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落叶聚还散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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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红跑到大堂见到卿天良,欲语泪先流,再看到段幂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表少爷、姐,奴婢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卿天良上前两步将杏红扶起来,安慰道:“杏红姐姐受惊了,我来了,你放心。”
杏红擦了擦眼泪,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递给卿天良:“这是夫人私密金库的钥匙,让我转交给您,她怕您一个人在正阳无亲无故被人欺负,给您准备了不少银钱,想着您可以用这些钱发下人帮您办事。”
然后又掏出之前给霍云朝看过的信件,将信件交给了卿天良。
“丞相去世后,夫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替您筹备物什,这么些年她自己也经营了不少店铺,那日去账房查账本和拿房契时,不心翻到了老爷跟商国人来往的密信,知道了老爷帮他们运火药进正阳的事,夫人怕他犯下更大的错误,便想告知你,看能不能让您去求求王爷,保他一命,可谁知老爷他……”
杏红想起那日的事情,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卿天良脸色惨白地开信,一行一行看下去。
卿顺茶好像猜到自己时日无多,便用尽了笔墨去感怀情亲,她两个孩子大的八岁,的才六岁,若是她有个什么不测,希望卿天良往后能照顾他们一二。
又写到段春山与容媚儿情投意合,她伤怀不已,对段春山失望至极,但恨之深爱之切,即便如此,也希望卿天良能替段春山求求情,让霍云朝从中周旋,放他一条生路,他大概是鬼迷心窍才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末尾是写给卿天良的,卿顺茶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无甚能耐,无法在正阳帮衬他,只能将自己的积蓄转交给他,希望对他有所帮助,劝告他切莫再纨绔荒废学业,如今没人当靠山了,万事都要心,不可鲁莽……
卿天良看完信,再看白纸黑字的密信,段春山的罪证清清楚楚摆在他面前,又听杏红了卿顺茶的死况,一时之间只想回到当初在段百山庄见到段春山的那一刻,他就该一剑劈了他。
段幂儿被惊的不出话,卿天良原本不想让她旁听,可她总归是要知道真相的,哪怕还,该承受的东西也躲不掉。
卿家怕是祖上实在太缺德了,所以后辈的命运都那样不好,不是被人设计谋害,就是被人灭了口,他的亲人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不得善终。
其他人的死或为忠君,或为大义,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可以不追究刽子手,但段春山不一样,这个为一己私欲杀妻卖国之人,他必须亲手结果了他,为他那天下第一好的姑姑报仇雪恨!
初秋的天气变化无知无觉,傍晚一阵风吹过院子,树头凋零了第一片叶子。
卿天良比一般人更畏寒,总是比大多数人先感受到凉意,他缩了缩身子,将树叶从肩头拿下丢掉,另一只手拿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段幂儿站在回廊上看着他,想过去劝他别喝了,被杏红拉住。
杏红摇了摇头:“表少爷心情不好,由他去吧,有下人看着不会有事,天色不早了,我带您回去休息。”
段幂儿无法,只能转身离开,边走边回头,她以前也常看到表哥跟娘站在一起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半大的少年,如今也像个大人了。
卿天良喝得醉醺醺的,摸着走廊的柱子一路颠簸着回到自己的卧房,房里点了灯,他推开门进去,一股香风扑鼻而来,卿天良差点被这香味熏吐。
“什……什么味儿?”卿天良皱着鼻子嚷嚷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声娇俏笑声,紧接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纤纤玉手挽上卿天良的手臂,将人拖进了房里。
“公子怎喝的这么多?喝多了可不是好事,不好办事。”女子笑了笑,站起身将备好的帕巾用水湿,抬起卿天良的下巴给他擦脸。
这不擦还好,一擦发现竟然是个这样漂亮的公子,女子惊讶了一瞬,随即笑的更开心了。
义城虽不比正阳繁华,但玩儿的比正阳热闹,其中又数青鸢楼最为受欢迎,青鸢楼与正阳醉欢楼并驾齐驱,里面的姑娘也是一绝一色,最为追捧的就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卿天良当时在气头上,什么都要找姑娘,况融没办法只好去找,于是找了个艺伎,吩咐好了,只要哄卿天良开心,银子不是问题。
哄男人嘛,青鸢楼姑娘们的拿手好戏,翠娘原本以为要哄的是个拉垮公子哥儿,没想到长得这般好看,别提多乐意了。
卿天良晕乎乎地被人拉进门,被人仔细擦了脸,被人脱了鞋给脚按了摩,然后褪去他的外衣服给他捶背揉肩……
自从他娘过世,就没人这么仔细照顾过他了,卿天良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差一点一个“娘”字就喊出了口,却在姑娘玉手伸进他里衣,带着凉意的手触碰到他肉肉时,整个人突然惊醒,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
翠娘另一只手还拉着他的衣领,他一动,衣服直接被扯开了,露出白皙玉质的皮肤,初练成的肌肉漂亮有型。
翠娘被吓了一跳,正要起身问他怎么了?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暴力推开,本来就没关门,力气那么大,门一下子撞到后面反弹回去,被来人又捶了一拳。
“卿,天,良!”来人怒气冲天地从唇齿间喊出这个名字。
卿天良酒醒了一半,听到声音,就像一只大扑棱蛾子一样直直扑向来人怀里,嘴里大喊:“阿朝,救命,她非礼我!”
