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拿他练手
至此。
废墟上的塌房, 是彻底盖不起来了。
玖弎整个人,整颗心都跟着塌入了沦陷区。
有一种,练就了一身盖世神功, 一夕间武功尽废的挫败。
然而, 更多的。
是心甘情愿沉沦于此的意乱情迷。
怎么办。
她玖弎被他毕景帆。
蛊!惑!了!
见她的脸还僵在刚才那个角度像是入了定, 毕景帆和她稍稍拉开些距离, 抱着双臂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继续刚才的问题:“所以,那男的,到底是什么人?”
玖弎举白旗:“……大学同学, 现在的同事。”
毕景帆:“.…..”
唇线拉直。莫名心情不太好。
因为那个眼镜男介入她生活的时间, 过于长了。
作为对比,他只有七个月。
立马就显得, 过于短了。
不过, 事物总是在不断向前变化发展的。
想想他有往后余生那么长的时间。
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在追你?”毕景帆问。
玖弎有一一:“追过。”
毕景帆玩味着这两个字, 眉梢一挑:“没成功?”
玖弎含混应了声:“嗯。”
毕景帆:“可我看他那样,也,没放弃?”
玖弎:“.…..”
毕景帆笃定:“不过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他会知难而退的。”
着他微微侧过身,在沙发上和她面对面坐着,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 才徐徐开口道:“那天吃饭, 我问你这十年里有没有想过我,后来我想对你的话, 被季阿姨的电话断了。”
他顿了一下,看玖弎目不转睛地听着,才又继续他的深情告白:“我原本是想告诉你, 久久,这十年,我走着路,看着电影,开着车,拍着戏,总有个念头猝不及防地冒出来,问我:玖弎现在在做什么呢,她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像我现在想她这样,也在想我?”
玖弎:”.......“
倏地想起,时雨对她的那句话:“毕导没有女朋友,一直都,没有。”
不知怎的,鼻尖一酸。
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呢。
又听他接着:“你还记得《返场》首映礼上,最后有个影迷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当时回答,你这样的。”
他定定看着她,眼里情深似海让人溺水:“这句话,我当时是看着你的。”
.......
玖弎像是失忆了。
记不起毕景帆是什么时候走的。
只恍惚记得,他太晚了,要走了,然后就真的站起身,往门口走了。
临走前问她,你不送送我?
她就像被设定了延时,慢吞吞地随他走到门口,由着他上瘾了似的,大手又在她的脑瓜顶上重重的揉搓了两下。
然后,看他挥了挥手机:“要是晚上睡不着,就找它,随时。”
见她不语,他又闲闲地补了句:“估计,它的主人也睡不着。”
他走后。
她又坐沙发上发了会愣。
然后迈着机械的步子起身去洗澡。
原本。
是算让那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
将她被他揉搓的乱糟糟的头发,被他撩拨的乱糟糟的心,连同一天下来所发生的乱糟糟的一切,都冲刷个干净。
还内心一时平静。
很遗憾。
那水流哗哗,无序且嘈杂。
在身上,细碎密集,飞溅到空气中,形成无数水汽包裹着她。
就像那个人,如影随形。
明明已经走了。
一只大手还在她脑瓜顶揉搓着。
到现在。
耳边还来回循环播放他的声音。
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那一次,是、暗、恋。
这次,我、、算、来、明、的。
喜欢,你、这、样、的。
......
一遍又一遍。
洗完澡出来。
把头发吹开。
吹风机一掠过头顶。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又开始上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面色潮红,一脸发春相。
实在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没面子。
岂止是没面子。
简直是。
丢脸丢出了银河系。
走进卧室,嫌弃地把自己像扔垃圾那样扔到床上。
一双眼睛呆呆盯着天花板。
这才发现。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今晚即便失眠,也是因为被孙美凤以死相逼而不得不去了趟警察局。
以及在警察局里,孙美凤对她得那些话。
然而现在。
因为某人突如其来的强势告白。
她从警察局出来之后的心情,竟像坐过山车,一路呼啸着,下落触底又到疯狂冲顶。
脑子里跟一锅即将熬干了的二米粥没什么两样。
那粥搅来搅去,一半是孙美凤,一半是毕景帆。
还是十年前那两个最让她费神的人。
都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边正乱着。
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
玖弎点进去一看。
简直更乱了。
梁玟夕:【//照片】
一张毕景帆的片场工作照。
穿了身迷彩户外装,头戴灰色鸭舌帽,手里拿着对讲,正站在摄像机边上,胳膊朝前指着。
身后,是一片广袤戈壁上的血色夕阳。
颇有点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梁玟夕:【刚把他的上一部电影《绝处逢生》看完】
梁玟夕:【实在是太好看了,最后把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梁玟夕:【怎么办,迷上了迷上了,还长得这么帅,流鼻血啊啊啊啊】
已经被他刺激得流过鼻血的玖弎:【......】
正好憋了一肚子的话,亟需找个听筒分享,玖弎认真输入:【他刚对我,要我做他女朋友】
那边。
呆滞了两秒。
梁玟夕开始了她的反击:【胡歌刚对我,要我做他女朋友】
玖弎:【......】
又呆滞了两秒。
梁玟夕像是彻底接受了这种可能。
电话直接了过来,大叫道:“我操!什么情况?!”
