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果然这辈子还是要疯,才能抓住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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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甜蜜的日常”这个概念,谢尧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重生以后几乎每一天都是在各种混乱中度过,毕竟齐康这个人太折腾,隔三岔五地就爆出一些炸弹出来,炸得谢尧在《CHAOS》训练营不得安生。

    在表演完特别舞台之后,谢尧匆忙地脱掉一身鱼尾,装都还没有卸掉就骑上摩托车“轰隆隆”地冲向斗牛场。

    整个《人鱼》的表演过程中,他都憋着一股气。

    一股怒气,被齐康和庄天明一起玩弄的怒气。

    每次他都会原谅齐康,然后暗戳戳地想着从床上找回场子,让齐康不要再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

    上辈子的齐康会飙车,爱跳伞,也会玩长板,他热衷于各种刺激的活动,但是在被教训过后都会收敛,一点一点改掉疯狂的性子。

    那时谢尧曾经问过齐康一个问题,“虽然你总是能找到各种危险的运动去玩,但是我过一次你就改,怎么那么乖啊?”

    人们都要改造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情,但这种事情放在他们之间真的不要太好解决,所以谢尧很好奇,为什么齐康那么好话。

    齐康坐在黑色保姆车里,捏着耳机线,脸上露出少有的红晕,他嗫喏地道:“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得不听话。”

    但谢尧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狭促地靠近齐康,附耳声道:“是不是因为有更刺激的玩,所以才听话的。”

    齐康脸上烧得更加厉害,破天荒地点头,“嗯。”

    他闭上眼睛,心翼翼地吻了谢尧的侧脸。

    时间放回到现在,风呼啸地刮过谢尧的脸,他再没感受过齐康吻上侧脸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满脑子都是齐康刺杀公牛之后放在身侧颤抖的手。

    这人手肯定出问题了,直面一头五百公斤公牛的冲撞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即使借力,手腕也得能承受得了才行。

    他冲进后台,看见坐在人群当中的齐康,面具摆在手边,头发垂下一缕耷拉在眉骨上,看起来像一头受伤的狼,孤独又脆弱。

    “齐康!”谢尧呼喊他的名字。

    齐康抬头,脸上没有任何之前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喜悦,淡淡的,越是这样,越让谢尧心惊胆颤。

    可能他还完全清楚齐康和庄天明的对话,出现齐康身上的异样太让人害怕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只听见齐康开口,“麻烦你们出去帮我联络一下医院吧,手用不上劲了。”

    他笑得温和,在这个行业做得久一点的工作人员识相地走出门,顺便把看不懂氛围的段青山捞了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齐康和谢尧两个人。

    齐康向谢尧招手,但动作很克制,显然是带着伤势。

    谢尧心里的怒气突然被浇灭了,他对着受伤的齐康没有办法生气,当他坐到齐康身边的时候,水泽木兰的香味变得浓郁。

    这个人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把香薰带了过来吗?

    他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一只温热的手放到了他的耳边,力道不大,却足以将他托向心心念念的人。

    齐康咬上了他的嘴唇,鼻息喷薄,让谢尧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最后一个吻。”

    “什么意思?”谢尧掌握回主动权,舌头灵活地撬开牙关,各种欲念勾连,他的眼神变暗了几分,他的额头靠着齐康的额头,有些泄气地道:“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仅仅一个吻就能抚慰掉心中所有的不满,尽管还在担心你,可是能感受到你的温度,感受到你的身体,又隐约地安下心来。

    “你太好哄了。”齐康勾起嘴角。

    要是他在精神空间里做那么多梦,学到了什么,最清晰的一点就是如何安慰谢尧,这只狐狸平常是没有脾气的,即使生气了,也很容易拿捏。

    一个吻,一个简单的眼神换来一个深切的牙印,天光散开之时,又能看见谢尧藏在眼帘背后缱绻的眼神。

    “有点像断头饭,你在想些什么东西我现在完全看不懂。”谢尧委屈地咬了咬齐康的下嘴唇,这个男人变脸变得太快了。

    齐康察觉到谢尧的想法,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调整位置,躺在了谢尧的大腿上。

    “我有点累,借我躺一会。”

    “谁不累啊。”谢尧抱怨,手掌却很自然地盖在齐康的眼睛上面,挡住后台有些刺眼的白光。

    奇怪的气氛流动,谢尧看着身下的男人,喉结滚动。

    还是有一点心悸,他总是能敏感地感受到齐康即将要离开自己,就像是在重生前他反复梦见齐康出了车祸。

    碰撞,剧烈的火花燃烧,绽放,然后粉身碎骨,迸发出模糊的血肉。

    谢尧手掌的拇指下移,虚虚地放在齐康的鼻子下,气流涌过。

    “你应该知道吧,我这场表演之后就会退赛,去做一场手术。”

