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循循善“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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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捂着我,喘不上气了。”陈循含糊不清地,脑袋扭动几下,塞进去的耳机被他不心扯掉了。

    陆时骞缓缓移开了手,目光所及之处,是靠近发旋儿翘起的一绺头发,他抬手往下按了按。

    陈循动也不敢动,眼睛时刻在盯着男人,忽然,头顶上方被大掌温柔地一拍,“昨天没洗头。”

    “我前天洗的。”

    陆时骞笑笑没言语,低头关掉手机里的音乐,曲腿站了起身,又冲着陈循一抬下巴,“起来。”

    “你拉我。”

    陆时骞伸手拽起他衣领,把人拉了起来。

    “粗暴。”陈循撒娇式地批评道。

    阁楼上没有安装暖气片,逗留许久,陈循感到后腰那边窜进了凉气,伸手一摸,发现是秋衣露了一块在外头。他叫陆时骞转过身去。

    陆时骞静静望了他一眼,然后照做,陈循这才卸下害羞的那股劲儿,褪下自己的外裤,把因为腰背弓直而散开的秋衣重新塞进秋裤里。

    窸窣穿衣的动静太过明显,一听便知在干什么,陆时骞“喂”了声,明知故问:“你在搞什么?”

    “你别管。”

    陆时骞摸了下鼻子,笑笑:“你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啊。”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以为我在脱裤子啊。”陈循整装完毕,上前拍了下他的后背,“你可以转过来了。”

    陆时骞回身,稍低下头,正好就对上了陈循的眸子,黑色瞳仁里有他的影子,还有急不可待的表现欲。

    表现什么呢,那就得从吃日料时找他过火的那根烟起了,今时今日,陆时骞也还是能够一眼看透陈循,其实这些年除了年龄渐长,陈循在他眼里,依然是那个直来直去的屁孩。

    他们最后还是做了,陆时骞是将计就计也好,情到深处也罢,他确实在这场性爱里尝到了久违的舒畅。

    一次不够,稍作休息,卷土重来。

    陈循躺在木板下,周围天旋地转,这里的一切静物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中。

    依墙而建的书柜,日光穿透的天窗,深蓝色的沙发,木桌上中世纪风格的复古水果盘,还有趴在他身上挥汗如雨的男人。

    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沾染了老时光的暗沉,这是万千滋味中,陈循最害怕的一种。

    陈循感受到了身体里的痛楚,这让他想起自己生涩的第一次,勇气和羞涩缺一不可,它们简单而直白地构成了他对初夜的最初印象。

    不是没有好的回忆,至少以前陆时骞冲他笑的时候,他自动过滤掉那些令人沮丧的敷衍,心里多半还是开心的。

    “哥哥。”陈循轻轻喊了一声,手指蜷起抱住男人的腰身,“我给你生了个孩子,是我和哥哥的孩子。”

    陆时骞停了下来,贴着陈循的身子把人抱坐了起来,两人鼻尖相抵,陆时骞微微喘着气,汗水把眼角湿,蒙上湿润的阴影。

    “冷不冷?”陆时骞喑哑着声问,呼吸就喷洒在陈循脸上。

    “不冷。”陈循圈紧了自己的胳膊,“你流汗了。”

    陆时骞的嘴唇就贴在陈循的脸颊上,几乎是一种相濡以沫的姿势,声音也是溺于意境的低沉:“送你的手表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你出来,我都给你买,哥哥现在能挣到钱了,循循再也不用陪哥哥去做家教了。”

    就像是哄孩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从男人嘴里听到这么温柔的话。

    陈循的眼睛渐渐红了,真情实感的红,不掺杂一点演技。

    可是一切善后都变得毫无意义,要是飞英国的那天,他能给他发条消息表示歉意,哪怕是“我带着你去不方便,你没学历也不会英文,到了那里一定适应不了的”。以陈循的死心眼,他一定会信以为真,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在北市等他回国,就连生下他们的女儿,也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且带着奉献式的悲壮感。

