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Alpha不想给，况且他也没这么多钱。

    陈循不紧不慢地：“你要手头上没钱，可以分期给我，不着急，反正咱们都在一个学校。”

    他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认真，语气里却没有令人不舒服的胁迫感。

    邢渐责的心，就这样被他轻轻揉成了一团，从认识到现在，陈循话办事始终像个教导主任一样正经。

    正经……想到这个词儿，邢渐责牵了牵嘴角。

    男Alpha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口气略冲：“我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再，心理问题你有就有啊。”

    大中午的，两片警都没吃饭，急着回派出所换班。

    “同志，我们理解你的委屈，但你让他一学生一下子掏五千，确实有点太多了。”警察和稀泥道，“他这医药费也花不少呢，象征性给个一千吧。”

    陈循“居高临下”地量着这个男Alpha，看得对方不自然地撇开了眼。

    半分钟的功夫，足以瓦解一个Alpha的全部自尊，陈循眼神有所收敛，“以后冲动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

    然后顺着台阶下了，对警察：“他要是认错态度好点，这一千我可以不要。”

    那警察点着男Alpha：“赶紧给人道个歉吧。”

    男Alpha垮了张脸，窘迫感无处遁形，“对不起。”

    “长个教训吧同学，再有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话了。”陈循呼了口气，“五千块都不够我一礼拜生活费，我讹你那钱干嘛。”

    陈循接受了道歉，也在和解书上签了字，那两警察准备把他们几个顺道一块载回去，陈循想着这个点回去肯定没位置了，不如在这附近找家咖啡馆耗一下午。

    “不用了，谢谢警察同志。”

    邢渐责问他：“你不回学校啊？”

    陈循：“回学校就只能回宿舍了，图书馆肯定没座儿了。”

    邢渐责声音低沉地问：“你是算跟我一块在外面过夜？”

    “想什么呢。”陈循敲了下他的脑门，“我是找个地方看会儿书。”

    邢渐责笑了笑，“逗你玩的。”

    陈循退回到椅子上，拿起可乐接着喝，嘴里没滋没味的，两边脸蛋出奇的烫，“我的怎么没加冰？”

    邢渐责见他神色怪异，“我特地给你点了杯去冰的。”

    “我要喝冰的。”

    还有两份套餐没动，邢渐责拿纸吸管戳进其中一杯加了冰的，再伸手递给陈循，目光流连在他脸上。

    陈循接了过来，吸管还没咬到嘴，就听这人问：“你生活费够花吗？不够花我的。”

    陈循愣愣地看着他，睫毛颤动，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但他隐藏得很好，不至于让对方察觉。

    “怎么会不够花，我被人包养了嘛。”

    邢渐责的眼神从震惊，到怀疑，再到失落，最后才闪出点笑意。

    两人对视了一秒，都在笑。

    邢渐责忽然问：“他真没夸过你好看啊？”

    陈循嘬着纸吸管，沉默半晌，然后吐出来，故作轻松地：“他都不怎么话，更别夸人了。”

    “这毛病我也有。”

    “嗯，你最好还是改了。”

    “那得分人，跟傻逼呆一块还不如发呆。”

    陈循对号入座：“那你之前是觉得我是傻逼咯。”

    “有点。”邢渐责笑，“第一眼看你是挺傻的。”

    陈循笑着轻揍了他一下。

    “最后一个问题。”邢渐责郑重其事地，“你跟他为什么会分开？”

    陈循不想提以前那些破事，三言两语道：“门不当户不对，他家里人不同意。”

    “那他就直接放弃了？”

    陈循侧头看着邢渐责，仿佛从这位男生嘴里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至少在那个故事里，他和陆时骞也曾有过短暂的相爱，可现实并非如此。

    他摇了摇头，“谈不上放弃，他的人生计划里本来也没有我。”

    “他喜欢上别人了？”

    陈循还是摇头，“我哪儿知道。”

    “你女儿……”邢渐责欲言又止，“以后就跟着他吗？”

    陈循摩挲着杯壁，冷凝的水糊了指头，“应该是吧，他俩相处得挺好的。”

    邢渐责：“没事，你以后要是想要回女儿，我可以帮你争回抚养权，我家还挺有钱的。”

    陈循赧然：“你胡什么，追我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这么自信啊。”

    邢渐责愕然。

    “你这什么表情，瞧人啊。”

    “没。”邢渐责给自己找补，“突然多了竞争对手，还不止一个，我有点紧张。”

    陈循哈哈大乐，他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调查完户口了，现在换我问你了。”

    邢渐责点点头，“你。”

    陈循没好意思问得太直白，“你为什么盯上我了？”

    “不为什么。”邢渐责撩了他一眼，“我对你挺有感觉。”

    陈循感到莫名奇妙：“我真荣幸，请问，您是有恋父情结？”

    邢渐责失笑：“你才多大就想着给我当爹。”

    “那你是想把男朋友种类攒齐了，等着召唤神龙？”

    “可以吗，我没试过你这种类型的。”

