹人注目,她又忍不住去触了触肩上伤疤。温凉的指尖碰到微热的皮肤,还带着些留存的水珠,由颈间滑落。

    搭在浴盆边原本放松的手臂忽然紧绷一瞬,傅其章,合着眼,手指慢慢地摸索着那些缝隙,似乎并不大安分。

    “你怎么了,不舒服?”沈郁茹忙低头看去,觉着热气里的人似乎在压抑着呼吸,眉头有些微蹙。

    “没事…”傅其章轻应了一声,只看面色不觉着是伤口疼痛。

    可沈郁茹那肯放过,又向前倾了倾身贴近去看,恨不得将目光贴在他的脸上,去看有什么意外。

    忽然,傅其章睁眼转过头来,她不由得一怔。霎时与二人鼻尖近在咫尺,连呼吸都随着水汽交融在一起。

    “你…”傅其章了这一字,却又带着笑意抿了抿嘴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那目光被水雾一浸,更显得柔和。可沈郁茹总觉着其中有波澜,要把自己勾过去似的。

    正猜测着,面前的人突然往前一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带着些湿漉漉的潮气。

    沈郁茹眼神中疑惑忽然退去,换成了片刻的不知所措,却又渐渐地多了些欣喜。

    “还离这么近?”得此突然一吻,傅其章以为人会闪开,这会儿看着她呆住,便无奈着笑着问道。

    两人相视了会儿,热气蒸腾上来,沈郁茹一时心跳得急,望着那热烈的目光,丝毫未动。

    伴着不甚清晰地视线,她忽然俯身吻了上去,只不过没有即刻离开,任呼吸交缠了会儿,才稍稍分离。

    终于得了呼吸档口的傅其章,赶紧吞了卡在喉间的气。

    他垂目浅笑了会儿,忽得抬起翻腾的目光,恨不得将尽在咫尺的眉目刻入眼底。

    “是你撩拨的我的。”他呼出一阵明显的笑,便不由分地将人揽了过来,干脆地覆上一个深吻。

    沈郁茹觉着带着水滴的手掌在她耳后慢慢摩挲,又不经意划过耳垂,在面颊停留片刻。

    往常缠绵的吻这会儿却失了温柔,热烈的向前探索,甚至不给一丝凉爽的空气。她想往后得些喘息的机会,却又被有力的手掌揽回来。

    慢慢地,她似乎也被着热气包裹,手不经意间覆上了傅其章那发烫的手臂,又顺着向上摸索,在脖颈间流连。

    哗啦一声,伴随着出水的声音,一阵水汽剧烈地腾起来。傅其章猛然将人抱起,却不肯让唇齿分离太久。

    地上湿漉漉的水渍,由房屋中间的浴盆一直到了床榻,慢慢地,房间里似乎是三月春景,令人忘我轻叹,浑身暖意攀升。

    ……

    ……

    ……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了,透亮的光线由窗外映进来,将昨晚屋内的一片狼藉看得清楚。

    傅其章早着了干爽的里衣,撑着头带着笑意,往自己身前还在沉睡的人量着。

    他似乎这样看了许久,从天色昏暗看到量,却时不时都要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眼神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爱意,恨不得要从这眉眼间看出朵花来。

    沈郁茹是被这一阵有一阵地轻笑,从梦境带回现实的。他朦胧间睁开眼,便察觉到了自己在傅其章的怀里。

    可她没有即刻出声,面色忽然又红了起来,微微往前蹭了蹭,将自己又埋进了被子。

    “醒了?”傅其章声音清亮,似乎还很是高兴,偏要将人的心思戳破。

    “没有…”沈郁茹还不敢露头,话音从被子间传出去,反而又引来一阵笑声。

    傅其章抬臂又将人搂住,只要一回想起昨晚便要笑。

    这样安定的怀抱,沈郁茹反而一瞬间心里没着没落。如同无意翻了一只琉璃杯,本以为下一刻必定碎得七零八落,可却反手又将其接住。

    一瞬间的庆幸与不可思议,这会儿化作了真真实实的欢喜。

    ……

    今日屋内格外冷些,沈郁茹起身后一直不敢直视傅其章,可又偏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你总看我做甚?”她正回身理着自己的长发,却发觉铜镜里那个带着笑意的目光。

    可一句话问出去,傅其章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往前一步立在了她身后,拿过梳子开始缓缓地理顺长发。

    时至此时,沈郁茹缓缓垂目一笑,人身后的人去摆弄。有个铜镜梳妆的人,只盼着能日子一直如此。

    “我在落梅园见着了太子,是你出手相救?”傅其章问道,想着该之前的事情了。

    沈郁茹回头看去,忽然惊讶:“你们见过了?”她猜测到,既然如此那城内情况他必然也知晓。

    “嗯。”傅其章答道:“你什么想法?”

    这次回来,沈郁茹总觉着他周身自在了许多,却不是之前那种目之可及的随性。

    什么话经他出来,都有着一直不曾改变的底气,却也添了些高山流水的轻和。

    “我给你看个东西。”沈郁茹起身,自榻边柜中的暗格里,取出了沈置送来的那道圣旨。

    傅其章疑惑着展开,目中慢慢多了些凝重:“哪来的?”

    “是陛下送去书文院的,成王得了消息追过去,我父亲暗中保下来了。”沈郁茹得简略,只等着看他是什么反应。

    “我想助太子一臂之力。”傅其章看过去,自从得知沈郁茹将太子救出理政殿之后,他其实便能看出来其中心思。

    听得这话,沈郁茹缓缓贴过去将人拦腰抱住,她现在可太怕傅其章又去涉足什么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