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余白刚刚将消息发送出去不过一秒, 纪子濯的视频通话就了过来。
怎么都这么喜欢视频啊……
余白腹诽着,用拇指摁住前置摄像头,按下接通。
纪子濯的大脸随即出现在屏幕上, 还不正经地冲镜头眨了眨眼。
“怎么了余白, 终于想起联系我了, 想我了?我在X国,你要是想我,我给你买机票,你飞过来找我怎么样?”
余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严肃道:“我是想问问你关于祝昱臣的事, 我们还是发消息吧,挂了。”
“哎别别别……”纪子濯那边的镜头一阵晃动,他似乎走出了室内, 声音也变得空旷起来, “我专门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你是想问之前没完的那件事吧?”
听纪子濯这么一, 余白便也顾不得用什么方式交流了,急切道:“对,我想知道那件事的始末, 你从头到尾好好给我讲讲, 你知道的全部,我都想听!”
余白的声音即便是不看画面也能体会到着急。
纪子濯轻啧一声:“那可就来话长了, 不过你这么着急, 那我就勉为其难讲讲吧……”
余白闻言疯狂对着手机屏幕点头, 甚至忘了自己早把摄像头遮住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认真看过纪子濯。
视频里的纪子濯挑了个僻静的巷, 坐在巷子旁的石凳上,将他所知道的关于祝昱臣被变态跟踪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讲了一遍,甚至包括祝昱臣当时动刀准备剁那女人的手时的情绪和状态。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那么可怕的表情,如果不是我及时报了警,他可能真的会酿下大错。而且,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和旁人讲话,我听苏阿姨还给他请了很多心理医生,吃了很多药。好在后来他没那么严重了,不过心理问题都很难克服,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精神压力和折磨,你如果想知道,恐怕得亲自去问他,而且……”
余白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他的眼眶已经不知不觉听红了,眼泪悬挂在眼角,下一秒便落了下来。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咬着手指,以缓解心脏传来的被绞住一般的疼痛感。
之前听纪子濯讲了一星半点,可他当时以为纪子濯在捉弄他,便没有信以为真,却没想到事实远比他所了解的更令人闻之难受。
见纪子濯停顿,余白便急迫地追问:“而且什么?”
纪子濯听出他语气中的难以按捺,不由笑了笑,继续道:
“而且之前我回国,故意接近你的原因除了看上你了,还有就是想试试祝昱臣到底有没有从过去那段经历里走出来,所以就故意试探他,没想到他真的反应那么大,他是真的很怕你知道他的不光彩的过去啊。嗐,不过也能理解,他这辈子恐怕就喜欢过你一个人吧,当然不想把自己有污点的过去告诉你,要我,他越怕告诉你就是越喜欢你,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哈哈哈没想到啊,祝昱臣也有今天。”
纪子濯着着真就笑出了声,“他当初计划那么周密是做好了绝不后悔的决心,甚至事后还怪我乱了他的计划,一度视我为敌人,害我怕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可现在遇见了你啊,他恐怕得谢谢我当时阻止了他吧!”
……
手机里不断传来纪子濯得胜的笑声,余白却笑不出来,他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就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急匆匆对纪子濯丢下一句话,然后挂断视频,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余白住在八楼,他跑到电梯口,抬头看了一眼停留在24楼的电梯,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楼道。
很快,楼梯上传来余白奔跑时“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他急切的喘息声。
下楼途中,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刚刚在车库里,祝昱臣询问要不要跟他回家而被拒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之色。
余白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祝昱臣失落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从来没有过,因为在他的刻板印象里,祝昱臣是个没有多余表情的木头,偶尔能惹他生气就已经是余白的极限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看见祝昱臣露出失落、伤心、难过甚至期待的表情时,他也没有丝毫诧异了呢?
他不知道,祝昱臣在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渐渐变得鲜活了过来。
余白一口气跑下九楼,一路跑到负一楼的车库。
车库里密密麻麻的车位全部停满了车,余白提着吊到嗓子眼儿的心,挨个查看过去。
终于在他刚刚下车的车位上,熟悉的车牌号落进眼底。
原来即便他上去了那么长时间,祝昱臣也还没走。
余白长吐出一口气,朝车位跑去。
随着“咔哒——”一声响起,祝昱臣在他跑到之前,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朝他看过来。
余白便急急在祝昱臣一步远的地方停住,喘着气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在对方欣喜和不解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开口:“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要。”祝昱臣几乎没有多上哪怕一秒的犹豫,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余白的手,像是怕他后悔跑了似的。
温热的大手包裹住自己,余白这才觉得真切起来——觉得自己把中学那个被变态跟踪的可怜拉回了现实。
他其实好想扑进祝昱臣怀里,好好拍拍他的背安抚他。
可他忍住了,他其实更想祝昱臣哪一天愿意主动在他面前舔舐伤口。
“那走吧,去我家喝杯水。”余白轻咳一声掩饰住复杂的情绪,转身拉着祝昱臣朝楼上走,“不过我可不会泡茶也不会煮咖啡啊,你只能喝白水。”
祝昱臣被拉着一步步跟在余白身后,视线稍微低一点,就能看见余白圆圆的头顶,连头顶上的发旋都很可爱。
他只觉心头泛着甜意,方才的失落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他笑着点头:“好。”
衡湾祝昱臣不是第一次来,但他这一次却比第一次来时更紧张。
祝昱臣跟着余白进门,被余白松开手后,便把手垂在身侧握住,悄悄抓住余白的体温。
此刻,他正呆呆地站在玄关门口,有些局促地看着余白丢下他独自走进客厅,然后看着余白的背影欲言又止。
余白已经走到冰箱旁边,开冰箱拿水,发现祝昱臣没有跟进来,他奇怪地回头看向玄关处的人,道:“进来啊,不换鞋就行。”
“好。”祝昱臣轻轻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走到客厅坐下。
余白递给他一瓶苏水,:“你自己喝吧,我去洗澡了。”
祝昱臣反应有些迟钝地偏过头,半晌才接过水。
他把水捏在手里,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余白拐进主卧洗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白优哉游哉地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
祝昱臣依旧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发什么呆。
余白走过去拍拍他,低头看了他面前的苏水一眼——盖子拧开了,但分明一口都没喝。
“怎么不喝,不喜欢苏水?”
