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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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议事之地原本应该威严庄重,应当是大到丞相到太监,无论谁都不能在大殿内失态的严肃场所。

    可偏偏他们的君主顶着两个黑眼圈,松垮着衣服,目光无神地坐在高处,叫底下大臣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

    如今大嘉国的丞相是向均,霍云朝培养出来的人,办事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不仅效率高,还能物尽其用,给朝廷省了不少银子,卿天良对其很是佩服。

    而且这人才三十出头,简直优秀的让人嫉妒,李橘就是“羡慕嫉妒恨”的群众之一,有时候会在卿天良面前抱怨:“既生向均,何生李橘?我何时才能熬过他当上丞相?等熬过他我也七老八十了吧,还能扛大梁吗?”

    卿天良还笑着调侃李橘:“你居然有如此大抱负,想当丞相啊?”

    李橘点头:“那必须的,那可是文臣的终极目标!”

    如今,这个文臣终极目标站在下首,眉毛撅起,神情严肃,像爹看他那糟心的儿子一样看着卿天良,道:“听陛下昨夜不睡觉满皇宫乱跑?”

    卿天良神情恍惚地将目光转向他:“啊?嗯……”

    向均道:“君是群臣表率,您这样成何体统,岂不叫天下百姓笑话?您这样怎对得起王爷的一片用心,他为您撑起了朝廷半边天,您忍心辜负他的厚望?”

    提到霍云朝,卿天良终于有了丝生气,然而瞬间又把生气转换成怨气,幽怨着一双眼,道:“啊对,我就是要辜负,有本事你叫他出来我啊,他要不出来阻止,我就玩垮这个国家!”

    卿天良横着脖子,看着向均:“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你肯定偷偷给他寄过信,你告诉他,如果他再不出来见我,我就……我就真的娶妻了!”

    然而一想到,或许霍云朝就是因为自己当了陛下,作为天下人的表率,需要娶妻生子,俗话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跟自己一刀两断,这样以后他也不用担心被人骂是红颜祸水或佞臣。

    “不行,不能这么,他肯定会顺杆而上彻底放弃,你就,就,嗯,就如果他再不来见我,我就把他留下的肱股之臣全砍了!”卿天良表情凶狠,眼眶通红,尽现委屈。

    底下朝臣们听后面面相觑,皆摇头叹息。

    这话卿天良第一次时还吓到过一些人,后来他总,却从来没有行动,所以大臣们都知道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也正因为他不可能下得去手,所以用这个威胁霍云朝,若是霍云朝真的知道了,也是会无动于衷的。

    向均也叹息:“您倒是杀一个啊,把我拿去祭天,不定王爷就愤怒地出现了。”

    卿天良红着兔子眼看他,良久后嘴巴一瘪,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向均:“……”

    我没有,你别乱扣帽子,我只是想让您清醒一点,这样威胁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卿天良见他表情无语地看着自己,冷哼一声:“我记住你了,等阿朝回来,我会跟他的,你就等着被他报复吧,敢欺负我,也不想想我是谁的人!”

    向均:“……陛下,我没有欺负您。”

    “我不听我不听!”卿天良捂住耳朵,“你有本事别嘴遁。”

    “好吧,你赢了,”向均没辙了,只好自己兀自进入状态,开始汇报正事,“北疆阮将军来信,近期已经准备就绪,可以进攻圭厥王城大野,但是需要军费支持,请朝廷拨款。”

    卿天良神情恹恹,道:“我又算不来账,找王宝相。”

    王宝相站出来,道:“之前阮将军申请过一次,但是大嘉国这段时间用来恢复元气,实施新政期间给百姓补贴损失,都用了不少银子,现在都是紧巴巴过日子,能给出的经费不满三成,若是都调剂给军队了,那大嘉国内部又会混乱,明年百姓也实现不了盈收,更遑论发家致富。”

    卿天良看向均:“丞相可有好办法?”

    向均沉思,其他大臣也开始思考,看怎样才能两头兼顾。

    这是如今大嘉国朝堂与之前朝堂的区别之一,大家可以自由发表言论,大殿上也可交流意见,最后集思广益想出来的法子,就会被斟酌着拿出来用。

    不过也有坏处,那就是声音多了反而让人迟迟做不了决定。

    卿天良想了想,道:“我个人提议先顾战事,国不稳定,何论发展?也许顾战事后百姓会过几年苦日子,但战事不定,指不定要过几年苦日子,丞相以为如何?”

