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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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娅进到书房, 看了一旁的一眼跪在了她身边。心里暗恨自己那天多了句嘴, 没想到就惹上这种麻烦。

    “罢。”皇太极瞥了托娅一眼直接道。

    “回大汗, 那天在厨房里的不只奴婢和敖登,还有厨房的郑大娘, 颜扎庶福晋房里的苏曼和五阿哥宫里的宫女哲布。”托娅倒是识时务, 将自己知道的一点不落得全都了出来。

    “呵, 你倒是个聪明的。看来你早就知道今天传你来是为了何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早不来?”皇太极冷着声音问道。

    “大汗, 大汗饶命啊大汗。”托娅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慌乱的解释着, “奴婢奴婢之前没想到……是奴婢大意了, 奴婢想来的,可是, 还没来得及, 奴婢……”

    “够了。”皇太极开口断了她的胡言乱语,看了一旁的安平一眼, 安平低头领命退了出去。

    海兰珠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些疲乏了。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让她越发的疲惫。

    “要不要先歇歇?”皇太极握着她的手问道。

    海兰珠摇了摇头,轻轻靠过来依在他的身上。好累啊,她在现代是个连职场争斗都没经历过的学生, 这种动辄牵扯一堆人性命宫斗也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她如今不仅身处宫廷斗争的漩涡之中, 而且还在漩涡的中心。

    皇太极将她搂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心疼的看着她的眼睛里积满的疲惫和化不去的哀愁。

    “大汗,”安平一会又带着两个人回来, “庶福晋宫里的苏曼前几天淹死了。”

    “淹死了?!”皇太极瞪着眼睛,后牙紧咬在一起,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哪日死的,有没有禀报大福晋?”

    “庶福晋苏曼死了有五六日了,因为在年根下怕晦气,所以还没跟大福晋禀报。”安平答道。

    “去,将大福晋跟颜扎氏还有布木布泰都唤来。今天就让她们在我面前,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清楚!”

    海兰珠闭着眼睛,觉得事情一层层的剥开并没像想象中那样越来越清晰,反而更加混乱的交缠在一起。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起精神来。

    苏曼这时候死了,将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颜扎氏身上。那天在厨房里五个人,除了敖登和郑厨娘以外分别涉及到布木布泰、颜扎氏和硕塞。要单从得利来,布木布泰的嫌疑并不比颜扎氏少几分嫌疑,郑厨娘也可能是宫里什么人的眼线。可如今苏曼一死,任谁看起来都像是颜扎氏杀人灭口。

    苏曼的死可能是真正幕后黑手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也可能是颜扎氏故意摘清自己的障眼法。事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有可能,怎么想都能想的通。

    人心啊,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没一会哲哲就带着布木布泰进了书房,海兰珠才撑起身子马上就被哲哲拦住了。

    “你身子不好,别多礼了。”着还满怀慈爱的摸了摸海兰珠的脸,“你受苦了,这些日子都瘦了。”

    “劳姑姑费心了。”海兰珠虚弱的道。

    “行了,海兰珠身子不好,话多了费神。”皇太极不耐的道。

    “大汗的是。”哲哲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态度,带着布木布泰坐在了一旁。

    海兰珠如今也没什么精神应付她,对着哲哲笑了笑算是表示自己的歉意。

    等到颜扎氏姗姗来迟的时候,哲哲跟布木布泰在一旁茶都喝过一杯了。

    “你架子倒是大。”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颜扎氏冷笑道。

    “大汗恕罪。”颜扎氏垂着头。她不是个傻子,这时候被唤来肯定跟海兰珠产的事情有关。

    “呵。”皇太极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一直跪在一旁,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的郑厨娘和哲布。

    “你们谁先?”

    “大汗,奴婢冤枉啊。”

    “大汗饶命,冤枉啊。”两人像是就等着皇太极开口,争先恐后的求饶冤枉。

    海兰珠被她们两人吵得头疼,难受的皱了皱眉。

    “再喊就先把你们舌头割去。”这话一开口像是扼住了两人喉咙,马上就没了声音。

    “你是后宫之主,你来审。”皇太极对哲哲道。

    “是。”哲哲依旧笑得得体,像是没有发觉皇太极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算试探她。

    “郑厨娘,”哲哲先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大概半月前,敖登在厨房给侧福晋煎药的时候了什么。”