    “别哭。”陆时骞替他揩去眼泪,目光里全是哭成泪人的陈循。

    “我老婆是我以前的高中同桌,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她怕我一个人带孩子被别人指指点点,主动提出来要跟我结婚,我很感激她。这几年我们相依为命,她已经就是我的亲姐姐了,她现在被……被人害死了。”陈循哽咽了起来,“是刘子昂找人教训她,那些人把她死的……”

    哽咽被巨大的哭声代替,陈循哭到快要岔过气。

    陆时骞紧紧抱着他,一遍遍吻他头发。

    陈循忽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睛被泪水淹没,快看不清了,“哥哥,你帮帮我,我弄不过刘子昂,我不能对不起我姐姐。”

    陆时骞虽有触动,但他骨子里始终是个冷血的人,难以对周遭产生共情,就连对陈循的弥补也是建立在喜欢之上。

    “你有证据吗?有证据直接去找警察。”

    陈循用袖子抹了眼泪,脸上全是揉碎的脆弱,“是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到。”

    陆时骞抿了下唇,“我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陈循仿佛被激了一下,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傻乎乎地以为对方真的可以给他提供帮助,“我有他另一起命案的证据,他还杀过一个男Omega,那个Omega还怀了他孩子,他就把人给杀了,你他可不可怕……现在Omega他哥不敢告刘子昂,因为他害怕被报复。哥哥,你出面帮帮那个人,你帮了他就是帮了我。”

    一整串话,陈循没有半秒的停顿,几乎是一口气出来的,因为他在心里已经演习过许多遍。

    “他是我表弟,我不想掺进这些陈年旧事里。”陆时骞目光低垂,有阳光在他脸上,使他的面部蒙上一层青灰色的温柔,“循循,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换个想要的,好不好?”

    陈循突然吼了起来:“我不!我就是要他偿命!你不帮是不是!?跟你睡觉,你也不肯帮是不是!?”

    陆时骞试图安抚他,无奈陈循被恨意侵蚀了内心,整个人的情绪逐渐失控,

    一会儿哭,一会儿叫:“你是骗子!大骗子!是你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骗子!你跟以前一样,只会欺负我!”

    声音过于悲怆,惊来了宅子里的两个佣人,他们正要往阁楼上爬,刚踩到第四阶,陆时骞就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拉来陈循散落在地的衣服勉强给他遮住身体,一面又沉下声:“别过来。”

    咯吱的声音停下了,“少爷,有需要帮忙的吗?”

    “没你们的事,下去。”

    陈循刚才哭得太厉害,一时呛到了空气,这会儿正在剧烈咳嗽,满脸都涨得通红。

    待平复下来,陈循快速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地跑下了阁楼。

    老管家已经回到了屋里,陈循招呼也没,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奔出了老宅。

    很快,另一道黑色身影也冲向了外面。

    “你上哪儿去!”陆时骞终于拽住了他,把人往自己怀里按,“这边你根本不着车。”

    陈循对着他又踢又咬,像条发疯的狼狗,他心里无疑是绝望的,因为唯一的指望现在也断了。

    “循循。”陆时骞按住他双肩,目光似这冷冽的天气,又混着复杂的情绪,“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不是我出面就一定能搞定,我舅舅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当他的岁数是白长的?”

    陈循不听这些废话,就问他:“你到底想不想帮?”

    “对不起,我帮不了。”

    陈循冷笑了下,“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不想帮嘛,因为你们两家是亲戚嘛,有个俗语叫什么……”他摆出夸张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你看我也是上过学的。”

    陆时骞沉默地看着他。

    陈循抬手直接甩了他一个巴掌,咬牙切齿道:“我就当自己刚才被畜生咬了,回去洗个澡,这事儿也就忘了。还有,我以后不会去看陈溯洄了,她身上流着你的血,流着你的冷血,我现在想想真有点恶心,要是世上有后悔药,我才不要把她生下来,掉!成一摊血水流出来!你们父女俩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郊区的空气比城市里的清新,陈循这个在城市尾气中穿梭惯了的人,连一秒的好空气都没有享受到,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远离这个烂透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