余白着,转身准备重新去冰箱拿一瓶别的,还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祝昱臣矫情。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喜欢人家,矫情也得受着。
“不是。”身后人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些着急地叫住他,直白道,“我怕喝完这瓶水,你会赶我走。”
余白闻言脚步一顿,愣在原地,连擦头发的动作都忘了。
他刚刚上楼之前,的确的是请祝昱臣上来喝水。
真是……
祝昱臣好像真的在心翼翼地学着爱他,余白心里不上来什么滋味,就是酸酸甜甜的。
“我没……”他转身,想要解释。
祝昱臣却朝他走过来,眼神流露出忧伤甚至还有委屈,低声道:“你,也没让我换鞋。”
没让换鞋,那就是随时要离开的意思。
“啊。”
余白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一时间受不住祝昱臣可怜的眼神,他于心不忍地别开视线,拽着祝昱臣走到玄关的鞋柜前。
他把一双新拖鞋拿出来扔到祝昱臣面前:“现在换吧。”
“好。”祝昱臣立马笑了,弯腰开始换鞋。
余白靠在一旁的鞋柜上,看着祝昱臣换好鞋直起身,又在在鞋柜旁的洗手池认真地洗手。
他又无奈又想笑,转身摇摇头准备回客厅,却没走两步就被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祝昱臣接过余白手里的毛巾,轻轻包裹住余白的头发,:“我帮你。”
身后人话时带动胸腔震动,震得余白心眼儿发麻。
片刻后,他强行稳住心神,顺势软进祝昱臣怀里,撒娇道:“好啊,那你抱我回房间擦。”
祝昱臣低头,和转身靠过来的余白对视上,那道灼热爱昧的目光盯得他发烫。
他干涩的喉结滚动着,怔怔点头:“好。”
罢,便弯腰将余白横抱了起来,一路朝主卧走去。
余白被轻轻地放在床尾,他甚至能感受到祝昱臣抱着他的手心都是烫人的,甚至还出了一层汗——
他们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了,别祝昱臣,连他都很想了。
余白跪坐在床尾,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祝昱臣衬衫的扣子,然后顺着衣缝一路往下,落在腰带扣上,他修长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两人贴得极其近,余白能听见祝昱臣越跳越快的心跳声,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暗示意味已经极其明显。
就在有什么东西即将按捺不住冲破禁锢而出时,余白却出其不意地退开了。
他转身背对着祝昱臣,任性道:“今天不做,帮我擦头发吧。”
身后粗重的呼吸声持续了十几秒,祝昱臣才开口,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好,你离我近一些。”
余白于是勾唇一笑,就着背对的姿势一点点磨蹭过去,紧紧地贴着站在床边的祝昱臣,然后不出所料地被硬挺地抵住后背。
他更是坏心眼儿地动了动。
祝昱臣便猛地按住他的肩膀,磕巴道:“你、还是离远一点。”
余白终于玩闹够了,起身勾住祝昱臣的脖子:“好了,不逗你了。”
下一秒,他换上深沉地目光,语气严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的?关于你过去的。”
余白暗示得很明显,祝昱臣瞬间便领会到了。
他等这一个机会很久了。
祝昱臣甚至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揽住余白的腰,把他带向自己:“有,但可能有点长,你愿意认真听我完吗?”
“愿意。”余白仰起头,突然亲上祝昱臣被撩得干燥的嘴唇,然后又趁祝昱臣愣神之际迅速滑下来,靠在祝昱臣的肩膀上,作好倾听的姿势。
“你吧。”
于是祝昱臣就这么抱着余白,把那段往事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
从前难以重提的经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脱离了禁锢。
祝昱臣猛然发现原来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原来有人分享痛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别这个听他诉的人是余白,是他准备好好爱一辈子的人。
余白静静地听祝昱臣完后,这件事从祝昱臣口中出来,和从纪子濯那里听到的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就是那份心理压力和精神的折磨更为真切,让余白更心疼。
两人没再话,只是抱着彼此的手越收越紧。
良久,头顶才又传来祝昱臣的声音,语气心翼翼地问余白:“我当时动了那样的念头,你会害怕我吗?”
会害怕他曾经有过的阴暗和暴戾吗?
“不怕,不是你的错。”余白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换作是他,换作有人威胁到卫澜女士的生命,他一定动的是杀人的念头,而不止剁手这么简单。
这世界上哪有完完全全的好人,把好人逼急了也能干出极恶之事,每个人都不完美罢了。
“可是我害怕了。”
祝昱臣哽咽出声,他将头埋进余白的肩窝,十分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走余白的精魂似的。
“这么多年,我从没后悔过当初做的计划,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怕当时那刀落下去,我就遇不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 啊今天走亲戚写少了,完结计划痛失一天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