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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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骞的电话过来,陈循接起来“喂”了声。

    “我到了。”

    “我马上出来。”陈循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把准备好的红包揣进口袋里。

    晚霞映在天际,染出大片橘红色,陆时骞倚在车门上抽烟,冷清的面容被霞光衬得柔和,他似有所感应,弹弹烟灰,朝陈循的方向看了过来。

    陈循忽然放慢了步子,变回正常的步速,这使他看起来异常冷静。

    他有些后悔那天陆时骞询问他时,他一口答应下来。

    距离越来越近,陈循偏不看他,目光落在巷口写有“和平巷”的石碑上。

    到了汽车边,陈循冲他点点头,直接拉开后座的门。

    “坐前面吧。”陆时骞把烟掐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陈循没吭声,闷着头往右挪了几步,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陆时骞也上了车,看他一眼,提醒他道:“安全带。”

    陈循闷闷地系上安全带。

    陆时骞忽而笑了笑,:“我今天又没惹你。”

    陈循心里咚了一下,扭头看他,“我又没你什么。”

    “嘴上是没,全写在脸上了。”陆时骞倾身凑近了点,声音里带着玩味,“青苹果味儿,洗发水还是沐浴露?”

    “离我远点,我闻不惯烟味。”陈循错开了眼神,看向车窗外,“妞妞怎么没来?”

    陆时骞眸色暗了一瞬,他慢慢直起身子,“她们幼儿园组织去意大利玩了,呆一周回来。”

    “哦。”陈循低下了头。

    宝宝的周岁宴办在四季青酒店,这是萧铭宇家自己的产业,从昨天开始,酒店停业两天,专门为孩子的生日做准备。

    到了酒店门口,门童帮他们去泊车。

    陈循放眼看着布置得童趣盎然的大厅,脑海里突然想起妞妞过周时的寒碜光景,心脏某块地方抽疼了一下。

    不该过来的。

    他心思恍惚,走路慢了几拍,陆时骞回头等他。

    陈循顿住脚步,嫉恶如仇一般看着他。

    “怎么了?”陆时骞问。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周围是热闹的宾客。

    陈循知道自己又陷进了死循环,他摇摇头,走上前去。

    陆时骞想用大掌包住他手,却被陈循甩开了,他一愣,掌心处空落落的。

    “今天是人家宝宝过生日,我不该发脾气对不对。”陈循声音很轻。

    陆时骞何等聪明,一下就猜到了陈循在执拗什么,他垂了垂眼眸,声音同样很轻,“是我不好,我缺席了我们宝宝的周岁。”

    陈循眼神空荡荡的,“我……我不想……”他不出话了,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捏着一角递给陆时骞,“你帮我给他们家孩子,我不想进去了,他们两口子要是问起来,你就我身体不舒服。”

    陆时骞没接,陈循把红包拍到他手上,转身就走了。

    陆时骞追出去,站在门口迎宾的萧家二老喊住他,“陆,铭宇他在三楼。”

    陆时骞盯着那抹身影,心情复杂地转过身,对萧父解释:“不好意思叔叔,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萧父体谅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事儿你就先去忙,回头我让铭宇单独请你。”

    陆时骞抱歉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萧母看看陆时骞,又撩眼看了看陈循,“刚才跟他一块过来的那伙儿是不是就是那谁啊。”

    她没明着,可这事在他们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哪怕没亲眼见识到,也肯定听过有这么回事。

    ——陆家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听是陆家原先的仆人给陆时骞生的。

    这事真真假假谁也不清,倒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当事人也没否认。

    星海的股票还为此大跌过,据董事会没少给陆时骞施加压力,让他处理好自己的私生活。

    萧父笑笑:“十有八–九是吧,现在这些年轻啊,疯狂起来是真疯狂……”

    陈循站在路边等车,陆时骞从身后扯住了他胳膊。

    “陈循。”陆时骞把人拉到他身边,低头仔细瞧着,“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我去把车开过来。”

    陈循没看他,“不好。”

    陆时骞顿了几秒,“那我们车。”

    陈循故意唱反调,“不是我们,是我自己车。”

    “有没有将功抵过的可能啊?”陆时骞微微俯身,两手抵在陈循肩上,视线与他齐平,“我认真的。”

    陈循掀起眼皮看他,闷声闷气道:“我不开心,我一看见你就不开心。”

