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回去了？”哪吒吹了声哨。

    杨戬只是这样回答他：“能让唐长老束手无策的事情定然不是事, 一个凡人自杀而已, 还不是随手就救到了？”

    想当年他那个便宜妹夫就是被他这样折腾的，怎么救凡人他还不清楚？

    “也对, 你有经验。”哪吒欣然点头，“那要吃烧烤吗？晚上吃烧烤很舒服。”

    “看完就走。”杨戬这样拒绝，“我还有事。”

    晏遥不懂他们之前在什么哑谜, 只清楚杨戬拒绝了留下来一起吃宵夜。

    刚好晚上吃太多也不好。他也应该管管哪吒了。

    因为电话那头的情况比较紧急, 医院的地址也比较远, 他们连出租车都没有叫，直接就用缩地成寸到了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

    病房号码唐玄奘之前就报过的, 在二楼。

    唐玄奘就守在病房门口，看见他们来之后耸了下肩, “一心求死, 佛也没有办法哦。”

    “杨戬你不是有经验嘛, 给支个招呗。”他冲杨戬招呼了下，“我可是好不容易邀请刘施主和李施主加入我们的。”

    晏遥估摸那个李施主就是刘青一直在等的朋友。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杨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二郎真君硬邦邦地开口：“我怎么知道。”

    “你妹夫。”哪吒凉凉补充道,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明明是很正常的三个字，听起来却像是骂人。

    杨戬噎住了。

    晏遥扭过头, 看见少年脸上有种阴谋得逞的笑意，忍不住就想要他收敛点。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 哪吒就已经俯身, 凑过来声地和他咬着耳朵。

    “刘彦昌, 就是三圣母喜欢的那个凡人。”

    “当时二哥天天琢磨着怎么让那个凡人无故暴毙好让三圣母死心，特别是三圣母被他带回去之后，更是变着法折腾人家，又怕妹妹伤心难过，每次都要留一口气......”

    “咳。”杨戬适时咳嗽一声，断了他们的动作，“我也没有办法，病房里那个人心存死志，那谁当时虽然想死，心里不是还念着我妹妹嘛。”

    尽管已经努力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场的几位还是听见了他磨后槽牙的声音。

    ......妹控要不得。晏遥不合时宜地想道，眼神飘忽。

    这样想归这样想，他还是及时岔开了话题，“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青怎么好端端就进医院了？”

    “来话长。”这个不吃素的和尚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烟卷。

    “医院禁止抽烟！”路过的护士严厉喝止他。

    唐玄奘手抖了一下，烟掉到了地上。

    “......刚学，不太熟练。”他解释道，将烟丢到附近的垃圾桶内之后才开始刘青的事情。

    刘青等的那个朋友姓李，叫李谨，是个有些瘦弱，脸色苍白的青年。和刘青感情十分好，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古时知己那样关系融洽，音乐上也十分配合。哪怕风格不太合适他们驻唱的那条街，但还是渐渐吸引了一些粉丝。

    可李谨也不是身体不好，而是得了绝症，在赴约来S市的时候，他的生命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更别提来这里之后还断了药一类的。

    他铁了心遮掩，再加上刘青坚定不移地信任他，还是那天他突然倒下去之后刘青才发现的。

    “李施主命数如此，我不能因为个人喜好就延长他的姓名，天下凡人何其多，这不是对众生不公平吗？”唐玄奘低低诵了声佛号，尽显慈悲，“但刘施主命中仅此一劫，过后便可顺风顺水，与人为善，我也不好袖手旁观。”

    “哀莫大于心死。”杨戬提醒他，“你怕是不好救。”

    他不太喜欢佛教宣扬的那套，不过能看得出来病房里的刘青已经魂魄离体。再多待几天，估计阴差就要过来抓人了。

    唐玄奘叹了口气，“不然怎么会喊你们过来。”

    “唐长老，他是因为知己离世才一时冲动的，这种问题你找观音大士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要合适。”晏遥尝试推荐心理治疗，“他的诊所就在S市，您可以带刘青去看一看。”

    “是啊，找大士开导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自杀了。”唐玄奘忧郁到想抽烟，又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晏遥：......对不起，扰了。

    “他现在魂魄离体不肯回去贫僧也没有办法，不久前给他塞回去，现在又出来。”

