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宴
◎苏臣背后之人,才是我真正该杀的。◎
尹婵近日十分嗜睡。
不知是病,还是去匪地一趟太累,从苍盘山回来后便总是困倦。
但睡也并没有太久,每每隔半个时辰便醒了,一整日细数下来,大抵四五次。
“唔……”尹婵懒懒倚着床头,有气无力地强撑眼皮,看着阿秀在旁边剥瓜仁,伸了伸腰,嘟嘟囔囔,“我这是春困么,头犯昏。”
阿秀也迷糊,往日姐勤奋,从来不贪睡的。
她擦了手,去探尹婵的额头,怀疑道:“是不是晚间踢被子,受凉了?”
尹婵摇头哼哼着不知道,也往额上摸了摸,没什么发寒症状。
她索性拢着被子往里缩了下。
把被褥掖在脖颈间,身子严严实实藏里头,耷拉着脑袋,话也没劲儿:“明日再不好,便去医坊瞧一瞧。”
阿秀放下瓜仁碟,急道:“现在便去,倘若真生病了,可不能耽搁。”
她一脸正经,尹婵有些意动。
楚楚端着热水辅一进屋,便听两人商量着要去医馆,眼眸轻闪,随即笑着走近:“姐,楚楚略懂岐黄之术,让我先看看吧。”
阿秀惊喜:“楚楚姐姐快来。”
忙给她让了位置,坐在床边。
楚楚望闻问切:“除嗜睡还有别的么?”
尹婵伸出手腕由她把脉。
期间,颇为紧张地看向楚楚,生怕自己患了什么重症,躺着话,声音很低:“头也昏沉,总觉得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姐别瞎!”阿秀立刻捂她嘴。
屋里明明开着窗,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外院也风吹花动,尹婵轻轻一叹:“偶尔还似喘不过气,呼吸被压着。”
楚楚听她,心越来越沉。
稍顿后,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佯装探脉:“姐多虑,您身康体健,无病无灾。约莫是苍盘山一行累着了,所以总困倦。待楚楚开一副安神汤,饮下便无碍了。”
“当真?”尹婵眼睛亮晶晶。
楚楚连忙别过脸,后退,假装要去案前写药方,实则不忍看她一双明眸。
“姐若不信,楚楚这便去请原州最厉害的大夫。”
尹婵撑了些身子,朝她撒娇似的笑:“不用,我最信楚楚了。”
楚楚握着狼毫的手一颤,想了想,续道:“正因困倦,姐更不能整日躺着,房间里闷,得出去走走,晒太阳才好。”
阿秀心道也是,连声附和:“没错,阿秀去给姐煎药,别再躺着了。”
语毕,便想拉她起来。
尹婵身子软腻,趁阿秀拽拉时,顺力趴着她的背。
模样懒懒的,两腮宛如抹了红扑扑的檀粉,下巴搁在阿秀肩上,声咕哝:“起不来……”
阿秀侧目一看。
尹婵柔软的中衣松垮系着,半香肩微露也没察觉,早已闭上眼睛睡得香甜,睫毛都不带颤动。
如此,怎还好意思扰。
她踌躇着:“要不,让姐再睡会儿?”
楚楚无奈点头,帮着将尹婵放倒在床上。
待阿秀去院子忙碌,她在床边坐下,尹婵似已进了美妙的梦里,唇角噙着柔柔的笑。她想起苏臣的奇香,眼底掠过一丝不忍。
倾身掖了掖被角,方才心不在焉地离开。
楚楚又去了州牧官邸。
果不其然,谢厌还在狱里审问苏臣。
此番所见苏臣,比昨日更伤痕累累。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眼里覆着将死之人的浑浊。
谢厌所谓的分寸,便是始终留有一道力,把他吊在死和活之间。
楚楚心知苏臣嘴硬,很难撬开。即使被得没了半条命,也不松口,将解药和盘托出。
那夜苍盘山中,尹婵嗅到的奇香实在古怪,谢厌几乎把原州翻了底朝天,也没查出丝毫相干。
这般罕见,或许只有苏臣能解。
楚楚踏进刑室时,听见苏臣讽笑了一声。
他倒是知道尹婵的重要,都这样了,仍是不肯求饶。
谢厌最恨被威胁,因而抓获苏臣后,便是残忍的暴。但楚楚并不认为如此能使苏臣松口。
想起方才尹婵的嗜睡,她断了谢厌的鞭笞。
“公子,借一步话。”
谢厌没有收敛暴戾,脸色发沉,昏暗的刑室将他满身煞气引得更重。
被磨锋利的箭,一经射出,无法停下。
谢厌此刻就是战无不胜的利箭,而苏臣,便是头一个靶子。
他冷冷瞥了苏臣一眼,收起鞭,走出了刑室。
后背抵着墙,淡声道:“什么事?”
“姐又睡下了。”
谢厌手背青筋暴起,攥鞭的手收紧,咬了咬牙,转身便要进刑室。
“公子!”楚楚立刻拦住。
她示意谢厌冷静下来,皱眉道:“那苏臣心知公子不会要他性命,再如何,也不出解药。”
停顿一息,谢厌沉沉吸气,倒是把楚楚的话听进了耳中。
楚楚试探问道:“何不先顺了他?”