    还好是在耍脾气,陆时骞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都怪我,我长得不合你心意。”

    “嗯……”陈循声音闷在喉咙里,“都怪你长得丑。”

    陆时骞把他别扭时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笑着把人往自己怀里笼了一点,“不对啊。”尾音都勾着笑,“你以前我能当校草的。”

    陈循没成想他还记得这茬,嘴硬道:“人的审美是会变的。”

    “这话不全对。”陆时骞低笑了声,“我的审美就一直没变过。”

    陈循推开他,声音陡然变大:“谁管你变没变,我要回家吃饭了。”

    天色已经黑了,陈循拦下一辆出租,坐上车驶离了四季青酒店。

    陆时骞看时间还早,返回酒店参加生日宴。

    他与温希,还有他们高中时的几位同学坐在一桌。

    温希今天带着男朋友,昔日同学便拿他男朋友开涮,起哄叫他介绍。

    温希红着脸,挺不好意思,“他叫孔维。”

    “你俩怎么认识的呀?”有人问。

    这位叫孔维的男Alpha主动道:“他手机丢了来我们派出所报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温希笑得十分腼腆:“就是这样。”

    他们中有人瞄了眼陆时骞,在高中时,温希和陆时骞几乎是公认的一对,当时陆时骞被保送top2,高三那年也就走个形式。他坐在最后一排,不是睡觉就是游戏,一般人碍于他气场,鲜少靠近,只有温希会拿着数学题找他请教,他每次都还算挺有耐心。

    不过,就今天来看,两人显然已经脱离了学生时代的暧昧氛围,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谈笑间,温希忽然问陆时骞:“陈循今天怎么没来?”

    陆时骞抬起头,“他身体不舒服,委托我代表全家。”

    众人听出了点玄妙,瞬间八卦起来。

    “我靠,你……你不会英年早婚了吧。”

    陆时骞没作声。

    温希:“他岂止英年早婚,都英年早育了。”

    众人难以置信地齐齐看向陆时骞,真心想象不出,陆头牌居然也会结婚生子,沦为传统意义上的丈夫和爸爸这两角色。

    萧铭宇夫妇过来敬酒,周净陶一点没避着别人,吆着嗓子问陆时骞:“陈师傅怎么没来?”

    陆时骞:“他身体不舒服。”

    周净陶不无惋惜:“好久没见了,还想着问问陈师傅最近有没有空,我想再搞一面墙绘。”

    萧铭宇一直觉得他媳妇缺根筋,这陈循都快成陆时骞的心肝了,他这还一口一个“陈师傅”,也不知道换个称呼。

    陆时骞没见怪,淡声道:“我回去问问他。”

    “他做墙绘我最放心的。”周净陶不忘补充,“我们家能扶着走路了,下次带你们家姑娘来跟我们玩。”

    “人家马上都上学了,能玩到一块儿去嘛。”萧铭宇道。

    周净陶强词夺理:“都是孩子嘛,上学也是孩儿啊,怎么就玩不到一块儿了。”

    陆时骞笑笑:“她们幼儿园有活动,不然今天就带过来了。”

    夫妻俩敬完酒,举着杯子赶赴下一桌,同学中间又炸开了锅,英年早育还不算,娃居然都上幼儿园了。

    陆时骞招架不住,如实招来:“今年九月,上学。”

    “学……”某人一沉吟,“靠,你这大学就当爹了啊,学霸就是学霸,什么都赶在我们前头。”

    陆时骞笑笑,沉默地靠回椅背,不时看看手机,他刚才给陈循发了条微信,叮嘱他到家报个平安。

    几圈酒下来,他没怎么喝,桌上已有人醉得不轻,大着舌头胡言乱语。

    陆时骞按了按眉心,想走。

    突然,微信上跳出一条消息,他点开。

    来自陈循:【平安。】

    上一条消息来自他:【到家报个平安。】

    陆时骞哑然失笑,【惜字如金啊你。】

    陈循:【是你叫我报个平安的。】

    陆时骞:【我忘了,你什么都对。】

    隔了约莫三分钟,陈循没有回。

    陆时骞:【在做饭?】

    一直到生日宴散场,陈循都没有回。

    这若即若离的滋味……真折磨人,陆时骞坐进车里,默了会儿,拿起手机又放下,没去扰妞妞。

    意大利现在还是下午,那丫头估计是在哪儿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