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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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娜和哈斯, 不会是她们的。”海兰珠窝在软榻里缩成一团道。

    “好, 那我让她们先来。”皇太极对一旁的安平使了个眼色, 安平躬身出了书房一会就将塔娜和哈斯带了进来。

    “大汗,福晋。”

    塔娜和哈斯脸色苍白, 比平日神采奕奕的样子憔悴了不少。

    “你们可想起什么来了?”皇太极问道。

    “回大汗。奴婢二人每日都在内屋伺候福晋, 跟外面的丫头们话都不上两句, 实在想不出是谁将福晋的事情透露出去的。”塔娜答道。

    “呵,”皇太极冷笑, “我让你们去东侧宫是帮助福晋管理宫务的。你们让个居心叵测的人每天在东侧宫里来去自如还将消息传到了外面, 居然还敢跟我你们想不出?!”

    “大汗赎罪。”

    “大汗饶命啊。”

    塔娜和哈斯不敢狡辩, 只是一声声的求饶着。

    东侧宫宫女算不上多, 能待在内屋的只有塔娜和哈斯两个。而除了她们两个,外面的宫女一天都见不到海兰珠两面, 还有谁能这么清楚她身体的那些变化。

    “每天给我熬药的是谁?”海兰珠突然问道。

    屋内的求饶声一顿, 塔娜和哈斯恍然大悟的对视了一眼。

    “回福晋,是敖登。”塔娜道。

    “带敖登来。”皇太极对一旁的安平吩咐道。眼中怒气翻涌。

    塔娜和哈斯跪在一旁心中百转。敖登是专门替福晋熬药的宫女, 除了她们以外是对福晋的作息最了解的人了。而且敖登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宫的厨房里,经常都能接触到别的宫的宫女太监。

    没一会,安平带着一个宫女进了书房。那宫女身子十分的瘦下,站在安平身后基本上看不到人。才进了书房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你可知为什么叫你来?”皇太极问道。

    “回大汗。不, 不知。”敖登磕磕巴巴的道。

    “我没让人上刑,你就以为这事好糊弄过去了是吗?”皇太极冷笑道,“安平, 把她拖出去,等她知道要什么了再带回来。”

    “大汗,大喊饶命。福晋,福晋饶命啊。”敖登抬起头,脸煞白的喊道。

    “你做了什么需要饶命的事。”

    “奴婢,奴婢没有……”敖登摇着头否认道。

    “安平,看来你在后宫威名不在了,现在的宫女早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皇太极语带嘲讽的道。

    “大汗恕罪。”安平弓着腰,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海兰珠听着有些奇怪,塔娜却是在一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安平安公公的手段如今虽然不常见了,但所有刚进宫的宫女都是被警告过得。在安公公手底下,你才能真正体会到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不,不要啊,大汗。大汗饶命,大汗饶命啊”敖登吓得膝行向前求饶道。海兰珠看她一个姑娘有些不忍心,但想到自己的孩子又硬下心来。

    “我,我,我啊,大汗。”敖登跪在地上以头点地,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奴婢,奴婢好像在厨房里过。”敖登绝望的着,“奴婢福晋最近好像格外的困顿,觉睡得格外的多。经常药煎好了福晋又睡过去了,为了药效只能将煎好的药倒掉,然后再重新煎。一天要那么来来回回的好几次,奴婢只能见天的待在厨房里。当时奴婢真的只是随便抱怨了两句。”敖登抬头悄悄量着皇太极和海兰珠的神色。“然后,然后旁边有个宫女就福晋这么受宠,该不是有孕了吧。奴婢,奴婢就随口应了一句。”

    “谁问的你。”

    “是……”敖登抽噎着回忆道,“是西侧宫里的托娅。”

    海兰珠一惊,忍不住跟皇太极对视了一眼。竟然是布木布泰宫里的......