谢厌脸色一变。
苏臣躲进土匪窝,是想假借土匪身份行事。他要找主掌原州的人,故而曾借以土匪身份,掳绑了欧阳善。
而现在,苏臣背后的主子,想见谢厌。
“你的不错。”谢厌从暴戾中逐渐找回理智。
他是慌极了。
从知晓尹婵被苏臣偷偷下毒,胸口便堵着一股煞气,拼命找苏臣发泄。
楚楚知他此前是关心则乱,但见如今松了神,心不由镇定下来。
“楚楚,你去……唤欧阳善过来,我有要事请他去办。”谢厌眼眸轻眯,口吻森冷,“苏臣背后之人,才是我真正该杀的。”
楚楚蓦地抬眼,心口一震。
两日后。
原州赏春宴如期而至。
今年承办的是蓬春街薛老爷的夫人,上两月雪景尚未褪去时,就已定好了地段。万事齐备,直待今日一展气派。
赏春宴由来并不久,只三四年的光景。
因而竞争者众多,薛夫人经许多点,才拿到承办资格。
这可是一件顶威风的事。
谁不知道,赏春宴背后是州牧大人支持着。
有州牧便有谢厌,名正也言顺。比其他什么诗会雅宴,好得不止一星两点。
半月前薛夫人便开始数日子,不料,听前几日谢厌回来时,带了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大家且都心照不宣了。
她便琢磨着,该不该请这位姑娘赴宴。
只是,那谢厌并不轻易见人,薛夫人怕做错、错什么,惹他不快。找了几人听消息,至少得清楚姑娘性情,再考虑怎么下帖。
没曾想,她犹疑不定时,一连来了好几人,竟都是同她提邀约一事。
薛夫人得了支持,紧着去下帖了。
待会便是见她庐山真面目的时候。
薛夫人承办宴会,自该早到,她在家里拾掇齐全后,出发前问道:“姑娘还没好么?叫她快些。”
“是,夫人。”
丫头却并未见到人。
问了门房才知,竟早早就出门了。
薛夫人无奈一笑:“往年赏春宴都得三请四催,现在倒是着急。她径直去了宴上,还是在谁家好友处?”
“回夫人,去了黄家,想是与黄家的巧春姑娘一起。”
“……黄巧春。”薛夫人蹙眉。
薛姐的确同黄巧春一道。
不止她俩,还有玩得好的手帕交,一行五人同乘,慢悠悠地去赴宴。
轿内,黄巧春没有隐瞒那件心事。
薛灵瑟听后大惊失色,忽的站起来,险些跌倒。
好在车轿够大,不至于撞头,被左右好友扶着坐好,十分艰难问:“你、你想嫁谢厌……天,在诓我们么?”
黄巧春下巴轻抬,眉眼飘着高傲的笑:“欺你作甚,我心意已决,必得将谢厌拿下。”
薛灵瑟咽了咽口水,和其他人对视,见大家与她同一副受惊样子,稍觉宽慰:“你何时喜欢的谢厌,他那样子的人……”
没尽,可在场都懂。
谁不想要才貌双全的夫君,可谢厌哪样能占上?
貌丑也罢了,不通诗书,唯一好的便是有钱有势,在原州独大。但人外有人,若有朝一日离了原州,他算什么?
薛灵瑟不愿好友深陷迷途,将一番话扒开给她分析。
黄巧春安安静静听着,末了,笑了一笑,出未婚夫的模样性情。
寥寥几字,薛灵瑟已然明白。
见黄巧春唇边还带着笑,心生不忍道:“不如,再和伯父商量一下,把这亲事解了?我只觉得他们两人,谁都不好。”
黄巧春摇了摇头:“我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且他已收了聘礼,如何有反悔之理。”
薛灵瑟跟着一叹。
不敢深想好友与谢厌在一起的情景。
忽而,她意识到了什么:“巧春,你此刻与我们起,是否已有算?”
“知我者,灵瑟也。”黄巧春眼睛一眯,低声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谢厌带回一女子,听是难得的绝色。”
未料她提起这事,薛灵瑟微愣,点点头。
母亲忙着筹办赏春宴,近两日时不时在她耳旁提起那位姑娘,便是不想听都难。
黄巧春坦然道:“实不瞒你们,我有两件事相托。”
“一则,我欲趁赏春宴之际,知晓那女子与谢厌的关系,他们是不是……”
眼神带着微妙,没有完,几人也已了然。
薛灵瑟皱眉:“倘若他们是呢?”
“我便不能手软了。”黄巧春攥紧手心,“就算嫁给谢厌,我也不允许同旁人共事一夫,那么,牺牲的只能是她。”
薛灵瑟后背忽然一阵凉意。
黄巧春看她一眼:“赏春宴是你娘筹办,那里亦是你家的地皮,我记得紧邻着一所书院。我托人问过,书院每逢望日便停课,办游学切磋,聚会雅集,届时本州郡不少男子皆会前往。谢厌不喜这类,定然不会到场。”
薛灵瑟嗓子吞咽了下:“你想做什么?”
黄巧春突然大笑:“瞧你紧张的,我还能毁了她清白么?”
轻飘飘的清白二字,却叫薛灵瑟不自觉发寒:“那你……”
黄巧春耸耸肩:“只是引她与一男子独处罢了,再把事儿闹大,叫众人都知道。事情传着传着,难免荒唐,届时看她如何在谢厌面前自处。”
薛灵瑟垂眸不语。
此话似寻常,但原州偏僻之地,哪有那么严苛的男女大防。单单同处算不得什么,又如何能闹大?
只怕黄巧春所的独处,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另一人问道:“巧春,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黄巧春略略沉吟。
“她若与谢厌无甚关系。”目光环肆一圈后,低低道,“再过两月便是婚期了,此前,我……”
黄巧春难得的支吾。
薛灵瑟何曾见过她羞涩模样,追问:“你如何?”
“在此之前,为保万无一失。”黄巧春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倏地低了头,“我要先怀上谢厌的孩子。”
众人惊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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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
【!!!!!】
【这女的脑子有病?】
-完-