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然卷
袁志彬校园暴力事件在周五的时候迎来落幕, 夏川高中官微发博称所有事情已调查清楚,予袁志彬记大过并开除处理,袁志彬本人也被送进少管所进行教育。
同时夏川市委市政府成立专项调查组, 针对袁强国性侵事件进行调查。
这两条微博只隔了一时发布, 转发和评论区全都是【大快人心】等言论。
连黎他们六个大概是除受害者之外最兴奋的六人了, 特爱聚会的江乐生当即起意放学之后去聚聚。
连黎歉意道:“你们去吧, 我得回家。”
江乐生失落问道:“啊?为啥啊?”
“离奥数比赛没多久了, 平常在学校没时间,只能回家做训练。”
江乐生一拍脑门, “对哦, 最近一直关注袁志彬他们一家, 都忘了你还有个比赛。那等你得奖了咱们一起庆祝!”
“你那奥数比赛什么时候出成绩呀?”江乐生又问,“感觉时间对得上的话可以和烬哥生日聚会一起办了。”
“十一月二十比赛, 应该过一个月出成绩。”连黎看了眼边烬, 有些心虚, 因为他不知道边烬生日是什么时候。
上次在公交车站应该趁机问一问的。
江乐生一喜,“那刚好诶!烬哥生日二十四号, 能对得上。”
连黎暗自松了一口气,江乐生, 干得好!
陆绪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拿了片薯片, :“表哥, 你不会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边烬生日是几月几号吧?”
连黎:……可真是他的好弟弟。
边烬坐在他旁边,饶有深意地看过来, 没话。
江乐生及时补刀:“不会吧?你真不知道?烬哥可是连你身高体重血型等等基本资料倒背如流。”
抢着最后一颗盐焗鸡蛋的阿豪两兄弟也吃瓜地凑过来。
被五双眼睛盯着的连黎默默吐出一个字:“……对。”
“烬哥,你这是错付了啊!”江乐生幸灾乐祸地笑边烬。
陆绪:“江乐生,我生日什么时候?”
江乐生:“……嘎?”
边烬:“还行, 至少有人陪我一起错付。”
***
下午放学,连黎和边烬算先去看看谢菲羽,既然袁志彬的事情结束了,她也该回学校了。
为了节省时间是边烬他家司机开车来接他们,边烬特意叮嘱司机开最便宜的车来,低调点。
然后连黎看着眼前这辆奥迪:“这就是你们家的低调吗?”
边烬瞪了眼司机,司机很是为难:“少爷,这是车库里唯一一辆低于百万的车。”
连黎:……
边烬陪连黎坐后排,连黎放下书包后从最外侧一层掏出一本深蓝色本子。
“为了不让你错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连黎翻开本子。
边烬挺乐,跟接受采访似的坐正,还理了理衣领,“嗯,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是出生年月。”
“居然是从这种程度开始的吗?”边烬挑眉。
连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2005年12月24号。”边烬笑道,“你比我大两个月,我应该叫你一声‘哥’?”
边烬尝试地叫了声,“哥哥。”
正在记录的连黎手一抖,给2005写成了2008,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别,听着怪奇怪的。”
边烬耸肩,“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连黎跟填同学录一样,把身高体重爱好等等都问了个遍。
“最后一个问题。”连黎举着本子,“你的头发是染的还是本身就是金色?”
边烬低下脑袋让他看,“看到了吗?”
连黎迷茫:“我该看到什么?”
边烬拨弄头发,“头发根部的黑色。”
着还用力一揪,给拽下来一根头发,递连黎面前:“脑袋上的太短了你估计看不清,你看这里面的根部是黑色的。”
“倒也不必这么积极。”连黎想想都觉得头皮疼,“既然你要染发为什么还要剃刺头?”
边烬瞅了眼本子,“这也是本子上的问题?”
“没,纯粹是我好奇。”连黎着又在本子上加上这个问题。
边烬摸摸脑袋,“其实我是自然卷。”
连黎看他,“嗯,自然卷,然后呢?”
边烬也看连黎,两人对视三秒他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卷得很厉害,长出来就跟泰迪一样。”
连黎没忍住,脑补了下边烬长发的样子,憋着笑,“其实那样应该挺可爱的?”
“你见过泰迪样的恶霸吗?”
连黎:“我也没见过追人屁股后面哭鼻子的恶霸。”
边烬:“……你,得对。”
连黎记下这个问题的答案,还在最后画了个狗的简笔画,合上了本子。
“到这个,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边烬猜到他要问什么,“那天做了个梦,很恐怖的一个梦,以后有机会跟你。”
连黎也明白他不想讨论这个,也没再坚持。
***
边烬给谢菲羽租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区里,三室二厅,除了守护的两保镖还有个做饭的保姆,可是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他俩到的时候谢菲羽正在吃晚饭,见他俩来了,一路跑过来。
“边学长,连学长,你们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一起吃点?张婶的手艺可好了!”相比于第一次见时谢菲羽活泼了许多,眼里有光,灵动万千。
边烬:“不用了,我们就过来看看你,最近住得还舒适吗?”