    海兰珠心思一乱。她对布木布泰向来是带着几分敬佩的。她一直觉得,以布木布泰的格局注定不是一个会把精力放在情爱上的女人。像布木布泰那样的政治家,格局眼界必然是高过其他人,才能成为一个辅佐两代帝王的传奇女子。但她只考虑过布木布泰的眼界,却没想过她的有野心。

    如果真的是布木布泰怎么办......海兰珠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厨房里还有其他人吗?”海兰珠追问道。

    “这,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可能有别的人,但因为没有出声所以奴婢没有在意。也可能没有别的人,因为是半月前的事情了,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

    “宣托娅来,”皇太极吩咐道。

    ——

    “格格,大汗身边的安公公派人来宣托娅去书房。”苏茉儿跟布木布泰禀报道。

    “托娅?”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头,“你让安平喝杯茶,然后把托娅喊进来。”

    “是。”苏茉儿领命。劝着安平在正厅坐下喝杯茶休息会。安平也知道这是侧福晋有话要问,他也不介意给侧福晋这个面子。毕竟那个托娅就是西侧宫的,若是侧福晋要跟她串供也早就串过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托娅。”布木布泰看着跪在底下眼神躲闪的宫女心里一沉。“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奴婢......”托娅惊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福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好好。”布木布泰不怒反笑点了点头,“你如果不想跟我也没关系。大汗和安公公应该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福晋......”托娅膝行上前抓住了她的衣摆,“福晋救我啊,这事儿真的跟奴婢没有关系。您一定要救我啊,不然大汗怕是也会迁怒于您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布木布泰低着头看着托娅。

    “奴婢,奴婢不敢。”托娅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地毯。以大汗对海兰珠福晋的重视程度,如果福晋不保她的话,她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把你知道的都来,我到能考虑一二。”布木布泰不紧不慢的道。托娅这点砝码,还不足以能威胁到她。

    “是东侧宫的敖登。那天她在厨房抱怨海兰珠福晋睡得多药都要煎好几次,奴婢随口趣了句怕不是福晋有身孕了吧。除此以外奴婢再没过其他的,福晋明察啊。”托娅哀声求道。

    “那天厨房里除了你和敖登还有谁。”布木布泰暗恨托娅有事的时候不早告诉自己,出了事情不得不了才又来想自己求助。哪怕她笑话一样把厨房里的事情出来,自己能提醒姐姐请太医来把个脉,也许都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还有厨娘郑大娘,颜扎庶福晋房里的苏曼和五阿哥宫里的宫女哲布。”托娅显然比敖登要精明不少。不仅对当日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而且在海兰珠产后提前猜测出怕是跟那日的玩笑话有所关系,早早地缕清了那日事情。只是带着几分侥幸,想着万一大汗不会查到那天的事情呢。在宫里惴惴不安的过了最难捱的几天,还是等来了大汗的传唤。

    布木布泰眉头微皱。这几人中听起来颜扎氏最有嫌疑,可这种事情哪有个绝对呢。剩下两人背后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他们伺候的主子。

    “你一会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跟大汗交代清楚,只要这事真的与你无关,大汗不会取你性命的。”布木布泰道。看托娅还不满意想再些什么,也没在理她,转身出了屋子到了正厅。跟侯在一旁的安平客套了几句就让他把人带了走。

    安平带着满面灰白的托娅刚出宫门,布木布泰就带着苏茉儿去清宁宫找哲哲,将她从托娅那儿听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哲哲了一遍。

    “这,这......哎......”哲哲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是几个丫头的玩笑引起的。而且其中一个丫头还是布木布泰宫里的。

    “怕是一会大汗就要传话来提审郑厨娘了,咱们要不要先提前审一审?”哲哲问道。宫里的厨子厨娘都被哲哲关在一起,可这些天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之前关注点是在实施下药的人身上,所以主要审问的都是那天做汤上菜的厨子宫女。那个郑厨娘在厨房当差,家宴那天并没参与,所以一直不是审问的重点。

    “不用了吧,这事儿已经牵扯到我的宫里,咱们还是交给大汗决断比较好。”布木布泰想了想道。

    “你得对,”哲哲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少掺和进去好些。”

    “是我没约束好宫里的人,给姑姑添麻烦了。”布木布泰愧疚的道。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添不添麻烦的。”哲哲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只希望大汗能早点查出背后黑手,能还你个清白,也能为那个孩子报仇。”

    “之前也是我疏忽了,”哲哲眯了眯眼道,“这后宫,也确实该整顿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