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需要你
楚飞暮试着想了一下,青木是一个年轻人,而且非常年轻。
大概在毕业刚实习那会就已经独立了,也许独自度过了一段孤单无助的日子。
也许这几年,至少毕业后的这几年,对青木而言是多灾多难的,基本上没必要回忆,不是毫无关系,而是真的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混乱无序,每天濒临崩溃的日子。
而青木认识他的这一年,仍然非常年轻,心灵却已经受伤了。
楚飞暮自以为运筹帷幄无足轻重的一次分手,在这个年轻人的心上毫无征兆的捅了一刀。
而现在的青木,伤口裸露在外的肉都还没来得及愈合,偏巧不巧,他还要硬生生地碰一下伤口,然后居然还好意思求复合。
楚飞暮难以想象青木所承受的阵阵剧痛。
尽管如此,青木还是温柔地对他:“如果你愿意等我……”
楚飞暮觉得自己现在能够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站在青木面前,不过就是仗着青木的一腔柔情。
他在心里狠狠了自己一耳光。
然后还是不知廉耻地抱住青木,重复道:“我不该和你分手,我会等你,多久都等。”
楚飞暮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闪光,就像夜游公园,指不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一道闪光,快而准,稳而狠,紧接着在他的耳边炸开。
楚飞暮捂着右脸抬起头看青木,青木的眼睛透过摊开的手指缝隙,看起来亮闪闪的。
青木在楚飞暮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记住今天这一巴掌,以后不要再对我谎。我过的,我最讨厌别人和我谎。”
青木有想过,如果痛痛快快地扇楚飞暮一巴掌,会有多么地心满意足,可他现在只感觉得到讽刺和悲哀。
“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分手,那么现在你就可以走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如果你只是借由分手来试探我,那么这一巴掌就不白挨。”
青木的胸口阵阵发紧,就好像登上了高耸入云的山顶,透不过来气似的。
楚飞暮生生受下这一巴掌,心里暗自记下了这笔帐。
事情的发展往往有诸多可能,但楚飞暮从来没有想过实际情况会是这样的。
在他想象的众多分手场景中。
第一种,青木哭哭唧唧,主动求和,为了证明爱他,顺势滚床单。
第二种,青木喝得酩酊大醉,主动求和,他顺水推舟,顺势滚床单。
第三种,青木默认分手,他主动求和,死缠烂,两人相互坦白爱意,顺势滚床单。
很显然,青木的行为偏离了楚飞暮预先设定好的轨迹,就像无意中跌落青木掌心的玩具蝴蝶一样。
不在计划中。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楚飞暮只好主动求和。
他以为两人会来个火辣的拥抱,然后顺势滚床单。
这期间,青木会向他倾诉爱意,因为他几乎确定青木是喜欢自己的。
没想到,自己不仅挨了青木一巴掌,还被他了几拳。
关键是,和滚床单没半毛钱关系?
楚飞暮这会倒是信了,青木果然是个Alpha。
和Alpha谈恋爱。
爽。
带劲。
就是有点疼。
就在楚飞暮以为青木也许一丁点都不在乎他的时候,青木突然皱皱眉,眼睛像暗火一般闪动着,手指抵着楚飞暮的下颌,吻上了他的双唇。
一个很简短的吻,短到楚飞暮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低头看见青木弯起的脚跟,才后知后觉心里有无数只温柔的虫正在横飞乱撞,竟让他生起一种莫名的怜悯。
吃惊的表情转瞬即逝,楚飞暮下巴抬高,摸了摸鼻子:“上去吧,很晚了,晚安。”
楚飞暮显然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的手心冰凉,血流从四肢涌向腿部,随时准备跑开。
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青木没去揣摩他的心思,什么都没转身上楼了。
钥匙刚插进锁眼里,还没来得及转动,隔壁张栗就慌里慌张推门出来了。
青木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问:“有事?”
张栗探头探脑地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青木耳边,声:“今天中午我好像听到楼上……”
青木瞬间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奇怪的声音?”
张栗立马点了点头,紧张兮兮地问:“要不要报警?”