玖弎皱眉,将电话拿远了些:“听得见,你点声。”
“毕导来真哒!”
梁玟夕十分认真的掰手指头算着:“你们认识也就刚满两个月吧!”
这么一想,她立马现实起来:“他就要你当他女朋友,狗B是不是海王啊?!”
玖弎:“.…..”
默默算了算,他们认识十一年了。
见玖弎不话,梁玟夕试探道:“我操,你不是已经答应他了?”
不等玖弎回答,梁文夕兀自心旌摇摆起来:“嗨!不过要是我,应该也会答应的。”
完又幽幽补充:“他可是毕景帆啊,完美到缺点也是优点的毕景帆啊......”
玖弎有一瞬间的后悔,自己的嘴太快。她揉了揉眉心,淡声道:“......还没。”
梁玟夕代入感极强,好像被表白后正在犹豫的人是她自己:“啊?为什么?怕他不是认真的?”
玖弎:“......”
要不是梁玟夕一直强调,玖弎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但她很确定,毕景帆今晚对她所的这些话。
尽管包装着他一贯不羁恣意的外衣。
却。
都是认真的。
而她的摇摆和犹豫。
完全是梁玟夕无法想象的,另一维度的原因。
“......不知道。”玖弎有点泄气,好像对着高考数学卷最后的那道大题,光是看一眼那复杂的题干,都还没开始解,就想放弃了。
思路什么的,更是完全没有。
“唉,”梁玟夕像是替她叹了口气:“我特别理解你,28岁母胎solo,遇到这种情况,患得患失的心情。”
玖弎涨红了一张老脸:“滚。”
梁玟夕:“细想想,有什么呢,你总要有初恋吧,初恋就拿毕景帆来练手,老牛逼了。”
玖弎:“......”
这边正着。
手机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提示。
玖弎心跳一紧,连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见屏幕上毕景帆发来的微信:【睡了?】
梁玟夕还在听筒里碎碎念。
玖弎断她:“来微信了。”
“我要去练手了。”
梁玟夕:“.......”
迅速反应过来:“哇,我操......”
就在玖弎要挂掉电话的一瞬,梁玟夕又像个女巫似地坏笑大叫道:“我还没完呢!你还有初夜呢!要是初夜也能拿他练手,你就是牛逼之王!”
玖弎:“......”
挂了电话。
玖弎顺了顺气,抹掉眼前“初夜拿他练手”这几个黄暴大字,看起来十分理智地回了个:【没】
毕景帆:【想我想得睡不着?】
玖弎:......
拿他练手?
估计还不等她上手。
分分钟就已被他拆卸的尸骨全无了。
玖弎这边还在对话框里输入:你。
删除。
输入:你怎么。
删除:怎么。
输入:怎么也没睡。
全部删除。
那边已经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声音魅惑又性感。
通过听筒外放,在这寂静的夜里,带着酥麻到人骨髓里的魔力。
玖弎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一本正经地输入了一个新手村菜鸟级问题:【为什么是我?】
还自以为这个问题可以暂且一阵马虎眼。
谁知。
那边语音分分钟发来:“因为你答应了会对我负责的啊。”
得执着又坚定。
好像这就是最完美的标准答案。
操!
她这纯属是,自己刨土自己埋。
自从今晚被他下了蛊,玖弎反应一直慢半拍。
就,一直处于。
被他带节奏,拽着走的狼狈之中。
这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
那边。
毕景帆的视频通话突然又在屏幕上闪了起来。
手机嗡嗡震动。
一如她的心脏。
她对着屏幕上一个红色,一个绿色按钮,犹豫摇摆了两秒。
最终还是遵循内心的坚持,点下了红色键。
视频通话邀请被拒接。
毕景帆紧跟着发来信息:【为什么不接?】
玖弎:【不方便】
她真的,因为孙美凤,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就和他进入另一种状态。
况且现在,她也确实不方便接。
毕景帆这次又开始发语音:“哦?怎么个,不方便?”
