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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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定终生◎

    唐棠决定来东离都郡,最重要的目的是朝离画谱,至于唐家,那只是顺带。

    唐启元和秦大川很快就要开始忙碌了,唐棠便算先去许家拜访,娇娇姐一直以来都对朝离画谱十分神往,到时候可请她陪自己一道去。

    不过知道她要去许家,唐启元和秦大川都先放下手里的事,“娇娇姐可是答应咱们,要在东离都郡好好招待我们,这种事儿怎么能错过呢?”

    唐棠无奈,只得三人一块儿去了许家。

    许家门上的下人询问他们三人的来历,他们自己是正德书院的学子后,进去通传的人出来,脸板着,“我家姑娘不见客,三位请回吧。”

    三人面面相觑,唐棠想了想,又尝试了一场,“那劳烦哥再帮我通传一声,我是沈睿之沈大师的弟子,与徐姑娘在书院结识,如今来了东离都郡,便想来看望故友。”

    那人将信将疑又进去通传过后,这回,倒是松口了,但只许唐棠一人见许娇。

    秦大川纳了闷了,“怎么我秦氏绣庄少当家的名号不好使吗?三哥,他们欺负人!”

    看唐启元没反应,“那奇巧阁……嗷!”

    秦大川腿一疼,消停了,蹲在许家大门门口托着脑袋装蘑菇。

    唐棠跟着许家的下人一路来到后宅的一个院子里,那院子看着冷清得很,里面下人都瞧不见几个。

    唐棠来到屋子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娇娇姐,你在里面吗?”

    下一瞬,门被用力拉开,许娇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棠棠?!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我们都来了,三哥和大川在外头,他们不让进。”

    许娇刚想什么,瞧见她身后两步之外的下人,又合上嘴,将唐棠拽进屋子关上门,才猛地扑过去搂住唐棠,脸埋在她颈窝哼唧出声,“呜呜呜呜我好想你们!我感觉我自己就快要疯了……”

    许娇是真的流了眼泪出来,见到唐棠仿佛见到了亲人。

    当初许娇收到一封家书,信里她母亲病重,让她即刻归家。

    尽管许娇离家求学时跟家里闹得不愉快,但听母亲病重,她顾不得多想,收拾了东西立刻往家里赶。

    “可回来后才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

    许娇这会儿想起那时的心情,都恨得牙齿磨出声响来,“我父亲觉得我年纪也不了,还待在书院里未谈婚论嫁,会让他被人笑话,便将我骗回来要给我婆家,我的母亲,日日过来跟我家中一些姐妹到年纪都出嫁了,偏生我特立独行,会让旁人怎么想?什么她都是为了我好。”

    “若是真的为了我好,为何全然不顾我的意愿?为了他们的面子就要随意定下我的亲事,女儿对他们来究竟算什么?”

    许娇面露悲伤,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唐棠的手,“我有个堂姐,嫁了个举人,文弱书生!母亲之前还曾写了信来告诉我,话里话外她好福气,我若没有负气离家,我定也有这般福气。”

    “可就在我回来后,堂姐便没了,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两年的光景!我偶然偷听到二伯母与我母亲哭诉,她为堂姐收殓时瞧见了,堂姐浑身都是伤,她是被那个文弱书生活活死的!”

    “棠棠,你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事吗?!可我就真的听见了,二伯母还无法为堂姐讨公道,什么女子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挨也是自己没能做得让人满意,这是什么样的鬼话?!”

    许娇身子不停地颤抖,“母亲都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却居然还执意逼着要我嫁人,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我不嫁人比我死还可怕吗?”

    唐棠搂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虽是穿越人士,但她并没有能力改变这里的观念,这不是单她一人能够做到得事,但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娇娇姐,那你的亲事定下了?”

    许娇神奇地停止了颤抖,摇摇头,“没有,不过这事儿吧,有些奇妙。”

    “?”

    许娇的眼神忽然就缥缈游移起来,“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总是要搏一搏的,所以在他们要跟我定下亲事之前,我就先发制人,我已经与人私定终身了。”

    唐棠倒也没多惊讶,这确实是许娇能做得出来的事,但是!

    “他们就信了?能以你母亲病重为由诓你回来成亲,你家里人应当不会被你的鬼话骗过去吧?”