    向均道:“臣与陛下所思相同,只是经费?”

    卿天良道:“你自己想办法,众筹也好,借也好,反正我没有,以前救灾我卖了老宅,现在都还没存够钱买回来,国库也只给的出三成。”

    向均问:“以前那些世家大族的财产,陛下可都用完了?”

    ???

    卿天良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看着向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世家大族不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么一点财宝,快叫人去他们以前的屋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不定还有银子。”

    底下众臣你看我我看你,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靠谱”三个字,这货居然还没翻过人家老宅?抄别人家后第一件事不就是收缴财物吗?

    其实这可冤枉卿天良了,这事根本没来得及,李怀英他们都还没完就被太后遣回北疆,卿天良被关在后宫人身不自由,太后则忙着整理朝廷,再者周金离开时带了不少东西,三方都以为对方清理了战场,谁还多此一举去扫尾?自然是一张封条直接封了。

    这一次的朝会,便在卿天良下发寻宝的命令中结束,毕竟找到了钱,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下朝回宫,卿天良如今被迫搬进了陛下寝宫,每天身后都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叫他好不自在。

    进了房关上门,巩清明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吃的正开心,见卿天良来,对他眨了一下眼。

    卿天良回了他一个白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期间巩清明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卿天良狐疑:“什么信?”

    巩清明摊手:“信封上写着陛下亲启,我怎敢私自拆开来看。”

    “谁寄来的?”卿天良一边拆信一边问。

    巩清明道:“是从原商国金城寄来的,送信的人他们老板娘是您旧相识,在宫门口同侍卫时被我瞧见了,我就把信带了进来。”

    话落时,卿天良已经开了信,一目十行看完,脸色从疑惑到诧异最后变成狂喜,再抬头看向巩清明,哈喇子都能流一地的那种兴奋,像饥饿的狼找到了它的食物。

    巩清明慢慢从桌上跳下了,默默往远离卿天良的地方移了两步,问:“信上写了什么?”

    卿天良一把捏紧信纸,恶狠狠道:“霍云朝那狗贼的落脚点。”

    这下连巩清明都明显惊讶了,道:“他在哪儿?”

    卿天良回:“金城郊区一个山村,收拾一下,我们去找他。”

    “等等!”巩清明几步跨到他跟前,皱着眉,“你要去金城?”

    卿天良仰起头:“昂。”

    “那朝廷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知不知道?”

    卿天良想了想:“你等等。”

    巩清明见卿天良快速走到桌边拿出纸张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了三封信,从案桌的抽屉里拿出玉玺,哐哐几下盖上,然后又急忙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侍卫道:“去把王宝相、李橘、皮少贤和向……算了,就叫他们三人过来。”

    “你要干什么?”巩清明好奇地走过去,伸长脑袋拿起信纸看,看完后脸色巨变,抬头面向卿天良,“你疯了,你不怕出问题?”

    卿天良反问:“会出什么问题?”

    “这怎么不会出问题?让向均代理朝政,让皮少贤去把霍莹接回宫让人家当个代理陛下,让李橘帮你把大野王宫地图送给阮裴旭,吩咐王宝相帮你照看玉玺?你自己则跑去找人还归期无定,你会不会出问题?”巩清明人都麻了。

    卿天良皱眉,仔细思考,想完了,道:“我觉得没问题,向均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有他监国基本上不会出大错,你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吗,我觉得霍莹挺合适当这个门面的,而且他玩不过向均不可能篡位,宝猪可信,把玉玺放在他那儿很安全,又有老尚书大人帮忙看着,妥妥的,战事方面有我没我根本毫无影响,毕竟当年我也是跟着阮裴旭混。”

    完他还点了下头,无比认同自己。

    巩清明扶额叹息,想等李橘等人来了反驳他,最好告到向均面前,让一群大臣拖住他的步伐。

    但没想到王宝相等人来了,像三只听话的狗崽子,卿天良什么他几个就一脸严肃地点头,并自己一定完成交代的任务,让他放心去。

    巩清明道:“你们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李橘问。

    巩清明看着疑惑的四脸,突然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最后脸色古怪地在几人的凝视下明智地闭上了嘴。

    这些人保密工作向来做的很好,当天晚上卿天良便威逼利诱巩清明跟他一起去找霍云朝了,走得悄无声息。

    第二天一早上朝,向均在大殿内接到李橘带给他的信,看完后整个人僵在当场,愣了好久才喘出一口气,大骂:“这个,这个,这个只知沉迷男色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