    这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晏遥想了很久，并没有想到有什么可以解决现状，破窘境的办法，忍不住也学着唐玄奘的样子叹气。

    刘青也算是他的朋友，朋友出事，他不可能不管的。

    哪吒这边则是没有想出什么之后相当坦然地了个招呼，找了个长凳坐下之后看起了漫画：“有事喊我办就行。”

    干脆又直接，确实是三太子本人的作风。

    杨戬本人还有事，过来了解完情况不久后也要离开了，怀里面哮天犬正嗷呜催促着他回去。但是在走之前，他相当唯恐天下不乱地给了条提议。

    “反正都已经生魂离体了，实在想不出办法就让他们地府见上一面，见完之后再把人拉回来不就得了？反正地府也不是不让还魂。”

    当年刘彦昌就被他这样折腾过许多次，轻车熟路。

    “......顺便探探虚实。”他悄悄给两个人传了音。“这是现成的借口。”

    哪吒撇嘴，看向晏遥：“你要去？”

    “我不准。”晏遥拿不定主意。

    “你们在什么？有办法了？”唐玄奘这样问。

    晏遥犹豫了下，没有隐瞒，“观音大士没有办法开导的话，或许让李谨本人来比较合适，反正刘青都已经生魂离体，自己不愿意再回去了，不如干脆到地府走一趟。”

    他没有这是杨戬的建议，更没有去地府还有个探情况的情况的意图。只是单纯站在如何让刘青振作起来的角度上考虑的话，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逝者已矣，但生者还是应该继续向前的。

    唐玄奘眼睛亮了一下，忍不住用拳头敲了下手掌：“好主意！”

    “你们去地府的话我联系一下地藏菩萨，让他把谛听借你们用，这样找人找起来快。”

    有地藏菩萨当担保，这下连现成的动机和借口都有了。晏遥不自觉和哪吒对视了一眼，发现哪吒眼睛里面全是跃跃欲试。

    某方面来……正合他意？

    晏遥还真的挺担心他会来个大闹地府2.0。

    唐玄奘这边已经非常速度地拨通了地藏菩萨的电话，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又客套了几句佛经讲义之后，他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是这样，我们想在地府捞个人，希望菩萨……对，捞完就走，这不是我乐队年轻人痛失所爱要死要活嘛，干脆让他们见上一面了个念想。”

    “您看贫僧是那种闹事的人嘛，闹事的是猴子，贫僧多清白。”

    他再度展示了什么叫做出家人强大的忽悠能力。

    总之，在晏遥还努力琢磨这位高僧到底客套了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事情解决了。

    “要不是晏施主提醒，贫僧还忘了有地府的渠道可以走。”唐玄奘拍了下晏遥的肩膀，相当欣慰。

    “下周就要演出了，我们还要练习新的唱法，脱不开身，地府那边就麻烦晏施主找人了。”

    哪吒怎么都觉得他这句话不对头：“我呢？”

    “我们是走后门去捞人的，不是去搞事引起外交纷争。”

    唐玄奘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根本不给他留面子。

    晏遥没忍住笑出声，连连保证道：“唐长老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哪吒呵了一声，相当高贵冷艳地闭上嘴，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那就拜托你们了。”唐玄奘收起玩笑的神色，“我这就送你们下地府。”

    一个和尚这种话听起来怪怪的。

    晏遥想了一下，觉得肉体留在这里不太安全，搞不好会引发什么青年上班族病房前猝死的报告，干脆准备这么直接下去。

    反正他也不怕地府的阴气。

    “我们先下去了，唐长老回见。”

    晏遥和他道别，拉起哪吒的手准备去地府一躺。

    和过去有事没事就能去地府不一样，现在去地府都是要办理签证的，要提前登陆地府网络申请，然后阴差带路。

    不过他们已经开了的后门，自然不用做这种繁琐花时间的准备，直接过去往地藏菩萨那里，让菩萨给个通行证就好了。

    “多亏杨二哥想了这么个办法，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没人的时候，晏遥也习惯性跟哪吒喊起二哥这个称呼，“这也算一举两得了。”

    哪吒脚步顿了顿，“你真以为二哥就是他的那样，好奇就才跟过来的？”

    “……不然呢？”

    “没什么。”哪吒改口，只是嘱咐道：“以后少和二哥交道。”

    “免得被卖了还不知道。”

    是杨戬没有在听见自杀这两个字之后心里就开始算盘，他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