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杨戬愣了一下, “你不是不管的这个的吗？”

    “今天刚想起来。”哪吒砸嘴, “你不知道我去问别人了。”

    “倒不是不知道，是事情比较蹊跷。”杨戬酝酿着语言, 思考怎么样才能委婉些，“那个相柳的事情牵扯比较大，涉及外交事项, 我也不太好直接。”

    哪吒抓住重点, “不太好直接, 你不直接不就行了？”

    杨戬：......

    “是这样的。”晏遥听见杨戬咳嗽了一声，“那个蛇妖当时不是是被下了咒, 可能被人操控才要去放出相柳的吗，后来请老君出山看了下他的情况, 又有了不少新发现。”

    他压低了声音：“蛇妖的魂魄不知道跑哪去了, 当时挤在里面的不知道是什么鬼。”

    坐的那路公交刚好驶过一个长隧道, 路两边的灯光瞬熄灭，配合着杨戬的话，更多了几分幽冷诡异的味道。

    “当然，只是猜测, 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能太早下定论。”似乎是想起什么，二郎真君迅速改了口风, “搞不好真的涉及外交，你懂吧, 我舅是和平主义者。”

    玉帝确实是和平到不能和平的和平主义者, 从天牢一年比一年发展完善堪比大型娱乐休闲养老机构的基本建设就能看出来。

    哪吒只是轻轻切了一声, “大不了呗，有什么好怕的。”

    “......你得轻松。”杨戬无语，“现在又不比往昔，顾虑只会更多，真要起了什么事端，下面还有个人间你算怎么办？”

    “又不是一定要在人间......”

    哪吒还没有完，手机就被晏遥接了过去。晏遥冲他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我和二郎真君先吧，你拿我的手机玩一会儿。”

    尽管有些不大服气，哪吒还是接过了他的手机，百无聊赖地点开微信，从联系人里面找到了龙女。

    他吃瘪了。只有别人也同样吃瘪心里面才能舒服一点，而龙女显然就是个撒气的不错人选。

    哪怕对方现在已经不喜欢晏遥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用晏遥的号去找对方骂架，把这段黑历史给翻出来。

    到时候聊天记录再一删除，晏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完美。

    感谢X信出的鸡肋设定。

    “是我，晏遥，我刚刚就在哪吒旁边，所以听见了一点你们的对话。”晏遥很老实地交代了原委，“他今天想起来扰问这个就是因为我们遇到了点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想起了更早之前遇到的蜃妖，和蜃妖身上的阴气。

    犹豫了一下，他缓缓道：“之前也有个比较蹊跷的事情，或许和你们现在进行的调查也有所关联。”

    “在相柳的事情之前，我曾经和哪吒遇见过一只蜃妖。”

    “等等，等会我来一趟，我先给啸天弄个狗粮！”在那头传来了几声狗叫之后，杨戬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等会儿再了！”

    这次无语的变成了晏遥。

    他缓缓转向哪吒，脸上还残留着一言难尽的复杂：“......我以为真君是那种为人随和，但办事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的司法天神的。”

    哪吒半点都不意外，甚至鼻腔里还哼了个带着点嘲笑的气音，“假的。”

    “只有我一直一样。”他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或者在陈述什么事实。

    少年眼角微挑着，高傲的像只孔雀，“二哥他这个年纪，也就只能从养啸天身上得到点安慰了。”

    晏遥开始不确定他到底是嘲讽还是什么，带着点无奈的将传来忙音的手机还给他，“好啦，回去等二郎真君过来再吧。”

    哪吒接过手机，半靠在了椅子上，在把晏遥的手机还给他之前顺手删空了聊天记录，再一次将龙女拖进了黑名单里面。

    动作流畅娴熟，整个过程甚至只用了不到三秒。

    晏遥对此一无所觉，甚至还贴心地询问他道：“你玩的是什么游戏来着？要不要我手机也下载一个一样的，下次这种情况你玩起来也方便。”

    “不用。”哪吒摆了下手，“这样就挺好。”

    “等会二哥过来的时候记得问他要狗粮钱。”哪吒想起来，“之前他不是让你买过狗粮吗，钱好像还没给。”

    “给过了。”

    不止是给过了，而且还多给了不少，吓得他当场就转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回过味来，晏遥面色古怪，“.......你过？”

    哪吒懒散了个哈欠，“不然呢。你以为二哥会想起来？”

    晏遥一时不知道该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才挤出来句谢谢。

    那个时候好像哪吒刚到他家也没几天，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哪吒会在这种事情上帮他。明明是他本人也仅仅在意一时的事而已，对方居然记得而且很认真地去办了，让他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是好。

    好像一句谢谢太轻。

    “你之前请我喝了奶茶。”眼睛眨了一下，哪吒认真道，“我这方面很能分清，所以就顺手帮你要了。”

    起来，他那个时候确实是没有现形的算，准备默默庇佑晏遥一段时间就离开的。

    可是奶茶太好喝，晏遥也很讨他的喜欢，相处起来很舒服，就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和师父比起来，晏遥真的一点都不唠叨，还好欺负。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

    “之前的奶茶火锅还吃吗，据又新开了一家。”晏遥眼神游移，“之前那次不是龙女在，没怎么吃就回去了嘛。”

    “等事情解决再去。”哪吒毫不犹豫。

    公交车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到了底站，进了区，晏遥一边掏钥匙一边上楼，顺手将旁边的可乐罐踢进了楼道下的垃圾桶里。

    杨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怀里还抱着条狗，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过来等着了。