“很舒服!周哥和罗哥都很照顾我,张婶也总是给我做好吃的!”
“那就行。袁志彬的处理结果你看到了吧?”张婶端了两杯水过来,边烬先给连黎取了一杯。
“我今天上午看到了。”提到袁志彬,谢菲羽表情立即变得沉重,“恶有恶报。”
谢菲羽忽地站起,扑通一下给两人跪下,吓两人一跳,忙给人拉起来。
“非常感谢两位学长对我的帮助,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但我保证我在这的一切开销之后我都会还给边学长,之后两位如果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边烬:“我还以为咱们演古装剧呢,现在哪还有道谢给人下跪的。”
连黎也跟着安慰:“我们举报袁志彬不仅仅是只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且仔细算来我们还受你帮助,没有你,他猥亵女生的事也没法爆出。”
谢菲羽坚持己见,“但不管怎么你们确实帮了我,这是毋庸置疑的。”
两人放弃:“那行吧。”
谢菲羽又试探性地问:“边学长,既然袁志彬都被关进少管所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了?我想我奶奶了。”
“哦对。”边烬回过神来,“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这件事,这个周末你可以搬出去了,东西多的话让那俩保镖帮你。”
谢菲羽又高兴起来,“好,那我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走。”
张婶和谢菲羽一再让两人留下来吃晚饭,但都被边烬推脱掉了,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让司机送,两人选择坐公交。
边烬心有余悸:“张婶那挽留劲让我瞬间回到时候过年被亲戚抓住吃年夜饭。”
连黎赞同:“热情过头了。”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边烬收到条消息,他以为是江乐生他们发的垃圾消息,随意扫一眼准备删掉,但当看到备注时猛然停下。
仔细看了一遍,语气里有隐隐的兴奋,“陶泓家那个女生的身份信息查到了!”
连黎一愣,“能联系上吗?”
“知道了住址,并且确定她现在在家,去吗?”
连黎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他跟周思洁自己会晚些回家,最迟不超过八点。
“去。”
***
女生叫许秀音,华湘女子高中的高三学生,学习成绩还不错,能排进年纪前五十,但英语成绩一直提不上去,半个月前报了陶泓的培训班。
虽然英语成绩确实有提升,但她性格也发生了变化。许秀音之前一直是个开朗的女生,但自那之后就变得性格孤僻起来。
“陶泓在被调到我们学校来之前就是在华湘女子高中任教。”边烬补充道,顺手拦了辆出租车。
“这样的人在女子高中任教……”这跟把恶魔关进学校有什么区别?
“袁伟广被制裁了,他背后靠山也没了,赶赶时间不定还能和袁强国一起蹲监狱。”边烬给连黎拉开车门。
许秀音家也住在郊区,这一片都是待拆的危房,去年年底就要拆了,现在也就一些年纪大了的,对房子舍不得的还在这边住。
两人寻着地址一户户往里找,因为都是些平方,门牌号都不是按照顺序排的,找了好一会才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63户。
63户有个前院,院子里还有口水井,一个妇女正在水井旁洗衣服。
连黎上前,“你好,请问许秀音住在这里吗?”
妇人停下手里动作,仔细量连黎一眼,在看到边烬之后立马警惕起来,“你们是谁?”
边烬:“阿姨,我们是许秀音培训班的同学,她有书落在老师那了,老师让我们给她送过来。”
边烬着还真的拿出一本英语书,当然是他自己的。
妇人半信半疑,但还是朝屋里喊了句:“秀音,有朋友找你。”
等了两三分钟,屋内没有一点动静。
连黎问:“她是不是不在家?”
“没,在家。”妇女起身,走进屋里,随着几声争吵话声,妇人拉着许秀音出来了。
妇人很不耐烦地拎着她胳膊往前一丢,许秀音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天天回来就闷在家里,什么也不什么也不做,当死人啊?”妇人没好气地。
“许秀音,你好,你还记得我吗?”连黎笑着问她。
许秀音低着头僵了一瞬,迟疑地抬起头,看到连黎时瞬间瞪大双眼,“你……”
连黎对边烬使个眼色,他瞬间明白,上前对许秀音:“这是你的英语书吧?”
然后一直baba。
连黎压低声音极快地问:“你好,我们正在收集陶泓猥亵学生的证据,你上周不让我报名是因为知道什么吧?请问你能帮助我们吗?”
许秀音瞳孔逐渐缩,她已经惊恐到了极致,猛地抽过边烬手里的英语书一把推进连黎怀里。
声音尖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你们走!!!”
