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的黑市生意

    马璇盯着电脑好长时间，决定不关电脑。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开着也没有坏处。

    如果把电脑关了，万一哪天突然想起来要用一下，到时候再开不开，她岂不是恨死自己了。

    没能囤上大米面粉猪肉，已经让她悔恨不已，不能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让电脑继续开着，又去了隔壁爷爷房间。

    一进房间，就想起爷爷。上一世里，她唯一的在世的亲人。

    爷爷其实不常来这住，他平时都是住大学宿舍，只偶尔来看了一眼。

    买这栋房子的钱，一大半是爷爷出的，为的是让她有个自己的窝，能让她活的更有安全感。

    爷爷对她这么好，她却没能陪爷爷到最后，让爷爷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想到这个，马璇就觉得对不起爷爷。

    她退出爷爷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躺进温暖舒适被窝里。

    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那二十多万块钱的数字，在她眼前来回跳动，跳的她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这些数字又全换成一张张红票子，在她周围飞舞，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钞票雨。

    这红彤彤、挺刮刮的钞票雨可真好看呐，比跳动的数字好看多了！

    她想伸手抓住其中一张，可是怎么也抓不到。

    那红票子就像雪花一样，落到她手上就消失不见了。

    把她急的呀。

    忽然，大胡子的脸出现在钞票雨中，张大了嘴巴狂笑不止。

    笑的几乎能看见喉咙里的扁桃体。

    他一边笑一边朝马璇靠近，似乎在：

    来吧宝贝儿——

    马璇转身要跑，脚下却突然一绊，摔倒了。

    大胡子狂笑着扑了上来摁住她。然后，她一个激灵，吓醒了。

    醒来听到公鸡鸣，自己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大床上，才知道是自己做的噩梦。

    她捂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劳资了！

    她喘了几口气，估摸着天快亮了，想到今天还要去干家属工，到农场拔萝卜，就没再睡懒觉，换上衣服，洗洗刷刷，回到了大胡子的土屋。

    土屋很冷，她赶紧拉出一床被子，缩进被子里。

    被窝也是冷的。

    清的寒气不断从窗缝门缝涌进来，让她直哆嗦。

    她干脆起来烧火。

    火一烧，炕上果然暖和起来。

    坐在上面，屁股都是热的。

    过了不久，天一点点变亮。

    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认出是大胡子的脚步，心想大胡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感觉刚刚才走没几分钟？

    正想着，有人敲门：“丫头，起了没？”

    “起了。”

    马璇跳下炕，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高智源抱了满满一大堆东西进来。

    肩上还挂着件皮草。

    这是——杀人越货去了吗？

    高智源像一座移动的山似的，移到炕边，把一堆东西放到炕上，笑盈盈地：

    “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

    马璇跟到炕边，像等待拆快递似的，看看大胡子带了什么好东西。

    高智源先提溜出两只沉甸甸的布口袋，拍着布口袋：

    “这是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以后咱们吃点细粮。”

    高智源又指着另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这是新棉花，给你做棉衣的。”

    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红底碎花布：“这是七尺花布，给你做件褂子穿。”

    马璇看着这么多东西，真有种「见钱眼开」的感觉。

    她看着高智源肩上搭着的一条棕色皮草，问：“那这个呢？”

    “啊，这个……”高智源似乎才想起来这个东西，把它从肩上拽下来，“这是狐狸毛，给你当围巾，冬天围着，挡风。”

    马璇把皮毛接在手里摸了摸，又顺又滑。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狐臊味——绝对是真狐狸毛！

    马璇没想到一睁眼，自己会有这么多东西，不开心是假的。

    她问道：“你从哪弄的？”

    高智源坐到热乎乎的炕上，笑着：“别管我从哪弄的，给你买的，你就只管用。”

    马璇联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三言两语，再结合自己的观察发现，悄悄问道：

    “你昨天跟那个胡玮，去黑市了吧？”

    “嘘……”高智源压低了声音，“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往外。”

    马璇连连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事不能往外。

    但其实，农场大多数人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在这个年代到黑市做买卖，那就是违法犯罪，如果被抓到现行，关几天是轻的，重的，可能要送去劳改。

    一般人不敢冒这个风险，不定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扣在头上，那真是影响三代，自己面子上也难看。

    只有大胡子这种胆大包天，不怕人家戳脊梁骨的人，才有那个胆量。

    高智源又陆续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碎，两双棉袜，一双棉线手套，一包鹿肉干，一包瓜子，一包炸的酥脆的咸鱼。

    最后，居然又心翼翼地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柿子，像哄孩似的，用手托到马璇面前。

    马璇高兴地要去接柿子。

    大胡子突然把手一缩，邀功问道：“有什么奖励没？”

    马璇的手扑了个空，她眨巴着眼问：“要什么奖励？”

    “随便你给，不管你给什么，反正就想要个奖励！”

    马璇瞧着大胡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局促起来：“我什么也没有啊，能奖励你什么？”

    大胡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有些害羞地：“那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马璇真想把柿子抢过来糊他脸上！

    这个臭流氓！

    马璇缩回手：“我不喜欢吃柿子！”

    “别别别，给你——我跟你开玩笑的。”

    大胡子见马璇一下子变了脸，忙把柿子往马璇怀里塞。

    马璇不想接的。

    就这种给人一点恩惠、就想占人便宜的这种行为简直可耻，一下子败坏了她想吃柿子的胃口。

    但又怕不接的话，两人推推搡搡的，不太好，万一擦枪走火，不好收拾。

    就只好接下，又放到旁边的窗台上，然后去准备做饭。

    高智源见媳妇儿态度冷冷的，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火热，心里忽然委屈起来：

    胡玮那个大骗子，一路上信誓旦旦地，只要他把这些东西拿给他媳妇儿，他媳妇儿肯定高兴地又亲又抱。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