青木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应该是我楼上那户。”
张栗有些害怕,但看到青木竟如此镇定,也不好畏缩不前,只来得及上一句:“要不然还是报警吧……我们去不太好……”
青木没什么表情的:“那我一个人先上楼看看。”
张栗也觉得自己有点怂,一想到中午听到的声音,瞬间腿就软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跟着青木上了楼。
青木抬了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
青木和张栗对视一眼,青木再次抬手敲了两下门。
还是没有声音。
张栗声:“没有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青木不死心地加重手劲,哐哐哐连续敲了三下。
这回,屋里终于有动静了。
但不是话的声音。
而是类似铁链子在地上大力拖拽的声音。
青木贴着门问:“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答。
就连铁链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青木怕继续敲门影响其他住户休息,就此作罢。
他们住的是个老区,因为距离医院较近,老年住户偏多,方便随时就医。
青木的房东就是附近医院的医生,是个体格健壮的男性Alpha,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看起来像个狡猾的骗子,但还是挺讲理的。
青木刚搬过来不到一个月,热水器换了,房东二话不给换了个新的。
到家门口时,青木拧开门,张栗隔着门缝问了他一句:“你都听到什么了?吓死我了。”
青木不想吓到张栗,什么都没。
他也想过报警,况且楼下不远就有派出所,但就怕楼上的住户压根就没问题,耽误民警时间。
有段时间,他甚怀疑是工作压力太大,幻听了。
这么想着,就劝了张栗一句:“别想太多,下次再听到就报警,我也是。”
张栗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我听到楼上那个女的,“求你了,别捆着我,我要窒息了”。
然后试探性地问青木:“你呢?”
青木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张栗的眼睛:“我也差不多听到这些,但我最近经常听到铁链子晃动的声音,还有电钻钻墙的声音。”
青木解释道:“刚开始我以为是在装修,可后来一想……”
关门前,青木安慰张栗:“下次听到直接报警。”
张栗勉强笑笑:“嗯,你也是。”
青木脱掉外套丢进洗衣机里,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给房东转了3000元钱,一个季度的房租。
房租还有五天到期,他一向提前一星期转账,就怕有时工作太忙给忘了。
房东很快在微信上回:【收到,3000元,一季度房租。】
青木:【嗯。】
青木想了想,给房东又发了一条信息:【请问您认识楼上的住户吗?】
房东回:【不认识,因为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所以和邻居不熟。】
青木:【嗯,谢谢。】
房东问:【怎么了?有事?是不是楼上漏水?】
青木:【没有,没事。】
房东没再回。
青木把西红柿炒成浓稠的汤汁,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还加了一颗鸡蛋,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洗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玩手机。
楚飞暮的晚安短信早就发过来了,青木没回。
凌十二点。
青木躺在床上,再次听到铁链子在地上来回拖拽的声音,沉甸甸的,或急或缓拖动着。
夜里听,格外清晰,瘆人。
青木总感觉,铁链子的另一断,连接在墙上。
他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想着一旦听到求救声,就立马报警。
只可惜接连几天都没听到声音。
就在他和张栗都以为没事时,甚至怀疑自己严重幻听时,出事了。
青木租的这房子格局极其简单。
进门是客厅,客厅东侧是卧室,西侧是洗手间,南侧是厨房。
卧室的双人床靠窗。
老楼往往不太隔音,因为窗户严重变形,缝隙大。
这晚青木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
他看了眼手机,都十二点半了。
想了想,没忍住给楚飞暮发了一个语音。
语音很快接通,楚飞暮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性感。
“睡不着吗?”楚飞暮嗓音有些沙哑。
青木轻声:“嗯。”
楚飞暮了一个哈欠:“我陪你聊天。”
青木:“好,那你,我听着。”
楚飞暮轻轻笑出了声,反问道:“你给我发的语音,还得我负责话?”
青木也慢慢笑了起来。
楚飞暮颇为无奈地:“好,那我,你听着。”
青木却突然断了他:“等等,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铛—铛—铛
声音节奏很慢,但每一下似乎都很用力。
铛—铛—铛
青木凝了凝神,确定是金属敲击墙体的声音。
而且就在他窗户外面。
他恐惧而又担忧地慢慢拉开窗帘。
两只摇晃不停的脚近在眼前,隔着薄薄的窗玻璃,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着外墙体。
铛—铛—铛
只听那人嘴里不停地:“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喘不上来气。”
“别绑这么紧,我要死了。”
“不,我要飞了。”
青木快速挂断语音,拨了报警电话,明情况后,楚飞暮的电话刚好了过来。
青木慌乱中按了接听。
就在这时,只听咣一声,楼下传来沉闷的声响。
就好像一袋子沙子,从楼上坠下。
电话里的楚飞暮也听见了,大喊一句:“青木,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青木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坠了下去。
不停地叫嚷着“楚飞暮,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