    “久等了。”晏遥赶紧上去开门将他请进去，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刚刚想我们还在车上......结果。”

    其实蜃妖的事情和今天那个无比蹊跷的鬼屋完全可以在电话里清，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跑过来一趟。

    在门关上之前，杨戬怀里那条白色细犬无声跳了下来，像条闪电那样从缝里蹿了出去。

    “我特地带了啸天过来，他应该能闻出点东西。”杨戬示意晏遥给门留道口子，“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的妖怪是怎么回事，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他进入正题。

    “妖怪是之前和哪吒逛夜市回来的时候遇到的，应该是盯上了玉佩。”晏遥着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拎出来给他看，“当时哪吒没用法术掩饰，不是被灵玉就是被龙筋的吸引的。那只蜃妖身上有阴气，而且还能模仿出黄泉的景象，非常值得怀疑。”

    “之前有一些传闻，但是我们都没有在意过，还是看到一个朋友逛论坛把这个当灵异事件看才留的心。”

    杨戬很认真地在听，但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飘到了玉佩上，“你这玉......”

    那边哪吒的目光突然变得相当危险。

    “不，没什么，除了这个之外呢，你们今天还遇到了诡异的事情？”赶在晏遥开口之前，他迅速跳过了话题，“两个有什么联系没有？”

    “没有明显联系。”晏遥回答，“可接连出现会让人感觉到蹊跷，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没有再绕圈子，开门见山进入正题道：“我们今天遇见的是一家里面有厉鬼的鬼屋，那只鬼声称那是地府和天师世家的合作项目，有正规许可。”

    “这不可能。”杨戬下意识开口否认，“真的有这种项目也轮不到厉鬼，厉鬼不可控，那边领导人还不至于开放到这种程度。”

    “而且，真要合作，天庭这边不会半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是机密问题，假使真有这样的合作，在下界的神仙无论职位我都会通知。和平不易，以免误伤误会。”

    晏遥舒了口气，“您这样我就安心了，我们的猜测方向没有错。”

    “之前你们蛇妖的内容我有听到一些，真的怀疑那边出问题了也不是没有证据。”他隐晦地指了指地下，“鬼屋的事情还是其次，出了鬼屋之后我有找鬼差询问。”

    “鬼差那边怎么？”

    “问题出在鬼差身上。”晏遥坐直了些，“我刚来S市的时候就和鬼差过交道，也知道一些他们内部的情况，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虽然身份没什么大问题，但行动和言辞都显得怪异。”

    “而且她没有带搭档，我来S市还没有见到过落单的鬼差，不管地府业务多忙都没有。”

    “......你是认真的吗？晏遥。”杨戬面色乍然严肃，“要知道，这种事情上谎，别是工程归不归你管的问题了，到时候两边关系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就会拿你开刀。”

    拦住了想要开口的哪吒，晏遥点了下头，“我可以保证所言非虚，但不能保证就一定是那边出了问题，证据虽然模糊指向那边，但是还远远不够。

    “这个牵扯太大了，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担待不起。”

    反倒是杨戬，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我担心的就是你和哪吒冒进。”

    “你才冒进。”哪吒皱了下眉，“我跟着晏遥走，晏遥不行动我也不会行动。”

    好像之前想直接杀到地府下面让地府阴差给找厉鬼的不是他一样。

    “这件事确实和那边有关系。”杨戬，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但是天庭和那边从来互不干涉，真要有问题也没有办法介入插手。”

    不等晏遥附和，他迅速点明了这件事情真正的严重性所在，“问题总会造成影响，等造成影响的时候再处理就来不及了。”

    “是这样，所以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在想到底该怎么处理，要不要直接汇报玉帝。”

    杨戬赶紧制止道：“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遥好像看见他翻了个白眼，“玉帝......嗯，我那便宜舅舅是什么样性格我比你清楚，这种事情你前一秒汇报上去，他下一秒就能拉着天庭所有神仙召开作战会议，到时候草惊蛇查不出来什么，倒霉的还是你。”

    晏遥想了想工作群动不动就因为陈芝麻烂谷子事艾特全体的玉帝，沉默了。

    “......真君所言甚是。”

    “既然他们有所图谋，就肯定会露出马脚的，等着看就好。”杨戬这样安慰他，顺手召回来了哮天犬。

    白色细犬现在他怀里蹭了几下，随后嗷呜了一声。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杨戬听得认真，不时点那么一两下头，“啸天他没有在S市发现什么特别的气息，S市太干净了。”

    晏遥迷惑：“干净不好吗？之前毕方前辈在的时候这里就很干净了。”

    回答他的是哪吒，“二哥的是没有邪祟的干净，哪怕毕方还在，这里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啸天在找这些东西上比神仙敏锐。”杨戬解释，“像S市这种藏了这么多人的地方，不可能会没有邪祟。”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他轻声感慨了句，抱着哮天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我应该还是信得过的，有消息可以告诉我。”

    晏遥刚准备和他道别，就听见自己口袋里手机响铃的声音。他只好一边向杨戬挥手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唐玄奘的声音，“晏施主，之前我拉入伙的那个刘施主出事了！”

    晏遥还记得刘青，弹吉他，有点点害羞不自信，但是很努力地在实现梦想。

    他还以为对方已经等到了一起来S市的同伴来着。

    “什么事？”他急匆匆问道。

    “刘施主自杀了，人现在在医院。”

    晏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应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是显然人命更加重要。

    “地址呢？我和哪吒现在就去。”

    杨戬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