语气就像个勾人的妖孽,每个字都像带着勾子,直勾她心尖。
玖弎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点接听,回道:【已经上床准备睡了】
毕景帆发语音或是文字,好像纯凭心情,没什么规律,这下又编了条文字发过来:【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床上的样子】
玖弎:......
联想起梁玟夕刚刚的初夜拿他练手。
以及,他的半裸/照。
她的脸唰得红成紫茄。
有一种,明明被冒犯了,却也能忍下来的自轻自贱。
强撑着面子,她又开始了删了输,输了删的,一本正经的反击:“毕景帆,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
只可惜,还没等她编完发出去。
毕景帆的语音信息已经又发过来了,带着低低的,细碎的笑意,极其温柔的:“好了,不逗你了,早点睡吧。多想想我,有我分心,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见到不愿见的人,就能少想一点。晚安。”
......
这个人。
居然还是十年前那个死样子。
每次她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故意在她面前死缠烂一番。
然后,临走前,冷不丁地丢一句戳人心窝子的话。
回回都能戳中她泪点。
玖弎看着手机屏幕上,他发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床上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
莫名一阵鼻酸。
没有再回他的信息。
直接关了床头灯。
昏昏沉沉的,极浅极轻的,进入了梦乡。
。。。
梦里。
她又回到了奶奶住院的那段时间。
在ICU住了5天之后。
奶奶终于度过了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
看护赵自从奶奶入院,就一直在医院里陪床。
玖弎每天白天上学,晚上和老郭请假,提前结束晚自习,去医院看奶奶,然后再回家继续学习。
奶奶之前中风导致半身不遂。这次幸亏抢救及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恢复起来需要相当长的过程,而且专业的复健训练在家里根本做不了,医生建议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后之间转专业康复中心继续住院治疗。
这一下。
摆在玖弎面前最难的题,不是她每天早晚奔波,时间按秒切割计算,还要不影响学习。
而是,她要去哪才能搞到可以让奶奶住进康复中心的钱。
虽然这些天里,原本已经好收工的剧组,又开始象征性的拍一些她每天出入医院的镜头。
但玖弎知道,这完全是她主动提出来,毕景帆看她可怜,大发善心,借机扶贫,好先熬过奶奶住院的这段时间。
实际需要拍摄的内容,早就不剩多少了。
因此,玖弎下定决心,奶奶后面康复的费用,即便毕景帆再给,她也不会要了。
所有欠他的。
在片子拍完之时,必须一次性结清。
之后,互相,两不相欠。
也因此,筹钱的事,就像块大石头,无时无刻地,压得她喘不过气。
爸爸是独生子,爷爷又走的早,玖家那一头没有别的亲戚,或者即便有,她也不认识。
妈妈家这边,她能想到,还能张得开口的,也只有三姨了。
她甚至想过,如果问亲戚借不来钱,她就市长热线,或者找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或者给电视台电话,请求采访报道,让社会募捐。
她不怕广而告之。
她不嫌丢人。
她想,烈士家庭里有难处,总得有人管吧。
坐在毕景帆的车里,和他从医院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在盘算这件事。
奶奶住院的这段时间,毕景帆一直住在她家,除了拍摄,还当起了她的专职司机。
早上开车送她去学校,晚上去学校接她去医院,再从医院送她回家。
玖弎因为时间紧张,不愿将自己争分夺秒挤出来的时间都耽误在路上,况且回家还有功课要复习,也就默默接受了毕景帆主动提出的车接车送。
那辆极为嚣张的跑车每天早晚都会停在学校门口。
玖弎穿着校服,惨白着一张脸,挂着深深的黑眼圈,面无表情的下车,上车。
内心早已强大到。
看不见,也听不见周遭一切窃窃的眼神和私语。
无所谓了。
嘴长人家脸上,爱什么就让他们去吧。
作为回报,她把家里一直空置的主卧收拾了出来,铺好床,让毕景帆睡主卧。
谁知毕景帆忙不迭的又摇头又摆手,拉着他往里走都不去,偏睡沙发更舒服。
玖弎没再坚持,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地帮毕景帆把沙发床铺好,帮他泡好一杯柠檬水,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再去学习。
见她一路心事重重,不发一言,毕景帆问她:“在想什么呢?”
玖弎把一直看向窗外的脸撇了回来,轻声:“没想什么。”
正着,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傍晚着急赶一套卷子,没去食堂吃饭,还以为已经饿过劲了,谁知是后反劲,现在开始抗议。
叫了一声之后,就像吃不到奶便一直哭的孩,开始一直叫。
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异常清晰。
玖弎有点尬,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遮到了肚子上,好像这样就能用手盖住那声音似的。
毕景帆唇角微微向上拉,转头瞅了她一眼,柔声道:“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正好我也饿了。”
玖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