翠娘:???
这剧情,着实给老娘整不会了。
霍云朝冷眼看着怀里贼喊捉贼的人,却因为那人紧紧抱着自己,一腔怒火就熄了半腔,他一挥手解开自己的斗篷,将不知廉耻的男人包裹了起来,用余下半腔怒火盯着翠娘,寒气森森道:“滚出去。”
翠娘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在霍云朝的注视下哆哆嗦嗦跑了。
卿天良惊吓过度,他从来没跟女子这么亲密过,直到现在才回神,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抱的是谁。
第一反应:救命,是霍云朝。
第二反应:愤怒,是霍云朝。
“你来干什么?”卿天良松开手退后两步,脸色不虞地看着霍云朝。
霍云朝脸色更不虞,他能他后悔了,什么界限、规矩的都不想管,特意跑来跟他表白心意吗?
他不能!
这个卿天良,就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
“你很好,这头离了我,另一头就可以找女人寻欢作乐,卿天良,你还真是博爱无私谁都可以啊。”
霍云朝胃疼,他一想到,不论是不是吵架,是不是分开,自己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心里除了卿天良再装不下第二人。
可卿天良不一样,卿天良不是非他不可。
以前霍秉告诫他,:“你还年轻,年轻总会被美好的事物迷惑,我不管你,是因为总有一天你会醒悟,这样的感情持续不了多久,更何况,那孩子不见得会回应你,你会受伤。”
他当时跪在霍秉面前,的是:“我并没有奢望他回应,也不会让他知晓,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但他失控了,奢望了,如果卿天良最初就拒绝他也好,可卿天良回应了,这样的后果他根本没预料到。
前几天二人争吵,看着卿天良愤怒火大的模样,霍云朝内心是得到满足的,这样的满足感让他这几天里茶饭不思,甚至直接调转马头往义城追来。
他想,卿天良是喜欢自己的,应该比自己想象的要喜欢,如果是这样,那以后卿天良也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对自己“不”,如果是这样,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从始至终,不就是害怕自己得到后必然会失去吗?如果得到了可以不失去,那为什么不永远抓在手里?
他怀着这样的希冀,追赶过来,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认真的,不止现在,将来也是的那种认真”,可他看见的却是卿天良美人在怀,寻欢作乐的场面。
“算了,累了。”霍云朝真累了,专心搞事业不香吗,他为什么要搞爱情?
卿天良满脸问号,这人跑过来发了一通火,骂了他一顿,然后自顾自地累了。
累了,累了怎么办?累了……
“那要……要睡觉吗?”卿天良满脸是血地问。
霍云朝:“……”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是猪吗你?”霍云朝一把提起卿天良,将人往床上丢去,自己一挥手用劲风熄了烛台,挨着卿天良躺下,怒道,“给我闭着眼睛睡,要是没给我睡死,我就把你死。”
卿天良是真的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刚刚又喝了不少酒,虽然吓醒了,但不代表酒的效力过了。
被霍云朝一提一丢,卿天良脑子又晕晕乎乎起来,知道霍云朝在就莫名其妙感到安心,几乎是霍云朝话落,他就真的睡着了。
霍云朝独自生了半天气,听到耳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
第二日,卿天良睡醒,扶着沉重的脑袋出门上厕所,在茅房边看到了正在刷马桶的况融。
卿天良好奇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况融闷闷道:“刷马桶。”
“刷马桶干什么,那不是下人干的活吗?”卿天良继续好奇。
况融手上动作顿了顿,想起主子黑成锅底的脸,然后刷地更用力了些:“我乐意。”
卿天良肃然起敬,艺高人果然爱好都不一般。
……
用过早饭,卿天良找到霍云朝,霍云朝正在院子里赏花,他难得心情不错。
卿天良跟他并肩而站,直到霍云朝问他有什么事,他才。
“我要亲自为姑姑报仇,所以义城别院我不会久待,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够,所以算去参军,我要取得属于我自己的权势。”
霍云朝知道关不住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尝试着道:“我可以帮你把人捉来,权势以后也会给你。”
“霍云朝,别体验养崽了,”卿天良面无表情看向霍云朝,“我已经给阮裴旭写了信,过几天我就去投靠他。”
“为什么?”霍云朝问,“就因为你崇拜阮裴旭?”
“不,因为我是以你的贴身侍卫的身份投靠他的,那日他邀请了我,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获取想要的,而不是凭身份地位人际关系去获取。”卿天良眼睛发着光,“你不准暴露我的身份,也不许派人跟着我,我会经常给你写信汇报情况就是了。”
这是他做出最后的让步了,不然他就玩失踪!
看着卿天良眼里的威胁,霍云朝扭过头:“约法三章,每隔三天给我写一封信,不准去危险的地方,不准让自己受伤。”
“三天写一次!你不怕累死信鸽?一个月写一次。”
“不行,三天。”
“十五天,不然就不写了。”
“七天,不写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