    “我不当试验品。”

    邢渐责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循，“我没把当试验品，我是认真的。”

    陈循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我考虑考虑。”

    “我可以先透支一个吻吗？”

    “嗳。”陈循抬头，眉头一紧，“这话以后别了，太油了。”

    邢渐责却扣住他后脑勺，在他左颊上亲了一口，亲完怕陈循揍他，赶紧站了起来，“对不起。”

    陈循歪着头看他，“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别了吧，老折腾人警察干嘛，咱俩内部解决。”

    陈循踹了他一脚，邢渐责没闪，身子稍微一晃，扯起嘴角笑：“扯平了？”

    “走吧，找个地方看看书。”

    邢渐责拎起两人的书包，陈循慢慢跟在后面，他看着年轻男孩的高大背影，多想自己再年轻几岁，他也想尝试一段青涩纯真的爱情。

    想到这里，陈循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左颊，跟陆时骞的吻完全不一样，在这样的年纪里，这个吻带着胆怯，草率，却能让他内心无比熨帖，他也终于收获了一个年轻男孩干净无瑕的吻。

    而当他年轻时，这简直是个奢望。

    几米开外的男人转过身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没人会在原地踏步，陈循当然也不会。

    他钻进车里，本想走，蒯明翰的电话来了。

    “我刚去问过了，孩子他妈检查结果都是好的。”

    陆时骞看着那两道身影，谈笑风生地自他车窗外擦过，他对着手机，嗓音低哑：“谢谢。”

    蒯明翰：“这么见外干嘛。人没事，你干脆就别来了，他应该已经走了。”

    两道身影消失在大楼拐角，陆时骞点了根烟，一点一点收回目光，“我去你办公室坐坐吧。”

    “你还真过来了？在哪儿，我去接你。”

    烟雾从窗外飘散出去，交换进冷冽的空气，陆时骞看了看周围标志物，给他报了个大概位置。

    蒯明翰过来时，一眼就瞧见了陆时骞的那辆黑色大奔，他走过去，趴到车窗沿上，“没遇着人？”

    陆时骞没正面回应，夹着烟：“他没事就好。”

    “这天儿太冷了。”蒯明翰话间呼出白色雾气，他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把车开到C栋那边吧，那边离我办公室近。”

    陆时骞摇上车窗，轻轻一脚了油门，“今天怎么这么闲？”

    “没安排手术。”蒯明翰趣道，“你呢，堂堂一CEO，怎么也这么闲？”

    陆时骞索然地笑笑：“我是老板，偶尔旷个工，应该没人敢扣我钱吧。”

    “工人听得想揍人。”

    蒯明翰的办公室就在十七病区里面，虽然有意绕开了病房，但下电梯时还是碰到了他的几个病人。

    难免被患者问及到病情，这样就耽搁了一些时间，陆时骞倒比平时多出许多耐性，他在蒯明翰与病人交谈的间隙，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窗外是街道，行人，以及医院对面的鲜花水果店，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湛蓝，几朵白云悠闲地漂浮着。

    “好了。”蒯明翰在他身后。

    陆时骞转过身，随他进了办公室。

    “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随便，都可以。”陆时骞坐到沙发上，随手翻了翻摆在茶几上的几本与妊娠相关的专业书，“你现在涉及的领域还挺广。”

    蒯明翰将冲泡好的咖啡摆到他跟前，“你就别取笑了，我这是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推不掉。以后你要是有生二胎的算，我这也算懂点了，随时听差遣。”

    陆时骞又看了眼那本书的封面，“妊娠”这两个字像长了钩子，钩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点了根烟，把书翻转放置，一面回应蒯明翰的话：“养孩子太累了，一个就挺好。”

    “累？”蒯明翰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一直以为你们有钱人都是生娃的主力军，起码三胎起步吧。”

    陆时骞磕磕烟灰，解释了句：“孩子他妈身体不太好。”

    “这都不是事儿，什么时候想要了我给他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

    陆时骞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话茬，：“我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发现南边有块地在建新楼。”

    “哦，我们医院要扩建，准备盖两栋骨科大楼。”

    抽完了两根烟，咖啡差不多已经凉了，陆时骞低垂着眼睛，用勺子搅了搅，“浪费了，下次我带个保温杯来。”

    蒯明翰笑了笑，“那我还得买点上档次的咖啡，不然配不上你那杯子。”

    陆时骞：“无所谓，我不挑的，保温杯里装点饮料也行。”他抬腕看了眼表，“回公司了，我下午还有个会。”

    “什么饮料，我给陆总先备着。”蒯明翰起身相送。

    陆时骞顿了顿，淡淡了句：“树莓味的最好。”

    在他还是学生那些年，陈循往他保温杯里装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饮料，美其名曰：“这样喝会显得你很养生。”

    ——奶茶，农夫山泉，乳酸菌……当然，还有喝剩的消了气的kfc可乐。

    作者有话要：

    每次觉得陆狗惨兮兮，我都会回头翻翻前面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