    “嗯。”谢尧知道重点在后面,此刻没有着急发表自己的意见。

    “人格融合手术不稳定的,我不知道做完手术之后会不会是你重生之前喜欢的那个样子,所以想叫你滚开一阵子,等到做完再让你过来找我。”

    “看见你就会心烦。”

    “我不喜欢你。”

    “我不爱你。”

    谢尧低头注视齐康泛红的耳根,嘴角微微上扬,他捏住齐康的耳朵,心里感叹道:又在撒谎呢。

    “但你答应过我的,喜欢我,一直对我好。”

    “要守约。”

    指缝之间的眼睛睁开,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谢尧无奈地道:“在我们的感情当中明明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我,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那又怎么样,你不喜欢了吗?”齐康的手盖住谢尧的手,骨节是粉红色的,看得谢尧心脏失掉频率,不安分地跳动。

    谢尧声音沙哑,“喜欢的,无论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我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明明那么不一样来着,就硬是扒着不放,都叫你滚了那么多次了。”

    “你也知道你对我不好呀,还过肩摔,老家暴人了,渣男。”谢尧揉了揉齐康的眉骨。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想抓紧的东西从来就不多。某天某日看见你在身边安静的样子,那一刻我就认定是你了,只要你站在面前,我就抑制不住心动,浓烈的感情就像是天上的陨石一颗颗带着火光落到身边,我那么渺,又那么躁动不安,所以一直违背趋利避害的本能,不计回报地爱你。

    “我好像不能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太不乖了,我怕我们还有好多好多辈子,数不尽的时间线。”

    “你那时候我买贵一点的手铐会怎么样?”谢尧边边笑。

    “会肾疼。”齐康毫不避讳地道。

    “兜兜转转总是你,总感觉要发疯了。”

    “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请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前往。”齐康露出调侃的笑容,“好肉麻啊。”

    他又想起了庄天明的存在,那个男人已经沾染上庄响的疯狂,估计以后也不会轻易放过王燃和谢尧,但那都是活着的人的事情了。

    齐康起身,站在镜子面前,干脆利落地脱掉斗牛服,一身结实的肌肉展现无疑,他弯腰从包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兜帽卫衣。

    脊背弯曲出漂亮的线条。

    谢尧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但齐康双手套进衣袖,走到面前,仍然挽着衣服,皮肤白皙。

    这怎么也晒不黑的体质有些过分了。

    谢尧脑子里一直转,努力不让自己滑向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看向我,不要躲。”

    耳边响起了《疯狂游戏》里的台词,他睫毛颤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狰狞的疤痕,它像一条灵活的蛇,用身躯丈量自己的土地。

    “这个是?”谢尧的手指抚摸上疤痕。

    “熟悉吗?”齐康居高临下,逆着光,谢尧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那天你还完戒指给我,身体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样一道疤痕。”

    “因为那枚戒指,我脑子其实是有一些画面的。”

    那是一场暴乱。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的身影,他绝对不会让那一个人受伤。黑影的手下挥舞着斧头,当斧刃狠狠嵌入那人肩膀之前,自己冲破人群,挡在了他的面前。

    斧头划破柔软的腹部,砍到下腹的骨头,鲜血喷涌,只能僵硬地往后退,最后靠在那人宽阔的背上。

    光影交错,那人的面孔即将被工厂的灯照亮。

    “死亡这种东西,一个人面对会比较好,你呢,男朋友。”齐康咧开嘴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又是肆意和张狂。

    但谢尧没有被吓到,他冷着脸,伸手环过齐康的腰,粗暴地衔住齐康的嘴唇,尖锐的牙齿让血液和唾液混在一起。

    那次没有和你一起去死,是我的错误。

    但那之后,你要是死亡了,我也会跟着你走,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混蛋,是不是不把你办了,你永远都会找到一些新的东西刺激我。”

    齐康半阖眼,看见谢尧发红的眼睛,恍惚地想到:哇喔,终于见到那天拿手铐拷我的表情了,我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啊。

    他的手掐住谢尧的脖子,让动作稍微停止,琥珀色的眼睛里欲念翻涌,“第一天,第一次。”

    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男朋友。

    身体蹭掉黑色的面具,它掉落到地上,“啪嗒”,谢尧从这一声中,完全没有感受到“甜蜜的感觉”。

    果然这辈子还是要疯,才能抓住这个人。

    他发狠地锢住齐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