    许娇在唐棠肩头蹭了蹭,“哎呀我们棠棠就是聪明,嘻嘻嘻。”

    她神神秘秘道,“他们不信不成,我有证据的。”

    这下唐棠也好奇起来,“什么证据?不是,你难道真的跟谁私定了终身?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书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许娇起身,去了旁边的柜子开柜门,从最深处取出一支画匣,拿到唐棠面前,示意她开。

    唐棠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

    然而将手里的画展开之后,她脑子都麻了。

    这不是她给许娇画的吗?!

    姑娘家关系好,那就会百无禁忌,那会儿许娇知道唐棠在练描绘人体,特积极主动地配合,这幅画的是她出浴图,身上只着薄纱,角度若隐若现,令人无限遐思。

    当时许娇见到了画就十分喜欢,如获至宝,她要留存着做个纪念。

    唐棠的手微微颤抖,“这就是……证据?”

    许娇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这幅画你落款落的是糖大师,谁知道糖大师是谁呀,所以我就,我与这位糖大师私定终生,这么伤风败俗的画都让人家画了,要再许给旁人家万一被发现,岂不是更丢人。”

    “……你家里人信了?”

    “信了,他们知道我素来爱书画,喜欢个画师也不是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儿,更要紧的,是你这幅画画的十分传神,一看就不是我能捯饬出来的,你看这儿,我后背还有个胎记你都给画出来了,真真儿的。”

    唐棠表示自己要缓一缓,把画卷好塞回去,满脸的神奇,“所以我如今是有个跟我私定终生的人了?”

    许娇也算是破罐子破摔,跟家里人彻底闹开,他们就算把这画毁了,她的糖大师也迟早会找上门来,不管他们给自己定的是哪家的亲事,到时候丢人的都会是许家。

    她这般笃定豁出去的气势,反而让许家有所忌惮,实在无法,只能将她禁足在院子里。

    “我也是没招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只觉得我是任性固执,只要我嫁了人一切想法都会改变,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为什么偏生就我矫情。”

    许娇真怕时间长了,她会对自己生出怀疑来,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矫情任性,不该生出自己的想法。

    “但这法子能管用多久我也不知道,棠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娇那么个阳光活泼的少女,这会儿好似被风霜毒过,整个人蔫巴巴的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唐棠正要话,门被敲响,外面有声音传来,“唐姑娘,我家夫人有请姑娘移步叙。”

    许娇一把抓住唐棠的手,她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声音,“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出门,跟着许家的下人去了许夫人那里,许夫人见了她屏退下人,示意她坐下。

    “我之前便常听娇娇提起你,家中有人爱画,对沈先生亦是十分推崇,姑娘是沈大师的弟子,今日一见果然秀外慧中,灵气逼人。”

    许夫人先将她好好地夸了一顿,唐棠表现的谦虚又真诚,陪着她寒暄等着进入正题。

    果不其然,随意聊了一会儿,许夫人状似无意地提到了糖大师。

    “姑娘既是画师,想来或许听过此人?”

    唐棠心里微囧,脸上却面不改色地夸自己,“确实听过,糖大师画技精湛连我师父都称赞过,……怎么夫人也有所耳闻?”

    “那,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有家室?家住何处?家里有哪些人?……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许夫人竭力掩饰自己的急切,唐棠从她眼里看得出她在为自己的女儿的焦急,她或许是真的在担心许娇,对这里的女子来,她确实是想为了许娇好。

    但这种好,也真的不是许娇想要的。

    唐棠一边斟酌着一边回答,挑一些能让许夫人安心的话来,“糖大师为人正派,醉心书画,是个十分有前途的美……帅伙。”

    许夫人冷哼一声,“为人正派?为人正派能画那种……,算了,跟你一个姑娘什么。”

    唐棠心里委屈巴巴,她没有,她冤枉,她真的很正派地在画画!

    “夫人,娇娇姐在书院的时候,师父也曾夸赞她有天赋,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成就,娇娇姐十分喜爱书画,还时常会画您的样子给我看,心里惦记得很。”

    许夫人的神色暗淡下来,“可是那有什么用?女孩子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嫁出去,旁人提起她只会她性子古怪,离经叛道,连带着家里其他的姑娘都要被人非议,我难道不想与她亲亲热热的?她却总有稀奇古怪的念头。”

    “那您可想过换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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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