然后逃也是地跑进了屋。
妇人低声咒骂两句,对两人:“估计是青春叛逆期了,这孩子最近老这样。书你们就放老师那吧,她明天还要去那上课的。”
边烬还想什么,被连黎拦了下来,他对边烬摇摇头。
“阿姨,不好意思扰你们了,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离开了居住区,边烬问:“刚刚怎么不继续问下去?”
“受害者被侵犯后往往会因为害怕而选择隐忍。”连黎,“许秀音的状态已经很不对了,逼问非但问不出什么,还会让她精神崩溃。”
连黎继续:“但也不能再让她继续参加陶泓的培训班,周日我们再来一次。”
***
周思洁下周五要满十八岁了,这周的月考她英语考了年级第一,爸爸会在下周给她买她一直很想要的两米长的毛熊玩偶,姐姐周思忆也会亲自给她做蛋糕。
所以她这一周心情都很好,边扫地还边哼起歌。
“周思洁。”门口传来陶老师的声音。
周思洁笑着应了一声,她很喜欢陶老师,因为他上课很有趣,也是因为陶老师她的英语才能突飞猛进。
“陶老师,有什么事?”
陶老师对她招招手,“我这有一沓卷子来不及改,你能来帮我吗?”
能为陶老师分担周思洁自然乐意,飞速地扫完地,跟着陶老师去办公室。
但在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陶老师没有停下脚步,周思洁提醒:“陶老师,办公室走过了哦。”
陶老师笑着:“是你们上周的测,我放在自己公寓的。”
周思洁没多想,跟着陶老师来到教师公寓。
陶老师开门,公寓是单人套间,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
“哇,陶老师你家装修得好好看。”周思洁换了鞋走进客厅。
她没有注意到,陶老师将大门反锁了。
陶老师给她倒了杯水,“你随便坐,我去卧室取试卷。”
“谢谢。”周思洁没有任何防备心地将水喝了一大半。
陶老师取出试卷,还有两份答案,将试卷分给她一半,让她对着答案批改。
一切都很正常,但周思洁慢慢地觉得自己脑袋很昏沉,英文单词都看成泰文了。
她使劲甩甩头,“陶老师,不好意思,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一双手忽然从她身后绕过来,穿过腰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陶老师的声音也虚实交叠,“嗯?怎么了?”
嘴上是关心的话,手却已经伸进了周思洁衣服里。
周思洁脑中警铃拉响,她拼命地推陶泓,却完全用不上力,她感受到自己被陶泓抱起,衣服被脱掉。
她脑中清晰地知道自己被强.奸,但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身体恢复力气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过,陶泓把她的衣服丢给她,随之丢过来的还有手机,屏幕内容是不堪入目的照片。
“出去,这些照片也会被公布。”陶泓点燃一支烟,无所谓地,“你可以走了。”
周思洁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冲上去将陶泓撞倒在地,拼命地抓他,咬他。
但两人力量悬殊,他被陶泓一巴掌翻在地。
陶泓:“别给脸不要脸,看你每天那么崇拜地看我我才大发慈悲地上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原来是她的错?
周思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父母给她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接到,追问她到底去哪了她也不。
周思洁不再去学校,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过了两个月,她发现——
她怀孕了。
宛如晴天霹雳,父母两人都是老师,却有了个这么不知检点的女儿,这让他们抬不起头。
周思洁被送回了乡下老家,由外婆养着。
孩子出生了,和外婆姓连。
孩子一岁时,外婆去世了。周思洁向家里求助,没有人理她,只有姐姐周思忆将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她,一共5632.5。
周思洁离开了元都市,来到夏川市。
她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公司会要她。她又需要带一个一岁的孩子,所以只能接点手工活,一个月一千多块,勉强糊日子。
太穷了,连黎生病了也没钱去医院。连黎曾经高烧到四十度,周思洁也只能去药店买最便宜的退烧药,给他物理降温。
好在连黎也算争气,只生过那么一场大病。
连黎三岁之后周思洁就开始进场做时工,让连黎一个人在家。
连黎没有上幼儿园,因为没钱,周思洁自己教他,六岁的时候送进了学。
周思洁对连黎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周思洁从未对他过陶泓的事,他问过她一次爸爸去哪了。
那是周思洁第一次对他生那么大的气,歇斯底里地问他:“没有爸爸你就不能活了吗?”
之后连黎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一直到他上学三年级,周思忆找到了他们,告诉了连黎背后的一切。
周思忆叹气:“你一定要对你妈好,当初家里都让她把你掉,但她却执意要把你生下来,这也是她被赶出家门的原因。”
也是从那之后连黎每次考试都会是第一,只有当他拿第一时,周思洁才会短暂地快乐。
周思洁会:“当初把你生下来是对的。”
他却不知道哪里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