    “回大福晋,奴婢不知道啊。奴婢自知是厨房的粗人,向来不敢跟宫里的姑娘们凑在一起。往常姑娘们来厨房给福晋们煎药取点心,除非有什么吩咐,不然奴婢从来不敢靠过去的。”郑厨娘辩解道。

    “哦?可是厨房就这么大,如果是敖登跟托娅两个人在聊天逗趣,没理由听不见吧。”

    “奴婢当时真的没注意两位姑娘了什么啊。”郑厨娘死咬着自己不知道当天敖登和托娅在厨房里到底了什么。

    “哲布。”哲哲又转向硕塞的宫女哲布问道。“那你呢,你听到什么了吗?”

    “回大福晋,奴婢那天在给五阿哥煲粥,一直蹲在炉子前,没注意几位姐姐什么。”哲布是硕塞的宫女,看起来嫌疑比起其他人要少一些。

    “如果都没人承认,我们能怎么办?”海兰珠有些无力的声问道。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没有DNA检验也没有指纹,就是靠所谓的证词证言。现在审问明显走到了死胡同里,如果底下跪的那些人都要死不承认该怎么办?

    “没人承认就都拖出去,安平有的是让她们开口的手段。”皇太极眼神阴冷的扫过地下跪着的众人。“要是抵死都不开口,就都成全他们。”

    “大汗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冤枉啊。”一时底下的宫女都哭成了一团,生怕皇太极到做到让她们去领教安公公的手段。

    “大汗稍安勿躁。”哲哲开口劝道,皇太极看了她一眼没有话。

    “颜扎氏,苏曼怎么死的?”哲哲看向惊惧交加的颜扎氏问道。

    “回大福晋,是,是淹死的。”颜扎氏偷偷抬头看了哲哲一眼,又向皇太极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皇太极冷然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在哪儿落得水?”哲哲继续问道。以如今盛京的天气,河里湖里的冰结的都别提多结实了。想要落水还给自己先凿出个冰洞来,不然都找不到地方落。

    “在屋外墙角的水缸里。”颜扎氏自知如今无法隐瞒只能老实道。

    “水缸里?”哲哲听到也是有些惊讶,怎么会好好的有人在水缸里被淹死了?!

    “是,”颜扎氏吞了吞口水继续道,“五日前一早,苏曼就被其他宫女发现在臣妾宫外的水缸里溺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禀报?!”哲哲厉声问道。

    “臣妾,臣妾想着快到正月了,怕出来让您觉得晦气,也就将此事压下来了。”苏曼是颜扎氏的陪嫁婢女。颜扎氏想着年后随便找天跟哲哲苏曼被她放出宫嫁人了,想来哲哲也不会在意,于是便做主将这事瞒了下来。

    “大汗恕罪,宫里除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却一定都没发觉,是臣妾太过疏忽了。”哲哲请罪道。心里暗暗决定,这次之后一定要将后宫好好梳理一番。如今各项宫规虽然比先汗在世时正式了不少,但还是留了不少空子。

    皇太极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颜扎氏,”哲哲又看向了身前的女人,“你到底是真的觉得正月里不吉利,还是要掩盖苏曼的真正死因?”

    “大福晋明察啊,臣妾只是想着苏曼不过是失足跌进去的,所以才......”

    “呵,”哲哲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颜扎氏,“你告诉我,人到底怎么才能跌倒水缸里。”

    “我,我......”颜扎氏之前并没想到这件事会捅到哲哲面前,所以也没想好辞,刚才磨磨唧唧的半天没有过来,就是想着有没有能的通的理由。她不是没想过直接苏曼出宫了,或者她是因为其他原因死的。但这次的事情牵扯到的是宫里没了个孩子,不管是大汗还是大福晋都不会让她轻松糊弄过得。

    “回大福晋,前一天晚上臣妾训斥了苏曼。结果第二天一早,水的太监发现她头朝下扎在了水缸里已经死了。臣妾以为苏曼因为被臣妾训斥了两句心里有气,所以想不开自尽了。于是一时糊涂,便将她的死事瞒了下来。”颜扎氏无奈老实道。让大福晋因为她隐瞒事情责罚她,总比让大汗以为是她下的堕胎药而要她的命要强吧?!颜扎氏自嘲的想着。可恨苏曼这一死,自己也不清楚了。也不知苏曼是真的想不开自尽,还是被人灭口栽赃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